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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易从里襟里翻出来一个红色小本本，递给警官：“你看，这是我的天师证。” 警官打开一看，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原来大师来自鬼神宗？失敬失敬。喝茶吗大师？” 周易拿回本本，问：“茶就不喝了，大哥你看，现在我合适了吗？” 警官：“鬼神宗的大师当然可以，对了，现在鬼神宗的掌门还是张天师吗？我听说当年国家专门派人聘请张天师入编制，每年都请，但每年都被他老人家婉拒了？” 周易赶紧摆手：“不提这些，我们审人去？” 警官：“好好好，大师跟我来。” 一直跟在周易身后的厉雪柔：“............” 这操作，给鬼都整不会了。 ...... 审讯室里，冯黄楠坐在压抑昏沉的灯光下。 十个小时的干坐，十个小时的煎熬，熬得他发型乱了，衣领松了，脸色黄了，下巴颌子青了。 但冯黄楠铁了心，绝不开口。 想让他招供，绝不可能！ 说起来，周易那疯子，也算是误打误撞帮了他一把呢。 原来厉鬼是进不来警局这种地方的。 那正好，他都不用担心会找到这里施行报复了。 什么罪行啊，厉鬼啊...... 加钱！ 只要有时间，加钱之下必有能人！ 找最厉害的律师，找其他厉害的天师，他冯黄楠肯定能够绝处逢生，挺过这次困境！ “哼，我卧薪尝胆这么多年才有的今天，怎么可以竹篮打水一场空！” 审讯室里没有时间概念，冯黄楠在心中一遍遍想象着挺过难关后的美好生活，用想象对抗煎熬。 他越想越美，已经想到出去后该怎么把周易和付尔戴处理掉了。 “周易应该比较简单，付尔戴是大少爷，可能麻烦一点......但好在他是个残疾人，残疾人嘛，不幸发生点意外很正常嘛......” 冯黄楠发现，杀人这种事，做过一次成功了，就会想着第二次，第二次也成功了，就理所当然地觉得第三次也一定能成功。 虽然这次差点翻车。 但他出去后会总结经验，吸取教训。 至于厉鬼这种东西...... 这点确实倒霉，一开始杀人的时候也没出现这种鬼事啊，这次居然接连出了俩...... 也是倒霉！ 不过没关系。 有钱可以解决一切。 反正有的是钱，等一出去，他就多找些靠得住的大师坐镇。 “只要挺过这次难关，在厉家这些年受的委屈就都值得了......果然，一切都是赘好的安排啊！” 想象的美好成功滋养了枯坐的煎熬，冯黄楠觉得心里好受多了。 就在这时，审讯室的门有了动静。 冯黄楠立刻把身体往旁边一偏，依然不打算配合。 然而，当审讯室的门被推开，冯黄楠随便瞥了一眼门口后，脸色便倏地变了。 “周易？！”冯黄楠腾地一下站起身，不满地叫道：“你们把周易带到这来是什么意思？” “干什么你！给我坐下坐好！”警官严肃地拿手指指着冯黄楠。 “......”冯黄楠喏喏地坐下了。 冯黄楠不知道警察这是准备干什么，不安地瞅了眼周易。 周易嘴角一勾，露出个在冯黄楠看来很诡异的微笑，施施然走进了审讯室。 相比较于冯黄楠的激动，周易就显得自在许多了。 周易问：“怎么样冯老板，警局里待的还舒服吗？这儿没有女仆伺候你，你应该挺不习惯的吧？” 冯黄楠：“......” 冯黄楠在位置上坐好，开始对警察诉苦和施压：“警察同志，你们这是什么意思？这个人登门入室在我家殴打我，我可是受害者！你们怎么可以施暴者带到受害者面前呢？这要是给我留下不可磨灭的心理创伤，我出去可是会告你们的！” 但警官办案多年，这种话听得多了去了，哪会吃这一套。 “我们这都是合法流程。”警官不咸不淡地说，转身把审讯室的门关上。 就在门被关上的前一秒，门外飘进一阵阴风。 警官感觉放在门上的手像是被什么东西冻了一下，急忙收了回来。 然后他就听到冯黄楠激烈地喊叫起来。 “啊啊啊啊啊鬼啊！有鬼啊啊啊啊啊！！！” 冯黄楠砰咚踢翻了凳子，突突突往后退，直到退无可退，后背贴上了冰冷的墙。 可这墙再冰冷，也没有冯黄楠此刻的心冷！ 冯黄楠小腿肚子咔咔打抖，肝胆俱裂，扯着嗓门大叫：“鬼啊！！！有鬼！！！鬼来了啊！！！” 第196章 你不要过来啊！ 冯黄楠叫得这么激动，跟疯了一样，吓得两个年轻点的小警察一个哆嗦。 其中一个小警察迅速冲过去，揪住胳膊乱挥乱舞的冯黄楠，喝斥他道：“别瞎说！鬼什么鬼！这是什么地方！哪有鬼能进得来！” 这次冯黄楠没有躲开警察。 冯黄楠头一次觉得警察的大手是这么温暖可靠，抓住小警察的手便不撒手了，还一个劲地往他身后躲。 冯黄楠嗓音都在发颤，跟要哭了似的：“真的！真的有鬼啊！就在那儿呢！你们都看不见吗！” “都说了警局里进不来鬼！你别装了！”小警察脸绿了，把冯黄楠往身下扒拉。 冯黄楠手脚并用，像个八爪鱼般缠住小警察不放，崩溃道：“警察同志！你们要相信我啊！这是个厉鬼啊！你们不晓得它有多厉害！我们家有几个保镖到现在还没出院呢！” 警官：“......” 警官撵了撵手指，看看突然癫狂的冯黄楠，然后又若有所思地看了看周易。 注意到警官的视线，坐在椅子上的周易把头仰起，往后一抬，仰面问警官：“警察大哥，嫌疑人这个样子了，还能继续审吗？” 警官：“............” 另一个小警察接话说：“装的吧，一般关了十几个小时的嫌疑人，精神状态都会有点发癫。” 警官把手揣进兜里，状似无意地扫了眼冯黄楠不停指着的地方，然后绕开那块地方，走到审讯桌前，拉开椅子坐了下去，说：“审，把嫌疑人拉过来。” “别拉我！我不过去！我死也不过去！”冯黄楠拼命挣扎，和小警察疯狂拉扯。 周易一笑，说：“没事儿，要不就让他站那儿审？反正都一样的，能逃到哪儿去呢，你说是吧。” 后面这句，是对冯黄楠说的。 冯黄楠：“......” 警官一拍桌子，审问冯黄楠：“你招不招？厉雪柔和你们两个孩子的死，你究竟知不知情？” 冯黄楠：“............” 周易：“你最好还是老实交代，不然......” 周易两手一摊，话不说尽，剩下的留给冯黄楠自己想去了。 冯黄楠面如死灰。 如果有镜子，冯黄楠就会发现，他现在的脸色，和厉鬼也差不了太多。 厉鬼。 他曾经的老婆。 现在就站在他的面前。 和最开始找上他的凶煞不一样，但那冷漠的眼睛，红如流血的红衣，又仿佛比最开始还要吓人。 一种平静的吓人。 风雨欲来。 冯黄楠想不通，天师不都是抓鬼的吗？ 这个周易干什么吃的？ 没把这个鬼挫骨扬灰就算了，现在还把它放出来了，甚至好像还一副“不管它做什么我都不会管”的态度？ 这像话吗！ 还有没有职业道德操守了！ 可是冯黄楠怕啊。 冯黄楠怕得要命。 他甚至觉得，现在能去坐牢也会是种不错的选择......起码比离厉鬼这么近要好...... 心脏都要爆掉了！ 冯黄楠紧紧抱着小警察：“我招，那场火灾确实不算意外......可也不是我干的！火灾不是我造成的！我只是随口那么一说！是三儿她干的！” 另一个小警察低头开始记录。 警官问：“三儿是谁？” 冯黄楠：“......三儿是......是我的情妇。” 冯黄楠急道：“我和我老婆很恩爱，我真的很爱我老婆，都是三儿，是三儿——” “你闭嘴！”厉雪柔听不下去这个男人虚伪至极的恶心说辞了，厉声打断了他。 他根本没有反悔！ 他到现在还在往别人身上推卸责任！ “啊啊啊啊老婆我错了！你不要过来啊！！！”冯黄楠又是一阵啊啊大叫。 警官：“......” 两个小警察：“......” 周易咳嗽了一声：“冷静点，都冷静点，这不是正在审呢嘛。冯黄楠我可提醒你啊，你老实点，都到了这一步了，你要是再不坦诚，神仙来了也救不了你！” 冯黄楠：“......” “呜——”冯黄楠呜咽着忍住想尿的冲动，哆哆嗦嗦抱着小警察。 小警察被抱的生无可恋，真心实意地劝他：“招啊！你快招啊！” “......”冯黄楠绝望地闭上眼：“我说......我说......我都说......” 厉雪柔忽然想到了什么。 她偷瞄了眼周易，动作幅度很小很小地操纵起一小块血雾。 只是，即便是微小到这种程度的动作，周易也第一时间注意到了。 周易身形立刻紧绷起来，放在审讯桌上的手背青筋浮起。 但厉雪柔只是扬起那块小小的血雾，然后便停住了，久久没有其他动作。 周易：“......” 冯黄楠开始了他的坦白。 他承认了，他正是厉家老宅那场火灾的主谋。 小警察将嫌疑人亲口承认的口供，一字不落地记录了下来。 然后，在警官的授意和引导下，冯黄楠又交代了他是如何和“厉雪柔”相遇，什么时候起了杀心...... 一切的一切，恶行得以曝光。 包括三儿的死。 警官恨恨道：“四条人命啊！你简直是个人渣！” 厉雪柔突然说：“父母......你的岳父岳母，那场车祸，也是你做的吗？” 冯黄楠狠狠抖了一下。 他其实一直都在抖，但被厉雪柔注视着问话时，抖得更加厉害了。 厉雪柔：“说出来。” 冯黄楠：“......” 周易这时问：“警官，我觉得有必要再问一下，在厉小姐之前，他手上还有没有其他命案？比如厉家老爷子夫妇？我听说那场车祸，也挺蹊跷的？” 警官立刻怒视冯黄楠。 冯黄楠：“......” 冯黄楠如同坠入深渊，心如死灰：“......也是我主谋的。” “人渣啊！”一直被冯黄楠抱紧紧的小警察，忍无可忍，一脚踹开了他。 ...... 审问一直到上午才结束。 交代了一连串罪行的冯黄楠，即将被转移阵地，暂时收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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