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思绪回归,碗里的食物已经消失无踪,只剩下一点零星的油腥。 这样的情况在后来的大半日里又出现了好几次,其中三次分别出现了巧克力和其他剩饭剩菜,另外几次都是碗里的东西莫名消失。 不论是哪一次,叶汐都没有看到有人出现。 时间终于来到晚上23:00,叶汐可以离开阳台了。 她先围绕客厅大致转了一圈,发现屋子一共有三个卧室,其中一间在东侧,离大门很近;另外两间在西侧,门是相对的,中间是卫生间。 洗衣机就在卫生间里,叶汐试了一下按键,见可以正常使用,就将阳台上那身脏得不像样的运动服拿出来扔进了洗衣机,除了放入洗衣粉,还加了两瓶盖的消毒液。 洗衣机运转的过程中没有必要盯着,叶汐走向了右侧的房间。 她完全不知右侧的房间里有什么,推门的时候无比小心,然而进去之后,里面却空空如也。 从面积看,这俨然是一间主卧,房间很宽敞,里面有张很大的双人床,2米2的宽度睡三个人都没有问题。 叶汐想到规则第5条:你很想爸爸妈妈和弟弟,23:00-8:00之间,你会去他们的房间,在他们的床边坐一坐、躺一躺,这是你表达思念的方式。 这条规则看起来很怪,可是仔细分析起来,又并不像假规则。 叶汐于是鼓起勇气、屏住呼吸,朝大床的正中间躺了下去。 躺了大概三分钟,无事发生。 在规则之境里,「无事发生」就是最好的事情。叶汐松了口气,从床上爬起来,离开主卧,去了主卧对面的房间。 推开房门,她借着月光看出这是一间儿童房,大概就是规则里提到的「弟弟」的房间。 一张小窗放在临窗的位置,是很可爱的小飞机的造型,有成为航天员梦想的小孩子睡在上面,一定能做个好梦。 叶汐走向小窗,重复了和刚才一样的举动。 但这回,她听到了呼吸声…… 她身边明明什么都没有,但呼吸声清晰地从她颈间传来,她能感受到那种温热,和一点点微不可寻的微痒…… 叶汐明晃晃地感觉自己身后唰地沁出一层凉汗,还没等她反应,屋里的灯啪地一下开了。 草! 叶汐触电般弹起来,不敢多看一眼,跌跌撞撞地跑出去,扶着门框直喘粗气。 过了半晌,职业造就的探索欲还是驱使她又往屋里看了一眼。一方卧室平静如旧,那个小飞机造型的儿童床在灯光照耀下看起来颜色更好看了,没有一点点阴森。 但她刚才绝对没听错,就是有呼吸声。 叶汐感觉自己鸡皮疙瘩掉了一地。 她平复了半天心情,才硬撑着走向最后一间房间。 最后一间房的面积很小,比之前两间都要小很多。 视线适应屋里的黑暗之后,叶汐找到了床的位置。 这是一张单人床,只有1.2米宽,简单到了简陋的地步。 刚才的经历让她不敢再往床上躺,想到规则里提到的除了「躺一躺」还有「坐一坐」,她就坐在了床沿上,提心吊胆地观察四周。 这回,她好像没听到什么呼吸声。 但感觉冥冥中有东西在看她。 鸡皮疙瘩一下子又冒出来,叶汐打了个哆嗦,让自己不要吓唬自己。 可是越这样想,那种感觉越清晰。她隐隐发觉那个视线似乎是从低处投来,离她很近,就这样在一室黑暗里定定地看着她。 她不受控制地向那个方向看过去,恍惚间感觉,他们好像在对视。 这种感觉太恐怖了! 更恐怖的是在叶汐已经濒临崩溃的时候,灯又开了! “啊啊啊啊啊——”叶汐惨叫着跑出去,顾不上关门也顾不上喘气,一股脑地冲回阳台,缩进那个规则让她藏身的角落里。 “求求了,要不还是来个血尸吧……”叶汐缩在那里战栗如筛,发觉自己眼角有点湿,胡乱抹了一把,才发现自己竟然被吓哭了。 好怪。 她的胆子确实不算很大,也确实有很明确的禁区。简单来说,丧尸片、悬疑片还可以看一看,但鬼片完全不行。 她害怕那种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鬼片会让她在睡觉时脑补床下伸出鬼手、洗澡时脑补身后的花洒水柱中站着浑身湿漉漉的长发女鬼。 但她好像也太会被轻易吓哭。每个人面对恐惧的反应都不太一样,她面对恐惧做出的常规反应并不包括流眼泪。 接连两场惊吓让叶汐缩在阳台缓了半天,冰凉的手脚才慢慢恢复温度。 “嘀———嘀———嘀——”卫生间里的洗衣机长响三声之后归于安静,预示着甩干步骤也已经结束,自动关机了。 叶汐鼓起勇气,一点点从阳台角落里挪出来,借着月光又看了一遍规则,确认现在只有两件事还没做。 一是按照常规逻辑分析,刚洗好的衣服应该要晾上才算完成了洗衣服的步骤,二是规则第三条提到的——“弟弟要过生日了,你答应在生日之前教会他叠千纸鹤,可他很久没有回家,就每天叠几只放到他的房间里吧”。 「几只」叶汐谨慎地判断了一下这个用词。 按理说这应该只是个虚词,不涉及具体的数量,但考虑到规则之境步步是坑的属性,叶汐最终从叠好的千纸鹤里拿了六只。 三只以内听上去太少,十只以上又可以描述为「十几只」。六只正好符合「几只」这个描述,数量也不算太抠门。 她将这六只纸鹤收进口袋,先跑去卫生间取出运动服晾到阳台上,然后轻手轻脚地再次走进「弟弟」的房间,将六只纸鹤放在课桌桌面上。 做完这一切,叶汐再度回到阳台,感觉累了。 她在规则之境里苏醒的时候才早上五点多,现在已经接近凌晨一点,将近一天没睡了。 她于是展开那张折叠床躺了上去,至于被褥———她看了看纸箱里那套脏得没眼看的被褥,碰都不想碰。 叶汐最后直接躺在了折叠床上,被钢丝的床面硌得背疼。这种不适让她莫名的委屈,浑浑噩噩睡过去也睡得不踏实。 “妈妈……”她做了一个梦,梦境开始在城市的人行道上,她看到女人和小孩的背影。左侧紧邻街道的位置是墙,墙那边是过山车、旋转木马之类的游乐设施,这些设施大多比较高,从墙后露出大半截,五彩斑斓连成一片。 叶汐静静看着他们,还小跑了几步,试图绕到他们面前看看他们是谁。可梦中的画面并不有由她做主,无论她怎样跑,距离都是保持不变的,她始终看不清他们的样子。 这种感觉就好像她有一段记忆因为某种原因变得模糊了,她根据残存的碎片想要将它补齐,但无论怎么努力都是在做无用功。 凌晨四点多,叶汐在第一缕阳光照进阳台时猛然惊醒。 她望了眼天色,蓦然翻身下床,非常熟练地将折叠床折起、收进原本的位置,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流畅得像是流水线被按下了开关。 折叠床被完全放回原位的瞬间,叶汐的手顿住。她怔了怔,昨晚缩在角落里哭泣时的那种古怪感再次浮上心头。 她觉得刚才的那些举动并不是属于她的,她不太容易被阳光扰醒,也喜欢赖床。 早餐桌上,大家趁吃早餐对完了线索,然后依旧是杨歌去洗碗,张昭、陈登宇和昨天一样去拜佛烧香。 因为「家里出现了奇怪的事情」,他们每个人还多烧了一张符纸。 曹怡和崔哲暂时没什么事,作为还是个小孩子的「儿子」,他们的任务最清闲。 肖冷倚在冰箱前沉吟了一会儿,忽而回身打开冰箱,又拿出两个鸡蛋、两片面包,将面包送进烤箱烘烤,接着打开炉灶准备煎蛋。 即将洗完碗的杨歌一怔:“你干啥?” 肖冷倒好油,双手同时将鸡蛋磕进锅中:“我在想,如果给家里那个不知是神是鬼的东西做一份崭新的早餐会怎么样?” 规则里说「一切吃不完的食物都可以放在红色小碗里」,但没说做新的不可以。 正在拜佛的张昭和陈登宇眉心极轻微地皱了一下。 肖冷一边看着锅里的蛋慢慢由液体转为固体,一边道:“这家人信教,却拿剩饭剩菜供奉看不见的神鬼,是很奇怪的做法。如果反其道而行,可能会发现其他线索。” “那万一被污染呢?”杨歌问。 肖冷扭头看了她一眼:“那就认命。” “……”杨歌盯着他瞪眼。 肖冷回过头,锅铲从煎蛋下方顺滑地铲入,将两枚煎蛋一次翻面:“爸爸、妈妈、儿子,三个身份其实有三个人就足够了,副本却安排了六个人。这是完全没有必要的安排,唯一说得通的原因就是这个副本难度真的很大,因此「祂」为了避免副本过早结束,准备了「替补队员」。” “当然,这并不等同于一定会出现牺牲,我只是说,有这个可能。”肖冷的声线很平津,好像没在聊生死,而是在聊锅里的煎蛋要煎到多熟。 煎蛋是一种很简单的食物,几句话的工夫,蛋香与油香混合的味道就已经从锅里飘了出来。肖冷将火调小,继续慢煎,这样能慢慢将蛋黄煎成恰到好处的溏心。 几步外的张昭和陈登宇心里泛起一缕说不清的恼火。 “如果我真的出现问题。”肖冷平淡地顿了顿,嘱咐杨歌,“别忘了找到叶小姐。之前已经确认了这个规则之境是7人才会触发,所以她一定也已经进来了,肯定会有和她见面的契机,把握住机会。” 杨歌抿了抿唇,没说话。 她不是第一次听到肖冷进行这种立遗嘱一般的交待了。不论是以前作为刑警还是现在在17号,大家的任务都很危险,立遗嘱本身属于常规操作。 但只有肖冷会完全不提个人的事情,每一次都只是在交待接下来的工作。 蛋煎好了,肖冷拧动旋钮关掉灶火,大步走向阳台想要去拿那只红色小碗。但在经过佛龛前的时候,刚拜完佛的张昭突然伸手拦住他。 肖冷一怔:“干什……”话没说完,张昭突然挥起拳头。 肖冷瞳孔骤缩,侧首急闪,一记拳头从他眼前直直穿过空气。 一拳落空,同样受过专业训练的张昭反应迅速地立刻挥来下一拳,肖冷皱眉,抬手扣住他的手腕,反剪至身后。 同一时间,陈登宇也张牙舞爪地扑过来。肖冷眼风一扫,扣住张昭的手没松,横扫一腿,陈登宇身体失去平衡向后栽倒,砸在地板上,咚地一声闷响。 “哎———疼疼疼疼!”面前被肖冷拧着胳膊的张昭突然惨叫,肖冷略微松了两分:“为什么动手?” “我……我不知道啊!”张昭额头上淌下冷汗,“就就就……就刚才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特别生气,看你走过去就想打你,没过脑子拳头就已经挥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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