吵架、离家出走、一起去游乐园、叠千纸鹤, 这些属性都透露着属于「人」的烟火气, 可是这个人的一切存在都被遮盖。 这个「人」是未知的, 除了这个人, 目前他们接触到的另一个未知是在使用那两个小碗的生物、还有夜里吓到他们的东西。 它们是同一个「人」, 还是各不相同?手头的线索不足以让他们得出结论。 但如果各不相同, 就意味着他们还有很多谜团没有解开。而如果这一切都来源于那个被抹去的「人」则意味着, 这里发生过一些令人发指的事情。 比如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要每天吃剩饭? 比如, 两个小碗为什么要放在厨房的地上? 这种出现方式就像在投喂宠物。由于家里没有宠物,他们才会觉得这是在供奉一些看不见的神鬼,唯独没有往人身上想。 这个「人」活着的时候,也是这样生活的吗? 肖冷沉息,将日记本阖上,递还给曹怡,接着转过身:“阳台也检查一下。” “阳台?”杨歌跟着他出门,但有点懵。 肖冷简短道:“这个「人」是被强行抹去的,不仅日记里的相关文字都被去除,家里也找不到一丁点他的痕迹。但阳台上都是杂物,看起来很久没有动过,或许反倒有线索残留。” 大家于是一窝蜂地涌向阳台,离阳台还有一步远时,肖冷刹住脚,转身看了眼其他人:“你们都在阳台外等着讨论问题就好。” 张昭稍微一愣,很快理解了肖冷的意思。 规则里说「爸爸不做家务」。虽然他们来阳台的本质是寻找线索,但要通过翻杂物来实现,万一这个行为被「祂」认为是整理杂物,或许就会对爸爸造成危险。 至于曹怡和崔哲,是因为「儿子」的规则里有提到「任何时候都不要去阳台」。 被困在阳台上的叶汐吃完饭正在纠结要不要打开折叠床再补个觉,嘈杂声突然又响起来。 有混乱的脚步,还翻东西的声音。 与之相对的是面前的一片平静,叶汐眼前只有那些沉默堆放在那里的杂物,头顶上也只有那身她夜里洗干净晾上去的运动服。 一种难以言述的恐惧倏然将她包裹,她以最快的速度躲进角落,紧紧抱住身体,将自己缩成一个小团,最大程度地降低了存在感。 这一切举动,仿佛一种肌肉记忆。 叶汐将头埋在膝间,喘了半天粗气,这种恐惧才渐渐消散,她茫然地抬头环顾四周,不知自己在怕什么。 与此同时,原本在检查杂物的杨歌无意间抬了下头,一把抓住肖冷的胳膊。 蹲在一旁正翻一只纸箱的肖冷回过身,感觉到杨歌在发抖:“你看……” 她直勾勾地盯着斜上方的位置,肖冷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晾衣杆上晾着十几件洗净的衣服,是杨歌昨天洗净的。 杨歌战栗得愈发厉害:“那身绿白运动服……”她吞了口口水,“我确定昨天没见过。” 这回所有人都打了个寒噤,齐刷刷地看向杨歌盯着的方向。 每个人都很快找到了那身运动服,每个人也都相信杨歌没有记错。 因为那身运动服实在是太旧了,又旧又脏,虽然看上去也是刚洗过的样子,但白色的部分还是有大片的污渍。袖口、手肘一类的位置磨损到出现破洞,裤子左边小腿的位置还有一道划破后又用针线粗糙缝上的痕迹。 而周围其他的衣服都很正常。这一家三口的生活似乎并不算富裕,可衣服也能做到整洁干净。这件衣服放在其中格格不入,谁见到都会多看两眼,很难忽视。 肖冷凝神:“去佛龛前拿黄纸。”说完站起身,抬手踮起脚,直接将晾校服的两个衣架摘了下来。 妈妈规则第8条:如果看到不属于妈妈、爸爸、宝贝儿子的衣服,请立刻将它扔进垃圾桶,并取黄纸尽可能细致地画下这件衣服,去佛龛前焚烧。 杨歌蓦地回神,踉踉跄跄地跑向佛龛,胡乱抓了一把黄纸又摸了几根笔。 肖冷展开上衣看了看,沉吟了一下,翻开后领,找到一枚小小的标签。 是标注尺码的标签,但已经旧得看不清数字了,只能看到中间是个「4」。 140或者145。 这不是成年人的身高,但同样不属于「儿子」。 从儿子错别字和汉语拼音连篇的日记来看,他应该只有一二年级。就算现在小孩子营养好,一二年级能长到140的男生也不多见。况且他们刚才已经检查过「爸爸」「妈妈」的衣服,夫妻两个目测都是平平无奇的普通人身高,生出一个身高远超正常水平的儿子的可能太小了。 所以这里的确有第四个「人」。 “谁画画好?”杨歌拿着纸笔跑回来。 因为是「爸爸身份」所以被挡在阳台外的陈登宇毛遂自荐:“我来吧,业余学过一点。” 说完突然反应过来,刚伸出去的手顿住:“不对……这好像是妈妈规则里的,是不是必须妈妈画?” 张昭语重心长:“在规则之境里要会分析规则,不要认死理,否则不仅会被局限,还容易被假规则坑。” 说着他从杨歌手里拿过那张妈妈规则,给陈登宇讲解:“你看,这条规则看似提到了两件事,但其实烧纸那步才会和不明生物产生直接交集,必须由妈妈做。画画只是一个烧纸前必须具备的过程,这一步不明生物应该是不知道的。” 陈登宇挠头:“为什么这一步不明生物不知道?” “……”张昭耐心地补全逻辑,“如果这一步不明生物就能知道,还烧它干啥?直接摆着不是一个意思?” “也有道理。”陈登宇了然,张昭继续解释,“同时,这条规则还强调了要「尽量细致地画下这件衣服」,这就意味着画作水平会影响结果。” “所以———如果「妈妈」身份的参与者刚好会画画,那当然最保险;如果不会,那就优先保证画作质量,存活率更大。” “明白了……”陈登宇紧绷的神经放松,他接过纸笔,肖冷已经自觉地将衣服展开拎好,自己直接按住强制伏在墙上作画。 只是一身款式很平常的运动服而已,对于陈登宇这种专门花时间学过画画的人来说只是小菜一碟。他很快就画完了正面,思考了一下,询问肖冷:“我是不是应该把纸背过去,在和正面一模一样的位置画背面?” 就像一件普通的衣服会有正反两面。 肖冷颔首:“我觉得可以。”说完将手里的衣服翻了一下,把背面展示给他。 “这什么字?”陈登宇注意到衣服后面有字,但看不清,推了下眼镜凑近去看,还是不清楚。 “第二个字是「良」。”肖冷说,“其他太模糊了。” 陈登宇:“那我也只写个「良」?” “应该可以吧?”杨歌道,“规则怪谈又不是视力检查表,道具整成这德性还要参与者写清楚的话,「祂」可有点玩儿赖了。” “也是。”陈登宇轻松下来,笑了两声,迅速完成衣服背面的画。然后又画好裤子,一套衣服就算完成了。 他将两张黄纸交还给「妈妈」角色的杨歌,肖冷大步折回客厅,将那套运动服扔进垃圾桶,杨歌则走向佛龛,拿起放在佛龛上的打火机,点燃黄纸。 衣服不见了,我的衣服不见了。 又被他们丢掉了…… 瑟缩在阳台角落中的叶汐猛然抬头,速度之快令脖颈的骨骼发出轻微的响动。她直勾勾地盯着运动服原本悬挂的位置,几缕凌乱的发丝浮在脸上,眼中隐现几缕泪意,嘴角却不受控制地反倒勾起一弧微笑。 这是极其诡异的表情,如果此时能有人看到她,一定会觉得毛骨悚然。 但好在,并没有人能看到她。 阴恻恻的笑意在她脸上维持了几秒,然后以极快的速度烟消云散。一切来去飞速又无知无觉,叶汐恍惚中只捕捉到一缕微妙的古怪,就什么痕迹都抓不到了。 然后只是一晃神的工夫,那身衣服就又出现了,原封不动的挂在那里。 只是变得崭新。 ——爸爸妈妈给我买新校服了呀,爸爸妈妈是爱我的。 轻细的少女声音在她心底低语。 这回叶汐准确地捕捉到了这个声音,但在冒冷汗的同时,心里竟泛起一阵明显的释然。 有东西在影响她———她浑身一阵恶寒。 由于知道自己在规则之境里,这种「受影响」的感觉让她十分怀疑自己是被污染了。 之前她已经见过几次受污染者,他们的死状一下子涌进她的脑海,让她不寒而栗。 “啪……” “张昭!你疯了!” 客厅里变故突生,在佛前烧纸的杨歌乍觉有人闯入余光,刚侧首就被张昭一巴掌抽倒。 杨歌虽然也是刑警出身,出过不少危险任务,摸爬滚打都不在话下,但毕竟比不过张昭身材魁梧。加上这一拳来得突然,她整个人毫无防备,一下子栽倒下去,摔得脑瓜子嗡嗡的。 刚缓过来一点,摔得凌乱的马尾辫又被陈登宇攥住。陈登宇双目猩红,拽着她的马尾辫拖行,就好像跟她有什么深仇大恨。 好在这次的每一个参与者都训练有素,在一秒的懵逼之后,几个人同时回神,不约而同地冲上去。 曹怡看似瘦小的身材并不缺力量,闪身到张昭与杨歌之间,飞起一脚将张昭踹开,崔哲旋即将张昭制住,脸朝下按在地上。 肖冷拧过陈登宇的手腕令其松手,不等陈登宇还击,回身赠送一记弧度精妙的过肩摔。 陈登宇落地刚要起身,被肖冷踩住胸口:“别动。” “……”杨歌忙乱地从地上爬起来,边揪掉头上的皮筋重新扎头发边瞪张昭,“你丫什么情况,吓死人了!” 张昭在进行物理上的大起大落时已经回魂,此时面色煞白:“我……我……” 肖冷拧眉:“你进副本时选的道具是什么?” “净化喷剂……”张昭并不隐瞒。 「净化喷剂」在规则之境中使用净化喷剂,可为您洗去轻度污染(每场规则之境可使用1次)。 崔哲看他恢复清醒就松开了他,张昭撑身爬起来,瘫坐在地上。 肖冷也挪开了踩在陈登宇胸口的脚,看着张昭问:“用过吗?” 张昭垂头丧气:“用过……刚才跟你动手之后,我觉得心理状态很像受污染,回房间就用了。”说着懊恼起来,“在那之后也没什么事啊?凭什么又被污染!刚才、刚才真的完全控制不住,看到杨歌在烧纸就很愤怒,就想动手打人!” 肖冷沉默不语,仔细回忆刚才的每个细节,确实想不起有哪个环节会导致张昭被污染。 爸爸不能做家务,所以他们根本没让张昭和陈登宇参与检查杂物的环节。之前在另外三个房间,更没有任何可以被判定为「做家务」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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