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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喜。”裴齐鼓起了掌。 江南乔回头看向他, 他被留在了最接近终点的那个格子上。有一双巨大的抓手从空中过来, 像夹娃娃一样夹住了他的头颅。 玩偶的身体确实可以这样夹, 但裴齐不是玩偶。江南乔不忍再看，她重新把目光放回到这群在祝贺她的玩偶身上。他们没有靠近她, 而是围成了一个圈，而她就在圆圈的中心。 那些玩偶的身后有一扇门，她向门所在的方位走去。玩偶们自她走过的地方缓缓散开，给她让出了一条路。 她实在不想和这些幽灵般的小家伙们单独相处，玩家们基本上都不在了，而他们的出现让这里凭添了几分恐怖的气息。 门外是一开始玩家们汇合的大厅，前台穿着鼹鼠服的小姐又出现了，她正翘着二郎腿晃着椅子。这次她不在是一道虚影，而是以实体的状态出现。 “恭喜。” 鼹鼠小姐看到她出来后敷衍的拍了拍手，然后端坐了起来。 “你……” 江南乔有不少问题，例如她为什么现在看上去智能了许多，例如她之前为什么是一道虚影，但现在又以实体的形式出现。 “害，我知道你要问什么。” 鼹鼠小姐穿的鼹鼠服鼻尖动了动，看上去就和一只活生生的鼹鼠没什么两样。 “其实我是这次游戏的记录员。” “本来我应该直接和你们摊牌的，但每次说到关于规则的问题，都会有好多人听不明白。” “规则就那么简单，但架不住一直解释啊。” “反反复复的说说说，就是听不明白，你说我能怎么办，当然是装个只会重复的npc比较方便喽。” 鼹鼠小姐抱怨了一大堆，江南乔觉得她多少有些心直口快了。 “记录员都像你这样吗。” 江南乔知道这不可能，不过她还是选择明知故问。 “唔，我想想嗷，不是吧。” “我认识的那几个里面，有些是老顽固，有些很温柔，有些嘛……啧啧啧。” 鼹鼠小姐想到了什么，开始撇嘴。 “啧啧啧” “就是……让我想想怎么形容。嗯，就是很故意吧。” “有些坏心眼那种。” 江南乔在心里又补充了一点，也许还有比较贪婪的那种，比如雨天娃娃晴。 “好了好了，快言归正传，我都被你带偏了。” 盘点了一会自己的同事，鼹鼠小姐掰了掰手指，然后双手交叉放在桌上。 “咳咳，那么现在呢，这一次由我来结算你的奖励。” “因为这场游戏比较特殊，所以现在就得算。” “特殊”江南乔问。 “是啊，就那些小红花。知道吧，你在游戏里的那些。” “多少来着” 鼹鼠小姐自己嘀咕了一下，然后从桌下拿出了一个笔记本。 “我看看嗷。” 她用细长的手指开始一点一点的沿着笔记本的纸页上滑动，然后又从厚重的皮毛里掏出了一副眼镜。 这让江南乔想起所有鼹鼠都是瞎子这件事，不过她眼前这位看上去还没有丧失所有的视力。 “那是花镜吗。”江南乔开口询问。 “是的，这还是我托人类帮我在你们的眼睛……眼镜店买的。” 鼹鼠小姐在笔记本上一边寻找着她需要的内容，一边有一下没一下的和江南乔聊天。 原来有玩家在进入游戏的同时做着代购的事情，还真是不管什么时候都不忘记拓展业务。 但这也给了她灵感，她是不是也可以去和一些比较好说话，而且对人类世界感兴趣的记录员做交易呢。 “说起来之前还托她帮我买过一次人类的炸鸡，怪好吃的，就快要赶上金币了！” “只可以，她前一段时间已经不在了……” 鼹鼠小姐依然喋喋不休的说着，她没有意识到自己已经把一个天大的秘密说漏嘴了。 “金币。” “你是说，金币是你们的食物” 江南乔有些惊讶，她原以为金币是这些非人类的货币，但没想到这其实是他们的食物。 “是啊！” 鼹鼠小姐抬头应声。 就在这时，她好像反应过来有什么不妥的地方，一下捂住了嘴。 “我说错了，不是食物，这就是我们的币……货币。” 见江南乔用那种你在糊弄鬼的眼神看着她，其中还带着一些不信任，鼹鼠小姐突然不吱声了。 “我可以帮你代购你想吃的炸鸡。” 想了想，江南乔准备开口谈判。 “真的吗！” “香香鸡家的蒜香麻辣味” 鼹鼠小姐说的店她刚好知道。那是一家全国连锁的炸鸡店，江南乔看到过无数次，所以她点了点头，表示这事能成。 “和以前一样，一份炸鸡给你一枚金币” “我知道你们虽然不吃金币，不过也需要这个。” 鼹鼠小姐拍了拍胸脯，一脸笃定的说。 “可以，不过我还有一个问题。” 江南乔有个关于金币的疑问，于是她再次开口。 “什么问题，你说。” “你们为什么要吃金币，金币的材料是某种食物吗。” 她估摸交易所的怪物们可能是一种以矿物为食的物种，江南乔本还想回去看看人类世界有没有类似的物质，但鼹鼠小姐接下来说的话却让她愣住了。 “是你们啊。” “金币就是死者的灵魂，不过是死在交易所里面的。” 这个回答让江南乔的呼吸变得急促，巨大的寒意向她的四肢百骸席来，跟随她呼吸的起伏逐渐蔓延到身体的各个部位。 你在说什么，她突然很想问。但鼹鼠小姐那张天真的面容担忧的看着她，就像没有意识到自己所说的话有多么的残忍。 “你没事吧。” “你别害怕，我不能直接吃你们的。” “这是规定，也是不可逾越的红线，我们甚至不能随意伤害玩家。” 江南乔觉得鼹鼠小姐此刻就像带着嘴套的饿狼对弱小的绵羊说不要怕我，我现在对你来说很安全。 她又想起了金币上那些不同的图案，每一枚金币都是独一无二的，就像世界上的两朵花。原来从那个时候起，她就已经拥有了最初的线索。 每一枚金币，都是同类的血肉。 账户里持有的金币一下变得罪恶，江南乔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拿着不义之财的凶手，在离开案发现场的时候还晃荡着自己沾血的钱袋。 她曾经还试图用金币去和巨蛙做交易…… “喂，你怎么了，不会就此一蹶不振吧。” “别这样啊，我说了我不能把你怎样的。” “你怎么脸色这样差，这样可不行啊。” “唔，虽然这些话不应该我来说……但对作为人类，或作为玩家的你来说，不让自己也变成那样的金币才是最主要的吧。” 鼹鼠小姐有些担心，她刚好遇到一个还算有好感的人类，这个人类还答应帮她带炸鸡。 听到鼹鼠小姐的这句话，江南乔缓缓抬头，她盯着靠近天花板的灯带，重重的发出一声叹息。 “你说的对。” “我想，从进入交易所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经是交易所的一环了。”
第46章 江南乔没有和鼹鼠小姐继续讨论关于金币的问题, 她看着面前这个天真的、且对她带着一丝好感的“捕食者”，不动声色的转移了话题。 “之后我应该怎么联系你，据我所知, 玩家们彼此联络起来并不轻松。” “这个简单。” 鼹鼠小姐早就有所准备, 因此轻而易举的从自己的玩偶服里掏出一叠卡片。 “我管这叫做飞飞卡。” 鼹鼠小姐抽了最上面的两张, 然后用笔分别写下了自己的名字。 “来，你也在这里写你的名字。” 江南乔看了一眼被摆在桌上的小卡片, 确认这不是什么陷阱, 于是提笔写下了名字。 双方的名字落定后，卡面像是完成了某种神秘的仪式，飞飞卡兀自闪烁了一下, 之后又成了那张不起眼的卡片。 “只要念出我的名字, 就可以用这个和我通话了。” “寻。” 江南乔捏着其中一张, 说出了鼹鼠小姐的名字, 原来她叫做寻。 飞飞卡几乎在同一时间闪烁了起来，另一张卡紧随其后, 像是在呼应这份简讯。 “你们平时也是这样联络的”江南乔问。 “不, 实际上我们有内线电话。” …… 江南乔一时失语, 她看着手中的卡片，陷入了沉思。 “这是道具啦。” “属于你们玩家的道具。” “用扭蛋机可以抽出来的, 只不过你应该还没抽到这个。” 原来是这样，这倒是解答了她的困惑。 说完, 鼹鼠小姐又将剩下的那一叠飞飞卡塞进了玩偶服中。江南乔看着她的动作, 突然开口。 “如果把我们交易的金币换成飞飞卡呢。” “你想要更多的飞飞卡” 鼹鼠小姐突然笑了, 这笑容一时间让江南乔有些摸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她既能一下拿出那么多张卡, 说不定有什么特殊的渠道。 “是的。” “那这可太简单了，几张飞飞卡而已, 我拿这么多也没什么用，更何况……好了，如果你能带回我想要的炸鸡，我就给你四张飞飞卡。” 江南乔有些在意鼹鼠小姐的更何况，她直觉她的更何况后面有她感兴趣的内容，但现在不是刨根问底的时候。而且就算她肯问，看对方的态度也不会告诉她。 鼹鼠小姐虽然天真，但她却明白什么事情是她应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 之前告诉她金币的真相虽然是个偶然，不过想也知道，就算她知道了真相，也依旧无法摆脱交易所。 但交易所是为何而建，直接收割那些灵魂不好吗，为什么还要拉进来一些玩家，让金币在玩家的手中流转一通呢。 江南乔对此抱有困惑，她有种预感，如果她找到了这个问题的答案，那也就明白了交易所存在的理由。 “找到了！” 鼹鼠小姐终于在册子上找到了她想要看到的东西，惊喜的对她说。 “本次你一共获得了十八朵小红花，三朵可以兑换一个金币，你要兑换吗。” “除了兑换金币，小红花还可以做别的事情吗。” “不可以了。” 听闻此言，江南乔不免有些失望。 “换吧。” “好嘞，一共是六枚。然后呢，成功通关一次小游戏还有额外的两枚金币……这轮游戏你总共获得十二枚金币。” “恭喜，不错的数字呢。” 鼹鼠小姐一边趴在桌上，一边托着下巴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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