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五岁的儿子。”大妈说。 之后所有人都不说话了。 比之前更凝实的沉默,还有恐惧,降临在几人上空。 童装下面是冬装外套、棉袄。好。现在他们知道一个坑是横跨不同季节的了(和之前的短袖明显不是一个时候)。阴沉女发现自己心里隐隐放心。十几个人,接近二十个,还涉及了孩童。幕后主使显然丧心病狂,但它至少能力不足……或是别的什么。很长一段时间,才凑够十几人。不是一上来就大屠杀。 “可这只是一个土堆。” “什么叫只是一个。”阴沉女皱眉。她抬头,阴沉男愣愣的指向某处。 她不敢跟着他的手臂去看。 阴沉女把头藏在他的背后。 他几乎刚发现这里的东西被挖掘完——就是把土堆打散,让里面的东西露出来而已,那人根本没有费心藏——就伸手指了,没有半点犹豫。 挖掘的时候他就一直在想了。其实大妈和阴沉女都看见了吧?就算藏在他背后,肯定也看到了,只是不愿意承认而已。 他想面对现实。他要知道他们在这个副本里到底他妈的要面对什么怪物。再想怎么逃走。 之前他们是在荒原上,看到山坡往上隆起,直到最边缘的土堆。 现在走到边缘处,只要低头,就能看见另一边山坡,阳光再也照不到的地方,一个一个的,像是蚂蚁窝一样的隆起。 至少有几十个。阴沉女愣愣的想。这句话是病句。 “我数了。四十三个。”阴沉男说。 “这还只是一个而已哪。” 阴沉女捂住嘴。 “我们的脚下。”大妈低着头,脸色难看。 她后面爬着一个鲜红的管子。不,是藤蔓。那东西绝对是活物。 之前阴沉女踩到然后消失的那个,它又出现了。 这次靠近了,阴沉女终于能看清。 明明之前是白色的,她想。怎么变得这么红,不,不是同一个,但是是同一种。 之前看到的也不是白色的,极度的惊吓让她大脑很空,一片被抹出来的空白里,之前看到的图像再次出现,这会可以很清楚的分析了。 那时为什么会觉得是白色?因为阳光吗? 藤蔓其实是半透明,能看见里面,所以觉得是中空的管子。 其实也可以吸收东西。它现在吸饱了,颜色变得不一样。 她把阴沉男推开,魔怔一样走到山坡最上端,下面是一个一个隆起的土堆……和土堆之间,慵懒的蛇一样爬行的红色藤蔓。 它们总体出现在地上,像山坡表面鼓起的红色血管。但细细看着一个的时候,阴沉女盯着一个,它像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猛打一下地面,很快就缩到地下消失了。 不,仔细看。阴沉女没有表情,十几米外一个土堆抖动了一下,那里没有刮风它的抖动是不自然的,在土堆旁边,又出现一个小小破口,一根红色藤蔓从那里探出头来。它们在地下穿梭,山坡被它们蛀空了……它们吃土堆,或者说土堆代表的尸体。 阴面山坡没有能刮到她受伤的繁茂草木,那里植物很稀疏,几乎可以说只有土。红色藤蔓在那里像沙漠里的鲜艳毒蛇。 阴沉女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觉得它们是植物,她摸着手上的戒指,整整十个戒指,她在这种事上总是很有灵感。 对,白色的管子就是这么变成红色的。 是在阳光下提不起劲吗?还是单独这一根缺乏警惕性?那条红色管子现在还是静静躺在大妈脚下。 很肥硕,看不出危险性。但让人很不舒服——尤其是想到它到底吃什么的情况下。 ‘樱树下埋藏着尸体’阴沉女突然想到这句话,但这里显然养分过度了。 白色透明状态它感觉会更轻一点,也很有警惕性,她那时踩到了它它就逃走了,现在它吃饱了,懒洋洋在地上,另外两个人都可以很清楚的看到它。 它红得发黑。 阴沉男抓起软管。 他把它凑到脸边,其实不用去闻,他拿起来的时候就感觉是湿的。 过程中藤蔓被挤出水,他的手变红了。 汁液的气味飘过来,阴沉女转过脸吐了。 阴沉男也吸了一口气,他没刻意闻的意思,就是很紧张,用嘴吸气,但这反而更加的……让他用口腔也感觉到了那种味道。其实不难闻,不臭,是几乎像是发酵过一样的香甜气味,甜甜的粒子附着在他的口腔内壁。他感觉得到。 眼前一片鲜红,他好像置身红色的雾气里,好像幻视到一片被剖开但主人还活着的伤口横剖面。 阴沉男把它丢开,跌跌撞撞跑了。 大妈赶紧去追。 虽说慌不择路,但一般都有求生本能,不会往明显的死路上撞,但不知道阴沉男脑袋里管这块的阀门是不是松掉了,反正他是往阴处的山坡上跑的! 怕连累自己,阴沉女也赶紧跟上。 下坡路,草木稀疏却很坚韧,土堆外还躺着几块嶙峋巨石,枯草藤绳子一样揪在一起。阴沉男被绊了一下,咕噜咕噜滚下去。 她们原本以为他刚跑下去就会被藤蔓们淹没吃掉,像掉进充满蛇的坑洞。 但不知道它们是不是吃嗟来食多了(有人堆了那么多土堆对吧?有人把衣服埋进去的),习惯吸食不会动的尸体,对那么大一个在跑的阴沉男反而没反应。 他刚下脚也很敏捷的避开免得踩到藤蔓,之后,虽然它们也懒洋洋的动了一下避开,但往下滚的途中还是挨个把它们碾过,发出咕叽的超恶心声音。 最后阴沉男横着,腰部撞到一个石头不动了。 “喂!”阴沉女变色。 他趴在那。应该不至于死了,好像是才发现自己干了什么傻事,脸埋在地上不愿意面对事实。但藤蔓们以为他死了,巨大的(只比水桶细一点)一根从旁边的土中钻出,顶端让人不安的收缩着,蚯蚓一样朝他靠近。 不同于周边红得发黑的同伴们,它很大,但是是白色的,半透明,只有一点很浅很浅,接近粉色的红。 这代表它还有很多的可变化空间。 它们看起来没有攻击性,但如果它碰到了他,打开顶端,像吸果冻一样开始……阴沉男必死无疑。 问题是这会不会作为一个开始,告诉下面这一整个山坡的植物(它们是从地下钻出来的,没看到根系,单株可能性不大,有没有可能总体都是和下面的啥连接在一起的),不仅仅是埋在土堆下的尸体,活着,会跑动的,一米七左右的圆棍状东西(人类),也是可以吃的。 别看现在它们都很慢,阴沉男滚下去都躲不开还被碾到,按第一次遇见白色软管它消失的速度,如果它们活化起来,阴沉女和大妈绝对跑不掉。 “给我跑起来。不对!是滚。”阴沉女大喊,说到后面蹲下身拿了个石头对他丢过去。 咻的一声,很厉害的抛物线,现实中有人被砸到肯定会头破血流,但石头不知道飞哪里去了。 阴沉男只是听到了这种声音,千钧一发,(也是因为藤蔓是试探,很慢吞吞)总算在被碰到前翻了个身爬起来。 他满手是擦伤衣服也全是红色的,想往下跑。 迈出一步,他咬住了嘴唇(脚踝、不知道哪里,肯定弄伤了)。 而此时,仿佛被唤醒,后面的藤蔓们也慢悠悠的,像被惊醒的巨兽一样朝他的方向接近。 ‘是滚’刚刚阴沉女说。她从来不耗费口舌辱骂不值得生气的对象。 现在跑是来不及的。阴沉男心一横,重新躺下去,调整姿势避开下面可能撞到的视野里的石头,一闭眼。咕噜咕噜滚了下去。 速度很快,那个坡面看起来仿佛就是适合以这种方式通过一样。 看着好像能代入,感觉到山坡地震动。植物们不明所以,逼近的动作暂时停住了。情侣女刚松了一口气,视线往下,突然一顿。 下方,山坡往下延伸的最终点,有个狭缝,这里的斜坡和对面的斜坡(都有很多‘衣冠冢’)构成的,那里站着一个男人。 他朝上看。 什么时候出现的。这就是为什么藤蔓没追踪吗——已经不是它们的狩猎区了。他闯入了其他怪物的领地。荒野里遇到这种魔植确实要命但遇到有人形的不是更恐怖! 大妈发出了最惨烈的尖叫。 那人抖动一下。 阴沉男也在叫,他滚动着转了二百七十度现在变成直直往下滑,就睁开眼了,一睁眼抹开脸上的血和泥土就看到这个。 男人还有同伴,在他后面,一个白色的人影走近。 他手上好像淌着血,不,是抓着一块红色的布料。 阴沉女看清楚后没松口气,反而更害怕。 他是刚结束狩猎,只带回来了衣服,准备把它也埋进土堆里吗? 同伴和男人说话,两人一起朝阴沉男看去。 阴沉男还在往下滑。有利有弊,之前他可以用这招躲开怪物,但现在他自己也没法停了。那两人像在斜坡下方张开口等猎物滑入的monster。 “那群人在干啥呢。”眼镜说。 他镜片表面闪过光。此时阴沉女已经能发现不对了,和大妈默默站住。但加速中的阴沉男只能想到,是脸上的寒光??本来就身处阴面,看不清脸,他发出尖叫。 阴沉男背后衣服被划烂了,身上也有擦伤,最后的那一段距离上有三个石头,间距刚好,他遇到一个被打的换一个方向,继续往下滚。 最后,他额头流血,屁股朝上的趴在两人面前。 “哇哦。”白色的男人,也就是穿着白大褂的谢方余说。 “你搞什么。”眼镜男的声音冰冷。 眼镜男和谢方余一路探索到了边界。没法往前走了才回来的。 谢方余手上刚刚被认为是杀人了拿到战利品,沾血的上衣,其实是边界的界旗。 “还有这个啊……”阴沉女的声音很没力气。 “有的哦!”谢方余兴高采烈。 边界,多了一步也走不出去。“有个保护罩什么的笼着。” 他一手拿着界旗,另一手拿着塑料玩具,就是那个遥控飞机比划,意义不明。 “如果之后要展开追逐战的话,到那里就不能跑了,得提前掉头。” 可是阴沉男总觉得一旦起冲突,他们一步都跑不出去耶…… 还是说。不,看外表,镜棱子的确是不擅长运动的女生。她很瘦,但应该全是靠节食减肥吧。跑步速度应该很慢……如果她不会飘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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