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道了。”谢必安点头道。 肖娟在他伸手拿绷带时急忙上前,快他一步拿走了伊桃手中的绷带:“七爷,这种收尾的碎活要不还是交给我吧。我学过护理,保证不会出错的。” 她这过分示好的举动瞬间让一屋人都没了声。 谢必安前伸的手停在了半空。蹙眉偏头,不怎么高兴地看着她。 肖娟显然也发觉自己不合时宜的莽撞让气氛很尴尬。在一屋人或看戏或担忧的目光下,她佯装镇定,勉强一笑:“主要是,我怕您受累。” 谢必安侧转过身,往她面前走近了一步。 捏住她手中绷带的一角,抽拿起。 他冷淡移开眼,道:“出去。” “七爷……”肖娟还想再说点什么补救,被一旁的于逸打断了话音。 “七爷让我们出去,就你听不懂话吗?”于逸还是那副冷冰冰的腔调。 伊桃拉住了肖娟,低着声劝道:“肖娟,七爷不喜欢手下人自作主张。你快别多话了,小心惹恼了他。快,走了。” 一行人陆陆续续往外走。 最后一个出去的祁月推了一把磨磨蹭蹭的祁阳,不忘回手把门带上。 “咔哒”一声,门关上了。走廊外的脚步声渐远。 屋里静悄悄的,就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骆雪闭着眼,眼前黑漆漆的。看不到,听觉比往常好似更敏锐。 她听见窸窸窣窣拆绷带外包盒的声音,听见谢必安走向了她,听见他在她身边坐下。 他的手伸向了她,一手置于她的脖下,将她的脑袋轻轻托抬起。另一只手伸向了垫在她身下的枕头,调整了一下角度。 微凉的掌心贴着她的后颈。不知是不是错觉,好似有一股微微的麻意从她的皮肤表层渗了进去,顺着她的后脖骨节,一寸一寸地在往她心脏的位置爬。 很怪,但她竟是不觉得抵触。 这样的触感,与伊桃给她上药时的感觉完全不一样。 是上了药之后的心理作用?骆雪不禁有了这样的猜疑。 他在给她缠绷带。像是担心弄疼她,绑缠绷带的动作意外得温柔。 指尖勾划过她的下颌,停顿在了她的耳垂处。 骆雪的一颗心不受控地跳乱了频。 现在是什么情况?到底要怎么自然地“醒过来”啊?她犯了难。 半晌,他又有了动作,将她脖间的绷带打了个结。转瞬竖指戳了戳她的脸:“醒了就把眼睛睁开吧。” 被发现了?!骆雪心下一惊,一双眼倏地睁开瞪大了,惊讶看他。 他低垂着眉眼,正看着她。见她睁开了眼睛,他眉心一挑,缓慢直起身。一副“果然如我所料”的表情,推了推鼻梁上架着的金丝边眼镜:“还真醒了啊。” “……”有诈! 骆雪囧到脚趾蜷起。第一次与他对视败下阵来,撇开视线侧了侧身,把脸转向了另一侧。 小巴跳上床,往她枕边爬了爬,用湿漉漉的鼻尖拱了拱她的脸。 好在他没有要深究的意思。 在她身后咔哒咔哒拨弄把玩了会儿打火机,起身开门,出去了。 听到关门声,骆雪暗松了口气。 方才精神高度紧张没觉得疼,这会儿才发觉脖间的伤口疼得厉害。她从床上撑坐起,双手触抚脖间的绷带,摁住伤口位置清了清嗓子,试着发声。 “啊——” 还好,能正常发声。声带没受损。 她摩挲着脖间的纱布,记起与岑寂初遇那晚,看他给自己包扎伤口的样子很熟练。 她突然间有些好奇自己的伤口被谢必安包扎成什么样子了。遂往床边滑了滑,穿上鞋。 双脚着地,腿都是软的。头晕目眩。她扶墙缓了缓,慢慢往镜前去。 前一晚她失血过多,镜子里的她看着很苍白。 她盯着镜中的自己恍惚了会儿,目光低了下去,看着脖子里被系成蝴蝶结的绷带。有那么一瞬间,感觉整个人都被拧成了个问号。 “……”蝴蝶结?! 这好像……不该是谢必安的风格啊。 谢必安端着装有蒸蛋羹和花卷的餐盘进了屋。见她在镜前出神,悄无声地站在了她身后。 略偏过头,隔着镜子看她表情纠结地摸了摸脖子里被扎成蝴蝶结式样的绷带。 微不可查地露出个笑。 作者有话要说:
第44章 结婚宴10 嗅到了饭菜香,骆雪许久没进食的肚子咕噜噜叫了起来。 她回了神,摸摸空空的肚子,循着味回过头看。 与谢必安若有所思的目光撞上,她愣了愣。比起谢必安走步没声的问题,更能吸引到她的,是他手中的餐食。 “饿了。”她很眼馋地看着他手中的食物。 谢必安点点头,把餐盘放到了房中的小桌上。抓住跳上桌想偷吃的小巴,朝她招了招手:“来吃。” 骆雪跟行过去,在桌边坐下。抓起盘里温热的花卷,满口往嘴里塞。 她是真饿了,就着蛋羹连吃了三个花卷。肚里有了食,才记起正事:“昨晚……” “昨晚的那对母女。”谢必安似知道她想问什么,断了她的话音:“是执念作祟。” “执念?”骆雪咽下了嘴里的花卷,不怎么理解地看着他。 他瘫靠在沙发里,低垂着眉眼,揉抚乖乖躺在他怀中的小巴。 暖橘色的光束透过窗,将他拢在一片温暖的色彩之中。他稍一抬眼,与她的目光短暂相交,旋即又低下头去,竖指推了推镜架。 镜链在他紧致下颌线上落下的虚影摇摇晃晃。 这画面太过美好,让他看起来有些不真实。 “确切来说,是那位母亲单方面的执念。”谢必安揉着怀中的猫,慢慢悠悠道:“那孩子,已经死了很久了。” “死了?怎么会呢?我在她身上没有嗅到过属于亡者的特殊气息。更何况,那孩子在白日里也是可以正常活动的。她怎么会……已经死了呢?”骆雪匪夷所思道。 “那孩子的母亲,跟那位做了交易。”谢必安道。 骆雪已不止一次从他口中听到“那位”相关的消息了。用谢必安的话说,那位,既可能是神明,也可能是恶魔。是介意两者之间的神秘存在。 “在孩子死后,她的母亲把自己的灵魂交托给了那位。以此为代价,换得孩子的一线生机。所谓生机,其实也不过就是换得个能跑能跳的躯壳。为了给孩子续命,那母亲利用自己的孩子做饵,诱捕猎杀了不少人。”谢必安道。 “是母亲杀人?”骆雪虽有所料,但从他口中得到确认,还是有些惊讶:“所以,那孩子啃食的尸体,也都是母亲所杀的?” 这么一联系,就能解释为什么那孩子在她被那妇人拉走后会对她做出提醒。以及危机时刻就算咬住了她的脖子,也没有下死手一下把她的脖子咬断。 毕竟以那孩子的那口尖牙,真想咬断她的脖子,是轻而易举的事。 “对,一直都是母亲动的手。那位母亲觉得,她这么做,就是把脏事都往自己身上揽了。罪孽她来担着,她的孩子起码还是干净的。” 谢必安道,“于是她便用自己的方式强行留住了她的孩子。用人命填补那孩子死前的形态,让她能一直这么半人半鬼地活着。新鲜的魂灵能掩住亡者的气息。那对母女常年藏匿在人群中,气味混杂,更是不易发觉那孩子跟常人的区别。” “把脏事都往自己身上揽?真不知道该说她这想法是伟大,还是荒唐。”骆雪从鼻腔里哼出声笑,加重了“伟大”的咬字程度,讽道:“你说,她想留住孩子的执念,真是出于‘爱孩子’的心理吗?” “不清楚。”谢必安摇了摇头,“情爱这东西很复杂。就算是天生具备爱恨能力的人类,也经常会弄混自己的真实情感。垒叠的问题也不少。用错方式,更会错误表达。” “在我看来,那位母亲更在意的是自己的感受。”骆雪言辞间夹了点私人情绪,肯定道:“是她的私欲。” 谢必安揉抚小巴的动作一顿,抬眸看她:“或许,你是对的。” 没料到他会附和她的这一说法。骆雪愣了愣,转头迎上他的目光:“你不觉得,我这想法很冷血吗?” “理性分析而已。”谢必安缓慢低下眼睫,继续揉抚怀中的小巴:“况且,我也是这么想的。” 他跟小巴从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般亲密了? 骆雪的目光转向了在他怀中舒服到翻起肚皮眯起眼的小巴,心情陡然间好了起来。把盘中剩下的食物一扫而光,问:“今天我们要去哪儿?” “去王海谌家。”谢必安道。 王海谌家门户紧闭,院门上挂了把大号的锁。 门边斜斜倚坐着一个约莫三四十岁的中年男人。男人蓬头垢面,远远的就能嗅到他身上一股常年没有浆洗的怪味。 骆雪失血后本就头晕目眩,被这股刺鼻的味道一熏,差点吐出来。她掩鼻停步,隔了点距离看着门口那个邋遢的男人。 男人傻兮兮地冲她咧嘴笑,一笑一口大黄牙。嘴角有口水溢出。 看他的精神状态好像不太正常。 谢必安径直走去男人身前,俯身与男人说了几句话,想把他支走。 男人瘪嘴摇头,绞着手指,一脸抗拒地看着他。 谢必安揣兜给他递了颗棒棒糖,在他伸手欲拿时往后一抽,挺有耐心地再次提出交换条件。 男人赶紧点头,高高兴兴地站起身,摊开双手讨要他手中的糖果。 骆雪看着男人高高举着糖,一蹦一跳跑走的方向,问:“那人是谁?” “二狗,村里的傻子。”谢必安简短作答。左右观望了两眼,见周围没人,这才掏出工具,迅速把门上的锁打开。 骆雪走近了几步,侧转过身,替他打掩护,道:“你对这傻子倒是挺有耐心。” 谢必安回眸看了她一眼:“我对你更有耐心。” “……”这话听着怎么像是在损她?骆雪轻呲了声,扭头看去,他已摘下锁,吱呀一声推开了门。 院门虽是上了锁,但这地蹊跷,不代表院里没人。 骆雪尾随进院,很谨慎地将门轻轻带上。抱起小巴,竖指贴唇,对它比划了个噤声的手势。 谢必安走在前头,骆雪一步不落地紧随其后。 循着上次探过的路往里走了一段,谢必安又开了扇门。两人一前一后进了门,走了没几步,他突然停步回手,示意她停下。 作者有话要说:
第45章 结婚宴11 屋子西边的软塌上躺着一个人。 前头有谢必安挡着,她没能看清躺椅上那人的相貌。但她记得这股渗透了药味的气息。 王海谌? 骆雪停步偏头,看向了软塌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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