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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寒的手都在微微发抖。 方明却把他的手推开了：“这里很不正常。” 说完这句话，方明就闭上眼睛，不肯再说别的了。 脑海里肯定克制不住，他不知道第几次，偷偷去看张哥，张哥看起来很理智。 一点都没受到影响，即使砍死那么多人偶，都可以理智的冷静吗？ 方明很确定，他没有任何怪张哥的意思，而是发自内心的羡慕。 他其实刚才没跟江寒说实话，至少不是全部的实话，他当时正在到处查看。 明明不大的地方，就是感觉有什么在盯着他，诡异的感觉很强烈。 他确定，就在他负责的区域内，有怪物的存在，他搜的仔细了。 在柜子的死角处，抠出来一个很小的人偶，人偶很破旧，浑身脏兮兮的。 而且好像被使劲的挤压过，扭曲成了一团。 方明把人偶使劲抖了抖，还真就大了一点，但它身体里的棉花缺失的太多了，所以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他想把人偶放在一边的时候，手指却突然被勾住了，然后他低头，就看见人偶刚好在抬头，看着他。 “有人类伤害人偶，你来帮助我。” 江寒有点愣住了，这跟张哥的任务，好像刚好相反啊，他有点忌惮。 到时候要是遇到张哥，俩个人不得动手吗，哪怕只是假打，他也觉得怪怪的。 方明存了个小心眼，仔细回忆了下规则，好像并不需要保护人偶。 他们只需要把破损的人偶，和玩偶送到能够修理的小房子里，然后换成新的拿回来就可以了。 所以他蹲下，尽量用平和的语气，跟人偶商量：“你在这儿躲很久了吧？我可以送你去一个地方，回来之后，你的伤就都好了。” 那个房子离的有点远，但方明也没其他好办法，加上他已经了解房子的规则，很容易快速完成，然后尽快赶回来的。 他自认为提出的办法很可以了，但小人偶却生气了：“我不怨恨人类。” 方明忘记当时的感受了，就是觉得这句话怪怪的，他当时就问人偶：“你刚才不还说，他们伤害人偶，让我保护你吗！” 他真的没有其他意思，就是单纯的想不通，人偶却有点心虚。 好一会儿才又重新开口，结论还是拒绝去小房子维修，但是理由，却换了一个。 “没有一只人偶愿意消失。” 方明纳闷，以为他没明白，还特意详细解释了维修房子里的情况。 “出来的还是你，只是变成完好的了，很多人偶和玩偶，都希望能去。” 这个他可没说谎，那些怪物，还用规则捆绑他和张哥。 听他这么说，人偶还真的认真想了一下，好一会儿，才点了头。 “那你跟我走吧。” 干瘪瘪的棉花手指，又抓住他的手，方明都不觉得害怕了。 心想到底是人偶啊，说话方式有点别扭，他想纠正来的，是人偶跟着他去，要不就是他带着人偶去。 可惜他说的话，人偶根本不听。 他被拽着，出了保安室，在看到阳光的一瞬间，方明恍惚了下。 脚下软趴趴的，他差点因为站不稳而跌倒，再看旁边，小人偶已经不见了。 方明有点害怕，但人偶就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消失了也挺好。 既然不需要去维修的小房子了，他就打算赶紧回保安室，这回肯定不去找什么人偶了。 他当时的打算，是去帮江寒的忙，他自己负责的区域，除了那个人偶之外，就什么都没有了。 就在准备往回走的时候，他听到了很多，很尖锐的声音，应该是人类的唾骂声，还有…… 情绪太激烈太饱满了，他也形容不好，但是声音很大，根本不应该是正常存在的。 方明第一次知道，他竟然会被活人，真正的人类吓到这种程度。 恐惧就像是从心里再往外钻，然后，流淌至四肢百骸，手边要是有个什么武器。 方明还不怀疑他会直接杀人，好在当时没有，给了他一点点的缓解时间。 “别过来。”他大叫着，心里深处，总觉得那些人会伤害他。 但从方明自己的角度，他是担心恐惧一旦大到他无法承受，会做出不可挽回的事。 他不确定那些人里面，有没有任务者。 他转身就往保安室跑，还没等真的跑到门口，后脖领子就被抓住，提了起来。 方明的心都像是瞬间被冻结了，他终于察觉到哪里不对劲儿了。 他刚才看东西的角度很低，就好像任何东西，都变大了很多。 明明他走出来用的时间很短，他是真的没有数，到底走了多少步，也没有这样的习惯，但绝对不会太多。 他对距离一直有天然的敏感，就像江寒和张哥，对于声音的敏感一样。 可是他刚才往回跑，走了多少步？数字已经远远超过了，可知道他被抓住，距离门口竟然还有不小的距离。 “就是他，就是他伤害我家的孩子，杀了这只人偶！” “肮脏的人偶，把他毁灭，把眼睛抠掉，挖出他的棉花。” 耳边全都是人类咒骂的声音，方明大喊他不是人偶，但嘴巴张得再大，都没发出一点声音。 他成了真正的人偶，就连其他人偶能说话的本事都没有。 他就眼睁睁的看着，那些人一点一点的，把他撕扯开，破坏到粉末。 他也发现了李景然他们观察到了线索，人偶的力量，真的会因为棉花被撕扯掉而流失， 只是他得到结论的方法，略凄惨了点，方明死了。 他很确定这一点，不管是人，还是人偶，玩偶，都不可能成为粉末了，还继续存活。 方明不知道自己现在算是什么样的状态，因为他死了，但还能感觉到周围的一切。 过了好久，他又重新站了起来，这一切，他身上的棉花更少了。 比捡到那个小人偶的时候还小，他晃了晃脑袋，还是决定会保安室去。 哪怕他也担心，江寒那个棒槌脑袋，肯定认不出来他，没准还得弄死他。 这个倒是想的有点大，江寒大概率是不敢的。 又是相同的地点，他走到那儿的时候，就感到一阵心悸，心里就已经有了很不好的预感。 但他也没办法再离开，不管往哪跑，都挪动不了太大的距离。 方明也是豁出去了，他就仰着头看着，果然又是一大群的人，说的话都是一样的。 连一个字都没错，仅仅只是调整了说话的顺序。 这一次，因为他没有往前面跑，所以他看见了，那个正面走过来，手里拿着水果刀的男人。 是张哥！ 方明不是故意跟团队里的人隐瞒，他也试图在笑，再闹，在帮着大家说话。 但是真的不能单独过于接触，他现在只要一靠近活人，都会本能的恐惧。 他每一次，都会在半晌过后醒过来，不管他选择爬起来，逃跑，装死，躲起来，还是干脆一动不动。 随之而来的结果都不会改变，那群人一定会出现，说的话也一个字不会差，但是每一次都会有所调整。 就好像恶意的在提醒他，没错，方明很清楚的感受到了这种恶意。 一开始他还以为，这样能让他保护理智，可当他几次都差点迷失，脑袋恍惚的时候。 他意识到不对了，对方把话的顺序打乱，目的只有一个，让他时刻记住，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 连幻想这是一场梦，很快就能醒过来，都做不到。 他被张哥杀了很多很多次，用不同的东西，不同的表情，就是没有说过一句话。 他使劲盯着张哥，试图让他看出来，他其实是人类，是任务者。 知道他是方明这件事，他倒是没奢望过，毕竟太离奇了，他也想过写字。 可是手指头软绵绵的，根本挖不动泥土，想要墨汁颜料就更是做梦了。 方明连用血写字都想过了，奈何他只是个人偶，就连血都没有。 后来，他发现张哥看他的眼神变了，连之前的那点温度都没有了。 他以为张哥是杀的麻木了，或者跟他一样，陷入了恍惚，不管杀人还是被杀，重复一件事太长的时间，人都容易崩溃。 直到刚才，他们互相说起之前经历的时候，张哥说，就是在那时候，他发现了，人偶可能就是人类。 其他人也都默不作声，所以，他们全都知道了，为了让心里好受，也为了能更没有负担的下手。 都开始变得冷漠？ 方明心里头堵着一口气，他想去问张哥，知不知道杀的是他。 这个念头出现的时候，他自己都吓了一跳。 张哥为什么会陷入那种危险，崩溃的境地，是为了让他们所有人，能暂时脱险。 他怎么可以这么想，就说在现实世 界里，张哥哪次不是在危险的情况下，自己先顶在前面。 方明浑身发冷，连话都不敢说了，他生怕说出来的哪句话，就不是自己在控制的。 他也观察了别人，他们好像都觉得，身边的人变得奇怪了。 所以，其实所有人都在变是吗？ 方明拼命想让自己冷静一下，他脑子笨，什么都想不清楚。 所以，他打算就只想一件事，那个人偶，把他装进去，面对这一切，是想得到什么？ 或者，能从他身上得到什么？ 一开始，他以为是人偶的怨恨，就像人偶说的，没有人偶愿意被毁灭。 至于他说的，不怨恨人类，方明并不相信，他大概只是不敢。 那个维修的小房子，进去之后，出来的真的还是人偶吗？ 他都不敢想是不是原本的那一只，他现在怀疑，还有多少人，和他一样，都被装进了人偶里。 但是死的次数多了，他就否定了这种猜测，这不对劲。 为了之前的哪一种目的，只要杀了他，就已经满足了，可其他的事，好像并没有做啊。 这一次，方明什么都没想，但在身体可以动的一瞬间，恐惧就席卷了全身。 方明突然就愣住了，甚至，差点大笑出来。人偶到底只是怪物。 无法探知人类隐藏的秘密，方明从小就是个情感缺失的人。 周围的人都说他是个怪物，还是跟团队的人走在一起之后，他才刻意的观察。 想跟大家一样，活的像个真正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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