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君好反应快得很,胳膊一扫,已经把石块统统塞进【背包】里,哀嚎道:“系统你出题也讲点道理,谁会来这种破地方旅游啊?” 云猎边争分夺秒地记着那些搬不动的石墙图刻,边试图安慰朋友:“嗯……我们?” “不好笑。”姜君好翻了个白眼,“而且难道你会想在这儿种地吗?” “那倒是不想。”云猎诚实地接了一句。 这里昼短夜短,土质疏松,看起来种什么都挺赔钱的。 虽然说要想富多种树,但肯定不能这么个种法。 方寻的关注点在题目本身上:“第一题这些选项,看起来也没哪个有时间跑出来旅游啊。” “选C。题干都说了常常下雨,除了地中海气候以外,其它气候类型全都遵循雨热同期的规律,也就只能是夏天了。”云猎歪一歪脑袋,发现眼前这石头要反着看,吃力地辨认起了上面手持武器打架的小人,顺口补充道,“哦对,严谨起见,我确认过了,只能是北半球的夏天。在北半球,中低纬度的海水是顺时针流动,虽然漆黑一片看不清流向,但从海岬走势能看出来。你们还记得吧?如果以海面为基准,朝向海岬,我们攀爬的那侧随着时针方向被冲刷得越来越陡,另一侧却——” 她抬起头来,看到大家的表情,很明智地收住话题:“因为所以,总之选C。” “你居然在这种地方讲科学。”姜君好嘴角一抽,非常迅速地在空白石板上挖了个C,“不对,应该说这种地方竟然还有科学可讲——如果科学管用的话,到底哪条知识点说了可以把村长当成经济作物种进地里啊!” 吐槽到了这里,姜君好立刻意识到了那个原本淹没在浩浩荡荡系统播报里的关键字眼。她将语速收住,和云猎对视一眼,脊背不由自主打直了,咬住刚才流转而过的灵感:“所以,为什么偏偏——是【村长】啊?” 一旦意识到关键词,那些疑似房屋遗址的腐朽木桩、那很明显地分成两个区域的岛屿布局、那随着深入石墙之后而越发加重的诅咒,以及那些没有头颅的绘画和尸骨,就像找到了基点的拼图,渐渐地凑起来,快要构成答案的轮廓了。 “真是精彩的推理。” 鼓掌声慢悠悠响起的时候,一道充满力量感的身影,从树后面远远地转了出来。 * 抽到【自由间接体】的时候,云猎从前两个房间的经验推断,只要不遇上大别墅或者宫殿庄园,这张卡或许可以镇住绝大部分场子了。 结果在下一扇门后面等待着她的,就是座比庄园还要大许多倍的海岛。 在这种地方,半径五米的圆,面积几乎可以忽略不计。所以云猎实在懒得——也顾不得去想这张卡怎么时灵时不灵,早在听到赵楚楚声音的瞬间,就和江楼月异口同声喊出一句“小心”,将枪紧紧地架在了怀里。 俗话有云,最了解你的是敌人。即使交手仅仅两次,也足够让云猎了解赵楚楚了。 正如赵楚楚了解她那样。 她身体才刚一动,子弹已经以激烈更胜于昨夜暴雨的态势倾泻而下。 不知道是不幸抑或幸运,就在战火一枪一枪地燃烧起来时,白昼也正在一点一滴地从她们头顶流走,远处那张脸庞上的表情开始变得模糊,只有杀意越发清晰着。混乱之中,也能听到芝麻饼那熟悉的声音带着讨好响起:“赵姐,您可得加油,千万别让那伙人跑了!” 那么得意,那么谄媚,七拐八拐地转着调,消失在灰暗空气里。 天又快要黑了。 不过【自由间接体】这半径五米的生效条件,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如果能够用好,反而是种优势。云猎一枪撂倒准备冲上来的杂鱼,目测了一下赵楚楚和自己的距离,边用枪压住对面步幅,边保险地后撤几步,立刻在心里疯狂地发送起了信号: 我来断后,找门的事情就拜托大家了。 夜色降临,她虽然未必能够看清森林深处的枝枝叶叶,但是凭借对赵楚楚的印象和多年代练磨出的枪法,却不会怯阵。 对于彼此的认知,在这一刻,都已经成为她们交手时最具杀伤力的武器。 因为有了这份认识,云猎调整了一下持枪的姿势,将自己要害始终紧紧护住,也不浪费时间和赵楚楚搭话,直接瞄准她眉心,用快速连发的火药来掩饰后退这个动作,紧接着又像有预判般快速抽出手枪向旁边一击,于是赵楚楚闪避的身影反而像是刻意要去接子弹似的,向着弹道上撞去。 也因为有了这份认识,赵楚楚在撞上子弹前一刻,原本即将落下的脚步却猛然刹住,手掌往旁边一抓,揪着领子将原本抖抖索索准备趁乱逃跑的芝麻饼卡住,就手横甩出去,挡住迎面而来的枪弹,随即便趁着人们视线被血污所染的一瞬,闪进一棵树后面。 背叛了一次的人,果然就会背叛第二次。 不过如此。 对于这个两面讨好的芝麻饼,谁也没觉得奇怪,甚至连半秒分神都懒得去给。云猎咔咔换好弹匣,立刻从芝麻饼转瞬即逝的惨叫中意识到,赵楚楚已经安静得超出了换弹该有的时间。 她当机立断,直接转身奔跑起来,却紧接着捕捉到了金属拉环被掀开的、轻得几乎像是错觉的声音。
第39章 Vol.3|18 五年军火三年实战 尽管所有人都是从小孩子变大的,但似乎总有大人会忘记自己也曾经年幼过。 也曾经如此空洞、如此懵懂、如此天真。 也曾经对生活一无所知,笨拙地模仿着家长对待这个世界的方式。 赵楚楚清楚得很,自己就是那样健忘的成年人。多年以来,她渴望长大,像动物逃离蜕壳那样将过去的每一岁抛在身后,头也不回。母亲有时候会打来视讯,在影像中慈爱而悲伤地感叹,女儿啊,你为什么不再像小时候那样乖巧了呢? 父亲的声音从画面外传来:你还管她?异想天开,离经叛道,狼心狗肺,丢人现眼,成何体统,无药可救! 当时赵楚楚二郎腿一翘,心想,真不容易啊,爹这是把他知道的四字词语全用上了。 可见对她有多么不满意。 这种不满意由来已久,离开家之前,赵楚楚就没少和父亲吵架。那栋房子自有神奇之处,明明小得撞头挤背,却又能装下那么多争吵。她和父亲吵架,父亲和母亲吵架,妹妹和弟弟吵架,母亲又和妹妹吵架,大家的闲气生也生不完,最后父亲总是气得一脚踩进人字拖里,边把钥匙叮叮咣咣往紧绷的皮带上挂,边回头说,你养的好女儿!你就是这么教孩子的!好像这一窝姓赵的人都是张女士独资成立的子公司,而他正在查账。 全是坏账。 起初赵楚楚会帮着母亲反驳回去,但母亲总是因此而和她生气。后来赵楚楚发现,她确实管不了母亲父亲,管不了赵婉婉,管不了赵素素,更管不了赵祖闻,索性先把自己管好,书包一背,去了北方,凑活着找到一份管道工的班上。 父亲嫌这工作不体面,又嫌她枉为人子,不知道管管家里。赵楚楚反问说,要我管啊,那明天起把家里那台全息舱锁了,不许赵祖闻下课回来玩,再把他充游戏的生活费断了,长姐如母,算不算数? 那自然是不算数的。几通视讯下来,赵楚楚成了老家亲戚们教育小孩的反面典型,父亲便又打来,历数她如今闹出的笑话,紧接着重重地叹一口气,说白养你这么大了。 赵楚楚手上就这么点“不体面”的钱,都是从“不体面”的工作里赚来的。人家看不上,她自然不会上赶子送,只当没听见。 何况,就算是父亲眼里不体面的工作,也需要一级一级地考执业资格证。她在出租屋楼下的网吧里充了月卡,没事就登陆进自习室里准备考试。 游戏开始的那一刻,她只感觉到了讽刺。明晃晃“上岸游戏”四个大字,说得好像在这样的生活里,还有岸可以上似的。在这种心态下,她起初只是匆匆忙忙地离开第一个房间,跳过什么都买不起的商城,随便拉开了一扇门,心里却半点都没觉得那就是“岸”。 不过,赵楚楚很快就发现,这至少是个机会。 打劫他们、奴役他们、欺骗之后杀死他们,不仅可以丰富背包里的物资,还可以满足自己对于血果额外的需要。她准备就这么圈定领土,打发掉头两三天的时间,然后再离开房间—— 或者不离开,就在这里狩猎无知的新人们,也不失为平淡生活里一种未曾设想的乐趣。 说来也真令人奇怪,那个看起来像胶囊般狭窄的舱体,竟然可以链接这么多人的意识。两天以来,赵楚楚实在见过太多自负的优等生们,他们对着破损的石头大呼小叫,感觉真相只有一步之遥。可惜赵楚楚对答案半点兴趣都没有,倒不如说,正因为她隐隐约约猜到些什么,才因此更抗拒起来。 杀到最后,赵楚楚已经无法收手。或许这里人人都手染鲜血,但她杀了太多,如果不将知情者全都灭口,她难以想象,退出游戏后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 “非得杀死我吗?” 这样的问题和哀求,赵楚楚也听过不止一次。 只有那个叫做云猎的人,那个看似绝望却藏满陷阱的问句,那双被雨水洗得生机勃勃的眼睛,第一次让她的枪卡了壳,也让她产生了不死不休的兴趣。 拉开手雷的时候,赵楚楚想,这可真是找了个大乐子啊。 * 问题大起来了。 云猎感觉一阵电流打过尾椎骨,整个人都微微发麻。赵楚楚这到底是抢了多少人,怎么会背着个移动军火库? 【一间自己的房间】还在冷却,【净化】不确定能否将五个人都覆盖进去,将希望全都寄托在【机械降神】上更不是什么靠谱法子——跑动得越快,她越是感觉有什么东西在口袋里撞着自己的腿,这才想起是那台从图书馆工作人员手里骗来的通讯仪。情急之下,云猎咬住后槽牙,猛地将通讯仪掏出来,抡圆胳膊,朝着树林间若隐若现的一道黑弧砸去。 在这过于短暂的一瞬里,云猎模糊地意识到,自己能够看到手雷的影子,其实是因为夜晚没有她想象得那么黑。 满月已经到了。 比满月还要明亮的火光,随气浪爆炸开来。纵使云猎做好心理准备,加速之后往地上一扑,却还是被飞溅的树枝打到肩膀。好在系统自动赠送的这件卫衣足够厚实,她只觉得右肩一震,隐隐作痛,却没有见血。 姜君好跑在队伍中间,听到动静立刻掉头,把云猎从地上拉起来:“好我的姐姐,你怎么搞成这样了?” 云猎用袖子擦掉脸上的泥,朝旁边呸了两声:“她还藏着手雷——快走,到血植那里会好打一点。” 可是事情偏就没那么简单。她话音刚落,就感觉姜君好脚步一顿,连着她都险些撞到前面人的背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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