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老头恼火齐铎的质疑:“除了你们,其他茅坑里的苍蝇一只也没飞进去。” 这比喻不是暗指他们是茅坑上的苍蝇?齐铎不悦地冷下脸,锐利的眼神冻住廖老头的嗓子,叫他不敢再瞎放炮。 “你没什么要问的?”齐铎郁闷唤失魂的焦棠。 焦棠回头,表情茫然,齐铎抽口气:“算了。”他早看出来这姑娘节奏与他人不同频。 焦棠点点头,果真算了,视线从大门对面模糊的七根影子上收回来,重新放到门卫室上。 她透过门卫打开的玻璃窗,看钢板焊接的桌子,想了想伸出手拧开收音机,突然出现的广告声音吓住了齐铎。 廖老头伸手压住收音机,气愤地叫骂:“手真欠,别随便动人东西。” 最后两人被廖老头轰走,焦棠与齐铎无言地迈向宿舍楼。 宿舍楼与大门之间有一小块空地,没有安装院灯,只能靠楼里薄薄透出的光照明。空地两边是高耸围墙,没有人能蹬墙从外边溜进来,因此凶手也就不可能靠爬墙进出。 不过焦棠仍是不死心,踱到墙边的大花坛,两边大花坛中种满夜来香,苍白的花朵发出幽幽蓝光,静静反射在焦棠眼中。她摸了一把湿土,目光在干净的瓷砖上“摩挲”,没有见到脚印痕迹。 此刻,焦棠抬首,齐铎并不在身边,直立在一楼台阶前。她独处坛边,竟然觉得夜凉如水,由头灌到脚板底,冷得牙齿打颤。她快步走回楼内,直至踏上台阶,焦棠慌乱的心跳才渐渐回归平稳。 焦棠埋头往上走,还在整理思绪,冷不丁撞到前面的人,警觉停下,抬头看齐铎。齐铎意味深长问:“你是故意打开收音机?” “嗯。”没什么可以隐瞒的。 齐铎依靠在栏杆上,长而密的睫毛遮住凉薄的视线,平缓的眉形柔和了鼻峰带来的精明悍利。 焦棠上前两级台阶,俯瞰他习惯性保持的一抹微笑。她霎时觉得这抹笑容是善良温暖的,转瞬又觉得里面透着古怪冷漠。这样的人,使她想起时而清醒时而癫狂的母亲,内心不禁升起此人正等待解脱的离谱想法。 “你也注意到桌上的节目册?”齐铎继续追问。 “嗯。” “所以你想知道,老头是不是沉迷于用广播来消磨可怕的无聊时间?”齐铎回忆起节目册上面擦拭的笔痕,还有揉皱的纸角,继续问。 “对。”焦棠给了他一个肯定的眼神。 答案不言而喻,廖老头在节目册上详细写明每个节目的主持人名字,当天播出的话题,有这等功夫,又将声音开得这么大的人,对进出的人员怎么可能一一注意?尤其是下工时间段,人来人往时就更难认清是否有外来人了。他们认为只有楼内人能作案的结论未免下太早了。 齐铎返身继续上楼,笑问:“你是新人吧?” 焦棠保持战术性沉默。承认是不是新人并无影响,可是若要解释为什么要撒谎,就又是长话连篇,那不如沉默。 齐铎见此便不再问下去,二人快步回四楼。楼道里出奇安静,灶台冷冷清清,似乎人们宁愿将炭炉搬回屋里忍受满屋子的烟气,也不愿闻着血腥味下饭。 于是,当二人视线撞见三楼角落里闪动的火苗时,还以为有人在开灶。待仔细闻,却不是饭香而是纸钱香烛味。 焦棠对这个味道很敏感,她壮着胆走到尽头的小角落,翻动猩红火苗的小铁盒,里边是烧了一半的冥纸,还有四个小小的纸扎人,看发式似乎是三男一女。 齐铎并没有上前来查看的动作,只是喊:“看完就回来。”心道,这丫头看似嘴巴钝,思路和动作却很敏捷,一听召唤便意识到他话里的危险警告,弓个身弹起来,往回小跑。只是她跑至半路又停下,盯着一扇门发呆。 齐铎顺眼看了看,没有发现那扇门有什么奇怪的地方。离四楼不过几步路的距离,他不愿意等,便先上去。 齐铎一走,整栋楼立马陷入死寂,黑暗如巨兽自墙角伸出触须,四面八方聚拢,头顶的灯泡滋啦窜过电流,开始一闪一闪,随时要熄灭。焦棠打算跑,但除了头顶一丝光源,左右都是渗人的黑暗,仿佛踏入其中便会悄无声息被吞没。 她放弃逃跑,死死盯着门上渗出来的血,血越流越多,她退开半步,裙角避开血污。 门上黄漆掉尽,露出木头青灰的本色,此时血流慢慢晕出人脸的轮廓,眨眼功夫,人脸拼命挣出十几厘米,露出半个腐烂的脑袋。 凸出的血色眼球与焦棠对个正着,鬼影狰狞地往她的方向钻过来。焦棠咽下口水,虽然内心慌得一批,奈何面不改色,僵硬地从口袋中摸出一张符,正对扭动的脑袋中央啪地贴上去。 黄符在鬼脑上滋啦滋啦冒烟,一瞬便起火燃烧。鬼影想大声嘶叫,奈何嘴巴还封在门内,顿时如一条缝了嘴的疯狂抽搐的鱼。额头被滋出一个大窟窿,淌出墨汁般浓稠腥臭的液体,鬼影挣扎了一两分钟,始终出不去,最后绝望地瞪向立在栏杆边的焦棠,怨恨地缩回门内。 楼上恢复走动的声响,灯丝重绽明亮,焦棠垫脚挥开门上的灰。307号,她默默记下房号,赶紧去追队友。 “你好,我们是市消防部门的人,配合厂里搞安全检查,麻烦开门问几句话。” 焦棠追上齐铎时,他与林西正在五楼的一户门前敲门。林西尽量克制脾气,压低声音喊话,但这句话一说完,门内透出的光立刻黑了,仿佛自始至终门里就没有住人,无半点声息。 “什么人啊?!”林西低声暗骂,对齐铎摇头:“一个个都这样,一听到敲门声,立马关灯装聋扮哑。” 齐铎皱眉,说:“感觉晚上他们都不愿意出门,明天白天再来试试吧。” 焦棠也点头以示赞同,楼内鬼里鬼气的,晚上在外活动并不安全,不如白天再出来调查。 齐铎指着她,对林西说:“你看,连焦术士都点头,说明夜里要生变故,还是回去吧。” 林西却不甘心:“还早,我再去白昭迎的房间查一查线索。” 说时刘远志和戚安也过来。戚安拦住他,她纵然不当大明星,也会是一个十分强势的女人,说:“不用去,现场封锁了。” 刘远志怕新人不明白什么意思,特意解释:“现场封锁就是指,在我们得到警察的调查结果之前,我们都没办法再进入现场。这算是系统对玩家的一种有效提示。警方关于尸检、现场勘查、血液成分、指纹、微量物证等结果的报告,可以给玩家提供有用的解题思路。” 焦棠皱眉:“多久?” “恩?” 齐铎笑:“她问多久会再开放现场?” 刘远志脸色难看:“只有6点至18点这段时间我们能自由出入宿舍楼,晚上6点之后没有及时回到规定区域内的玩家都会被除名。所以明天我们出去才能和办案人员问到结果。” 齐铎扭过脸朝焦棠解释:“明天才会重新开放。” “哦。”焦棠面无表情点头,但看在其他人眼里却十分敷衍,好心的刘远志登时又受了一次伤。 林西是老玩家,当然知道警察来了之后现场会封锁一段时间,但没想到这么快,即便是现场勘查也要几个小时吧。他认为以这种粗心程度的调查,明天得到的有用消息会非常少。 回到刘远志的房间,几人分了一些面包和水,焦棠发现她不进食也不会有大问题,不过吃东西也不只是为了填肚子,还为了补充精神力,所以即便面包干硬难以下咽,玩家们还是勉强安静吃了一顿饭。 饭后,齐铎将廖老头的情况说一遍,其他人那边均无新进展,便只好先散了,养足精神应付第二天的状况。 焦棠打开房门时,忍不住提醒还在走廊的他人,说:“晚上关好门窗,我算了算,除了白昭迎,这栋楼里还有四只老鬼。” 说完这句话她便飘进门内。其余几人脸色变了几番,先是上脸的红,再是吓人的白,四人震惊之余,开始胡思乱想——四只鬼,还是老鬼?算上新鬼,一共五只鬼!要不要这么云淡风轻、事不关己地说出来?
第3章 水性杨花 焦棠轻飘飘撂下“鬼话”后,其他几人躲进屋里,躺在木板床上辗转反侧。刘远志顾不得丢弃棉被的腌臭,搂在怀里缩到墙边,死死盯着卧室锁不上的破门。 卧室的窗坏了,铁栅栏被人撬走,留下透风的大口子。夜风徐徐,拉不拢的窗帘飘飘晃晃,像有东西往里边爬。豆大的汗珠濡湿额发,他一动不动地望着窗帘轻轻掀开一个角,一根莹白胳膊伸进来。 残喘的灯灭了,室内陷入恐慌的黑暗中…… 尖叫刚要破口而出,所有声音被杀死在喉咙深处,戚安吓得扶住墙壁才勉强站稳。 “是我。” 戚安摁亮系统分配的电筒光,照出林西高大的影子,林西喘着粗气,怕戚安不信,又说:“我,林西”。 戚安用光将他上上下下照了几遍,吐出一口气,气急败坏骂:“突然出现,吓死我了。” 林西无辜地举手投降状,说:“毕竟你是女人,我担心你应付不过来。” “破电线说短路就短路,半夜三更吓唬人,要你是凶手,我还不当场嗝屁?”戚安气呼呼往外走,潜意识里撸下手腕上临时用橡皮筋套着的钥匙,将钥匙插入锁中,问:“你怎么来了?” 忽然她顿住,意识过来门依然反锁着,那背后的人是怎么进来的?不,背后那是人吗? 后脖颈吹起凉气,“林西”正紧紧挨在她身后。 戚安拼命控制住颤抖的手指,疯狂转动钥匙,锁已经很久没用,内里生锈,钥匙卡在中间,怎么也转不过去。肩膀传来粘腻的感觉,那是“林西”伸过来的手。 “怎么了?”变了调的低哑声音擦过耳际,戚安害怕地流下泪,咬住嘴唇拼命甩头。 “出不去?”那只手伸到前面,腐烂腥臭味紧随而来,溃烂的血肉滴答在门框上。它的头扭曲抻长,竟绕到戚安面前,分明不是林西的模样,嘴角咧开人类难以达到的巨大怪异的笑。 咔哒!锁开了。 戚安快恶心死了,抽出铜锁朝着他脑袋,十二分力砸过去。“林西”暴吼退后,额角深深凹下去一大块,戚安不敢回头看,拉开门疯跑出去。 “救命啊!刘远志!”她奔到隔壁哐哐哐砸门。 余光捕捉到男鬼拖住歪掉的脑袋,趿拉软绵绵两条腿跟出来,她抖如筛糠,又跑去砸齐铎的门。齐铎似有感应,迅疾拉开门,刘远志这时也才出来。 刘远志拉开门便撞见一头白毛男鬼,刚被白猫吓出梗塞的心脏又咚咚咚地直捶,差点厥过去。 男鬼也是个机灵鬼,立马掉头改变攻击对象。刘远志扑通往后倒,眼见要被十根中毒手指掐死,突然,男鬼的胸膛被一束金光洞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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