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槿为难地蹲到田裕麦身侧,她用布罩住田的半身,只一个人伸手摸索,半晌,站起身说:“女人生育之后恢复情况都不同。从田裕麦现在的状态看,她的骨盆没有明显外扩,腹部没有妊娠纹也没有剖腹疤痕,腹壁肌肉松弛情况不严重。只能判断要么她没有生过孩子,要么她生完孩子之后修复效果不错。” 焦棠又请求道:“劳烦也检查车道载是否生育过?” 汤槿更加为难,面如菜色,但还是照做,她的手触电般从布下收回,肯定道:“车道载是男的,如果做过改变性别的手术,也可以断定没有生育过。” 宝老先生老脸一臊,说:“检查田裕麦、车道载是不是生过孩子,与他们死有什么关系?纯属东拉西扯,拖延时间。” 焦棠面朝底下九十四人发问:“这个答案应该问你们当中一人不是吗?为什么宴会上常率这么高调的表演?为什么田裕麦没有生育过,却哀诉自己失去过一个女儿?” 底下阒然无声。 “呵呵。”宝老先生扶住额头,失望叹笑:“冥顽不灵,死不悔改。” 此时,齐铎眼神朝地上飘动,拉长的影子与一簇游丝在某张椅子后面碰头,游丝迟疑了一下钻入背包里,虚影包裹住整个背包,肖长渊惊奇盯着背包里的石竹朝他瞪眼。 肖长渊了然清了清嗓子,然后他看到一个背包变戏法似的出现在台上,拉链断开,从里面哗啦倒出杂物。 他箭步上前,惊奇大叫:“这是谁的包?哎呀,怎么有一根针筒?不会就是杀死车道载的凶器吧?” 众人惶惶盯着他手中那根针筒。汤槿面色灰败抬步向前,底下撞出来一个身形,汤樱喊:“是我的。” 宝老先生怔愣住,左右切换视线。 汤槿拉住汤樱:“别胡说,是我的。” “姐,我们又没有杀人。怕什么?”汤樱夺过针筒,喊:“我本来是拿来杀仇三明的,可是被人截胡了。药也被偷了。我说的是真的,不信的话,上了岸我自己去报案。” 焦棠询问:“你为什么要杀仇三明?” 汤樱气的脸粉红,喊:“那当然是因为他就是害死我小姨的凶手。大家又不是没看到他房间里的帽子,就是那个专门挑紫绿发色来杀的连环杀手。这种渣滓不是人人得以诛之吗?” 焦棠又问:“还有人认识常率和田裕麦吗?” 角落里一人奋力举起手,感觉还不解气,又站到椅子上,喊:“我想我认识。” 这人是脑子里住了一个声音的体校辅导员,他慌张喊:“我们班两个男生可能都是他杀的。他……常率专挑手臂有训练线条的男人下手,之前就有学生说看见一个背着相机的人在学校附近转悠,我见过他,当时他被查到了,可是因为是附近大学的学生,而且体格上面不占优势,又因为没有确凿证据,所以放了……” “我也认识田裕麦,不过是听说的……”一个女人战战兢兢站起来,她戴着厚重眼镜,脸色苍白,“我妹妹出事之后我混过很久论坛,知道有一个人喜欢扮成小孩,去粘一些年轻女性,说自己是这些人走丢的孩子,如果不满足陪吃陪玩的要求,就大哭大闹,很病态……从描述的外观上面看,和田裕麦很像……” “我也听过田裕麦的事……” “我们隔壁村有个染紫绿头发的女孩也遭殃了,原来就是这个仇三明……” “常率,我在体育馆更衣室见过他,举着相机乱拍,是这个人……” “仇三明上过我们那儿的报纸……” “卖童装的店家举报过田裕麦偷童装……” “我还以为只有我注意到他们三个……” …… 齐铎盯视宝老先生:“杀人犯在船上高调演出,这不是摆明想吸引仇恨吗?什么凶手这么傻?” 齐铎过于高大,宝老先生不自觉后撤半步,说:“就算他们确实是恶贯满盈的人,但也要接受法律公正的审判吧……而且,这还是不能说明人不是焦棠杀的。” “你没完了是吧?”肖长渊不耐烦地抓刘海,“都这个时候,还要过剧情吗?能不能砸了这条船算了。” 后半句被背包里面生长出来的游丝覆盖住,肖长渊扒拉口香糖似的,呜呜叫:“行行行,我不惹众怒。” 焦棠从椅子上自在站起来,指着汤樱一头紫绿毛,问:“你们一早就知道仇三明在船上?” 汤樱昂了一下,说:“收到了匿名信,所以我们才上这趟船。” 焦棠:“没想过杀人的后果?” 汤樱转开脸:“反正在公海……” 焦棠转头看焦不讳,知道船会行驶到公海的除了焦不讳,就只有运输志愿者的舒韶苦。为什么要提前埋下汤樱这枚雷?现实中汤樱真的下手了吗? 焦棠又看向宝老先生:“杀人犯高调演出,是为了吸引大家的注意力,但这种行为明显不符合他们隐藏自己的特性,除非有人威胁他们这么做。可是从常率的相机和车道载的表现这两点来看,我得出的是,他们不是受威胁演出,而是一群伪装的演员。船上光线本来也不好,加上他们平时遮遮掩掩,有几个认真看过他们的样子?” 宝老先生再次发挥死缠不休的精神,“假常率拿了真常率的相机,所以他没有调参数,也没有继续拍照,关于这点我理解你的推测。可是车道载的反应乃常人所有,牵扯到伪装,这个跳跃是不是太大了?” “车道载是不是恶人?”焦棠问他。 “这不好妄加定论吧?”宝老先生反诘。 “我以为老先生红口白牙,断案如神呢。既然没有人提及他的恶行和名字,我就假定他是一个良民,而且也是伪装演员中一员。”焦棠居高临下,面容沉毅,她过于冷静,以致于她的话就像金科玉律,一时之间没有人提出反驳。 宝老先生哑口无言,恐怕被后辈当面指摘是他生平最厌恶之事。 焦棠目中盎然,推断:“这里存在两个前提条件,第一,船上乘客人数始终维持一百人。第二,宴会上的常率、车载道和田裕麦是伪装演员。根据尸僵状态,判断是所有命案都是在宴会后发生。那么,为了满足一百人这个硬性条件,真实的常率和田裕麦一开始并不会在船上,而是在船外面。至于仇三明,由于他上了船之后存在感低,不好判断是不是真人,暂且不谈。” “你想说,演员组将真人组从船外拉到船上来杀死,然后演员组集体遁入大海逃之夭夭?”宝老先生不悦反问,显然不吃这套简单的障眼法。“你这与不存在凶手有何区别?干脆说是恶鬼索命更好。” 焦棠:“我的推理关键在于车道载的死。他是怎么死的,为什么必须死?” “按照汤家姐妹证词,他不是中了吗啡而死吗?”宝老先生似笑非笑。 “对。那么又是谁拿走了吗啡?”焦棠望向汤樱。 汤樱茫然。齐铎替她回答:“宴会上突然停电,田裕麦接近过汤樱。” “对,我想起来了,但是她往我后腰那里摸,吓了我一跳。”汤樱搓着胳膊,泛恶说道。 焦棠继续分析:“假的田裕麦在那个时候偷走了吗啡,最直接的推测是她想是用在真田裕麦身上。” 汤樱:“可是最后打在车道载身上……” 焦棠又对她笑了笑:“车道载是演员组之一,和假的田裕麦是一队,为什么要杀他?” 汤樱:“那……误杀?” 焦棠:“如果我说,死掉的车道载就是真田裕麦呢?” “什么?” “男女都不一样吧……” “真田裕麦是男的?” 宝老先生哼笑不止:“无稽之谈啊。死掉的车道载和真田裕麦除了身形相似,还有什么是相同的?” “身形相同还不够吗?”齐铎哂笑,“在座各位谁又见过真的田裕麦?不过是外表伪装成女的,为了更好地接近受害者。” 焦棠不顾非议,继续分析:“真的田裕麦死在真的常率房间里面。那田裕麦房间里的那具尸体又是谁?” 众人讨论声更大。 焦棠:“没有人见过仇三明的样子吧?所以我拍板,那才是仇三明。” 汤樱捂住脑袋,看向五大三粗的女版仇三明,不敢置信。 “对紫绿发色深度渴望不是因为她的童年经历,我猜测是因为她患有红色盲。”焦棠指着那真仇三明糟糟的枯黄头发,解释:“红色盲会将绿色看作黄色,将紫色看作蓝色,而其余一些颜色呈现为灰黑或者白色。所以她对于能够刺激视觉的颜色会本能的关注。ZSS就是255,RGB模式下最大饱和度的颜色值。” 汤樱哑然失笑,追了这么久真凶,竟然第一次看清楚凶手的面目。 “那仇三明房间里的尸体又是谁?”底下人群从困顿中清醒,攀着桌子大声追问焦棠。 其实大家心中已经隐隐有了答案,仇三明干瘦,与之身形匹配的只有常率。既然大家都不知道仇三明长什么样,那现场出现什么样子他就是什么样子。 焦棠冷静道:“这就是案件的起源。仇三明就是宴会上假的常率。从一开始,真假常率就因为争斗都死了。这就意味着船上会出现两条尸体,并且多出一个人。抛尸大海?我想演员组并不愿意这么做,一来尸体会被船上乘客发现,让大家明白中了演员组的圈套,二来房间里面重的家具都焊死在地上,如果要挪用其他地方的物品,就会有暴露的可能性。索性不如打个信息差,改变大家对死者的认知,来混淆视听。” “让死掉的假常率改造成隐身的仇三明,将仇三明改造成田裕麦,将田裕麦改造成车载道。而演员组车载道、假田裕麦这两个人就能顺利潜入海里,游向接应的船只。” 焦棠手指移到假常率剃短的光头上面,解释:“而由于现场没有染发的时间和工具,所以凶手将假常率伪装成仇三明时候,干脆给他剃掉了头发,以防有人知晓仇三明是色盲,以及对颜色高度敏感。” 石竹听了推理过程,在包力辗转头颅,气道:“舒韶苦为了让我们也误以为假常率是仇三明,让他们换了命数。那个女人心思细到针眼里了,不是敌人该多好。” 隔壁汤槿惊恐看向包,肖长渊尴尬笑着拉上拉链,顺带手背警告似地拍了拍背包底部。 大家好不容易听完焦棠的话,消化不良地交头接耳。 焦棠看向宝老先生:“我的推理怎么样?” 宝老先生失笑:“空口无凭。除非找到你口中接应的船只,还有那两个演员。” 交头接耳声渐大。那位还站在椅子上的辅导员大叫道:“她没有错,错的是那些践踏生命的人。” “是啊,她已经证明自己是清白,为什么还要刁难她?何况那些人都不是什么好人,为民除害是大快人心的事啊。”另外一人也站起来大声疾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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