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应观辞没有继续往下说,而是蓦地说出这两个字。 果然什么? 是因为她没否定她“编号4000”的身份吗?主要是应观辞身上有着[附骨之花],就像是带着随身警报器,也的确没什么隐藏的必要。 但这个[附骨之花]这么方便辨识身份,她 最好还是找机会解除掉。 和她的目光相对,应观辞立即补全了他的话:“果然,对于时虞,您并没有感到意外。……这或许本就是你的计划,就像您从没为营养液担忧过一样。”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语气复杂,似是有点怅然、似乎还带着些苦涩。 “听你说的我好像无所不知一样,但其实……”释千笑了下,“是因为有人比你先和我说过。” “……” 应观辞沉默片刻,随后他准确做出猜测:“是关鸦素吗?” 释千没回答他的猜测,转而发问:“不过我其实还是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 以她对时虞的粗略了解,她做事不可能这么不讲究,一个两个都知道她内心深处的秘密与盘算。 “对了,手伸出来。” 她抬起手,手心向上又微微勾了下手指。 应观辞显然没搞懂她要做什么,但还是伸出了手轻轻搭在她的手上,只不过看起来实在是有些小心翼翼,只有指尖和她的掌心接触着。 在烈日炎炎的夏日,又穿得不少,但应观辞的指尖却很冰凉,甚至还在微微打颤。 肌肤相接,她先调用能力尝试解除他手心的[附骨之花],只不过需要通过[数据幽灵+]对能力进行调用,既有损耗、又有延迟,恐怕需要小一分钟。 应观辞的手搭上来后就没声了,垂着眼完全没有说话的意思。 “所以呢?”释千只好追问。 “嗯?”应观辞抬起眼,眼神不太像是打算回避问题,而是忘了她刚才问的问题。 释千:“……” “我问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这样的提示下,应观辞还像是思维迟钝似的回忆了两秒后才回答,但那是一个在释千意料之外的答案。 “面目全非的爱。”他说。 旋即他又补充一句:“如果关鸦素也知道的话,那肯定同样来自这里。” 释千:“……” 怎么又是[面目全非的爱]?这群人能不能少去点那个地方啊,真当电影院了? 等等……? 释千不由得微微一愣。 ——所以、时虞为什么会被[面目全非的爱]收录? 时虞的好感度一直都半死不活的,目前才差不多到及格线,面目全非的爱能不能别这么来者不拒啊?接受度也太高了点。 “嗯。” 释千装作接受度很高地点点头:“知道了。” 完全搞不懂。 事已至此,爱怎么收录怎么收录吧,就当[面目全非的爱]有集卡的癖好吧。 “我等会去看看这个‘降明’是什么情况。”释千又说,“时虞没和我讲太多,不是很了解,得亲自看看情况,组织构成什么的。” “……您不知道?”应观辞似是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知道什么?” “三无不是和降明见过面吗?”他问,语气中明显有些困惑,“还是说,三无其实不是您?” “三无?”释千否认,“不是我。但我和她认识,在游戏里我有一个Herx的身份,最开始能力不足的时候,会托她帮我办事,后来我会帮她做网站。在游戏里,我和她的关系还算不错。” 她的语气十分自然。 Herx这个身份是早就公开给研究中心的,而这个身份恰好和三无有关。 “……” 应观辞若有所思,甚至隐约有些茫然。 释千:“怎么了?” “我猜错了。”他倏地回神,声音很轻,“我还以为三无也是您。” “我猜你们应该会把所有能和现实对应的NPC算到我头上。”释千笑着说,“那要这么算的话,关鸦素是我,江柳是我,你也是我,地表加上地底的很多人都是我。” 应观辞的这个反应,证明他们没有得到任何能证实她身份的信息。 但应观辞并没有接着这话说下去,而是突然转移了话题:“您还是先把意识迁回地底吧……” 释千偏头:“为什么?” “三无接了降明的委托,要杀您。”应观辞直截了当地说,“这是一轮试探,先是试探您到底是不是三无,如果您不是三无的话,也可以借由三无试探出双月的真实能力。我本来以为您知道这件事,就像明知时虞的目的却还是配合着那样……是有趣,之类的。” 说到最后,他的语序甚至都有些混乱,似乎是语言跟不上思维。 好像是真情实感的担忧。 释千盯着他看,哪怕他后期说得有些颠三倒四,也没有出言直接打断的想法。 她并没有告诉应观辞“真相”的打算。 尽管应观辞现在的表现是完全倾向于她的,但“爱”是擅长流动的。它会因为利益、因为怀疑、因为遇到了更适合投射欲望的对象、甚至可能因为一念之差流向别处。 可是这份恨中脱胎的“爱”如若面对死亡呢?内心身处会觉得轻松、释然吗? 这一念头转瞬即逝。 不过她的确是打算“死”一次的:主体意识在双月的身体里死掉,然后迟钝的本体便陷入无响应的长眠。直到她们将营养液再次注射入她的体内,再以一个全新的面貌“重生”。 应观辞还在解释,似乎是打算将他知道的一切和盘托出。 如果走“双月”的设定,面对应观辞这种无用的担忧,肯定会语气锐利地反问,态度张扬而不容置疑。 但她最后还是只说了句:“好,我知道了。” “……” 他张了张嘴,还想说些什么,但最后还是一个字都没说,因为释千的这句话已经足够表明态度。 “以及,送你一个礼物。”释千弯起眼眸。 “什么?” 他垂下的那只手微微一动,握住那还没来得及归还的峨嵋刺。 释千被应观辞搭着的那只手轻巧一翻,便落在在应观辞的手背上,轻轻捏住,随后将他的手翻了过来。 “你自由了。”她说。 手心朝上,可他本该镌刻着血色纹路的掌心,已然空无一物。
第247章 我需要 周身的空气似乎在这一瞬间凝固。 使用着“双月”的躯体,释千对情绪的感知力并不像本体那样敏锐,但她却并没有从应观辞身上感受到重获自由的愉快,取而代之的是僵滞感。 这份僵滞感先是出现在应观辞的手上,最开始那种因紧张而生的细微颤抖戛然而止,然后如病毒传染般迅速扩散至全身,直至连带他体内的寄生异种都一动不动的、仿若死去。 最后,他的思维甚至是灵魂都好像被冰封在这具僵滞的躯壳中,没有任何反应。 应观辞的呼吸在这一刻都停滞了,他的眼睛保持着低垂,视线落在掌心上,连眨都不眨一下,就像时间在他身上停滞不前。 释千最初有些疑惑,但很快便反应过来。 比起“高兴”,此时应观辞最优先的情绪应该是“意料之外”。这毕竟是长达四百多年、带着耻辱回忆和象征的烙印,忽然被解除了,这大概就像是一个普通人忽然收到上亿元的礼物,第一反应是不敢相信甚至是质疑。 当意识到这是真实的事实后,正面情绪才会接踵而至。 正在释千思考该怎么进行补充说明时,应观辞自己打破了时间的禁锢,向她抬起眼。 不是那种蓦地清醒过来似的抬眼,而是十分缓慢且迟钝。看向她时,那双眼睛里并没有夹杂着不确定求证的欣喜,而是近乎困惑的茫然,甚至有些放空的意味。 随后,他的嘴唇动了动,发出了两个极轻极轻的音,还是那两个字。 “什么?” 只有气音,似乎是在刻意压制着声带的震动,就好像带动声带震动就会将什么东西震垮似的。 “我先把你舌根和掌心的[附骨之花]抹消了。”释千解释道。 应观辞身 上有三处[附骨之花],位于舌根、掌心和喉咙,分别对应“无法说谎”、“不能产生恶意”,以及“呼吸受人控制”。 舌根和手心的[附骨之花]会对应观辞的主动性产生干扰。让他不能对她说谎、不能对她产生任何恶意,他的行为因此会被限制、失去行动的自由。但喉咙处的只要她不调动技能,基本上相当于不存在。 至于为什么没有解除喉咙处的…… 她倒是想一次性全解决,但是条件不太允许。 根据她的观察,应观辞是依仗[附骨之花]对他精神和大脑的保护,对异种力量进行无节制的吞并,借此不断提高自己的能力。 所以[附骨之花]对应观辞来说既是束缚,又是庇护。 虽然这些异种无法侵蚀他的精神,但应观辞到底是血肉之躯,肉体总会有到达极限的那一天,不知节制地通过共生提升能力,迟早有一天会像气球一样爆裂。 而这三处[附骨之花],在压制异种方面起到的作用是喉咙远大于掌心,至于舌根的基本没起到什么作用。直接解除喉咙处的[附骨之花]风险太大,抹消掌心和舌根的[附骨之花]则相当于缓冲。 在缓冲之下,应观辞将体内的那些异种处理妥当后,她再解除最后一道“庇护”是最稳妥的。 但如果应观辞想要全部抹消,她也尊重他的意见,毕竟他对自己的身体更了解。 释千打算和他商量一下,于是松开他的手,遥指他的脖颈处:“不过,你喉咙处的那一个……” 然而她的手才刚刚抬起来,看起来像是神游天外的应观辞却骤然清明,旋即他迅速捂住自己的脖颈,甚至还向后退了两步,似乎在躲她。 “不要!” 他开口,语气全然不似之前那样平静,可以说是带有明显的反抗意味。 或许是因为这两个字太过强硬,也或许是意识到自己反应有些过激,他迅速收了尾音噤声,然后那失去血色的面上扬起一个勉强的笑容,可他再次开口时,声音却是颤抖的,语气也隐约带着些哀求的意味。 “不要……会死的,我会死的。”他说,“这个、留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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