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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也算是一个目标，至少现在，你已经走到了我们所有人的前面。” “要好好吃饭、睡觉，让自己的状态调整到最好，才能抓住可能一闪而逝的机会……” 易谨难得有了些情绪波动，神情舒展了些，“我知道的。” “我已经找钱老看过了，不是属于心理、精神上的问题……今天准备了些什么食材？” 他知道，在姐姐家里，一向是姐夫做饭，剩下的碗筷交给机器。 但在失去了一条腿后，姐姐心疼他，主动做了几天的饭……现在，他大概是在味道上有些受不了了。 而且因为一直以来的性格底色，就算是陷入了这样的境地，这个温 和的壮年男人依旧是个合格的丈夫。 易谨愿意给予尊重、向他学习……学习？为什么要学习？ 小幅度晃了晃脑袋，易谨又说两句话才挂断电话，并加快速度……因为他的情况人尽皆知，都希望他能多休息，甚至还曾强迫他直接在家里修养——只是没成功。 反正他现在的生活，就是每天来到这里，一坐做一天。 长时间的封闭环境，会让人的心理状态变得极不稳定。 易谨还记得，研究所内已有类似的情况出现：激烈的争吵，最后甚至发展成为了肢体斗殴。 他准备把今天处理的部分工作都结束，出去走走。 以避免类似的情况。 …… “来了！来了！” 门内，一道不知道为什么蕴含着焦急的声音响起，但却没有立刻来开门。 等待了好几分钟，易谨才看到眼前的门扉向后拉开，来到玄关的是一位坐着轮椅的男士。 他神情温和，左腿位置的裤腿空荡，打着个相当标准的结。 “你快去看看你姐。” 他眼神无奈，且隐含笑意，“我本来想说我来，因为灶台也不是那么高……她非说这样很危险，要自己试试。” “结果你也知道，就算有指导，她那个用来摆弄仪器的手，还是弄不清楚这些厨具。” “差点又把厨房点着了。” 给了姐夫一个“勇士”的眼神，易谨熟练换鞋进屋，径直走向厨房，“她最大的问题就是，总是想非常精确地做出每一步。” “而这样的结果，往往错过最好的时机……尤其是油锅，不等人。” 迅速接过铲子，易谨发现情况居然还好，至少比自己想象的好了很多。 “哎呀，还好你来得及时，没让我做到最后。” 擦了把因为紧张渗出的汗水，易盛咧着嘴，“我高估自己了，这个饭，比做手术还要麻烦。” “你能做简单那些就已经够了，复杂的，姐夫会做给你吃。” 易谨边熟练操作，边提议，“可以给他订做一个可升降，调整位置地轮椅，这是可以实现的。” “你说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厨房门口，轮椅停下，温和男士认可地点头，“反正我这样，以后肯定是没办法出去工作了，还是得靠你养家糊口，你完全可以每天出门的时候点好菜，回来就可以吃到了。” 易盛愣了下，偏头瞪了丈夫一眼。 她眼角有泪，没有说话。 两个多小时后，三人合力弄出了一顿相当丰盛的晚餐，就着度数较低的小麦酒，喝了几个来回。 到最后，不清醒地就只有平时很少喝酒、酒量也不怎么好的女性。 她一把眼泪一把眼泪地抹着，嘴里胡乱吐出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心疼地让她靠到自己身上，温和男士拿着一张纸擦拭她的脸庞。 “其实我知道，最开始和我结婚，你姐她就是看中我情绪稳定，嗯，还有做饭好吃，哈哈。” “其实她很辛苦……” 易谨点头，“我知道的。” “尤其是在我们的爸爸牺牲、妈妈瘫痪之后……当初和你相亲，也是因为妈妈情绪很不稳定，想看到她有一个家庭。” “好了，我先收拾，你带她去洗漱。” 指着桌子上的狼藉，易谨站起来，“等会儿我来帮你。” 温和男士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只答了个“好”字。 等到易谨快离开，送到门口的时候，他才忍不住道：“我不知道你经历了什么事情。” “但我记得，你姐姐她有段时间情绪很不对，还是再见到你之后，才变好的。” “我希望你，做什么决定，可以多考虑她一下。” “好吗？” 易谨还是那个回答，“我知道的。” 关上门，他走出这片居住区，开车回到了自己家。 看着副驾上没动过的东西，易谨沉默将其拿回家里，放到冰箱内，准备明天早上将它们送进肚子。
第315章 平淡的一天（中） 2036年1月26日。 易谨已经将身体养回来了一点, 但精神状态却没有变好，他依旧需要药物辅助入眠，并定期做心理治疗。 在这样的情况下, 易谨依旧保持着一定的工作量，投入地看着社会机制一点点恢复, 接近了灾难发生前的样子。 但即使在运转上已没什么问题，死亡本身留下的疮痍, 存在感依旧强烈, 且影响很大： 很长一段时间内，人们不需要工作，能直接得到食物及其他的必需品。 没有明确的目标，民众也就拥有了很多空闲的时间……这本来是留给大家处理自己事情的空缺，但现在却变成为了悲伤发酵的环境——因为灾难不只在华国发生, 还有另外的国家、区域, 且这也不是什么秘密。 人总是有同理心的。 他们通过已重新建立的网络，看到了萧条的居住地, 看到了空无一人的房屋。 和身边能看见的某些地方一样，那里面本该走出一位正值壮年的女性, 带着跳脱的孩子, 迎接下班归来的家人…… 现在，只有些许的痕迹, 还记录那里曾有人生活过。 因为不明的一些原因，易谨平时情绪起伏不大，也同样很不好受……在理性上，他当然知道自己现在应该把目光放到之后, 准备踏入未来。 甚至还要等待某件事降临，且他都不知道能不能等到, 这只是一种预感，或者是心理问题的延伸……但正如姐姐所说，这是一个明确的目标。 就算是这样，他看到那些视频、图片时，还是受到了拍摄者情绪的感染。 易谨曾经有过类似的感受。 在某年，世界上有局部战争爆发的时候，也有图片和视频在网络中流传。 但那个时候，占据他内心的是愤怒，是难以控制自己想要做些什么的冲动。 而现在，更多的是无力感。 人类虽然有共同的敌人，但他们连敌人在哪里都不知道，更无法抵抗……易谨依稀记得一些画面、事件，却根本回想不起来人类到底是怎么胜利的。 不过易谨较为诧异的是，他非常确定“胜利”这个事实，从未产生类似“这里是虚假幻梦”的感觉。 他也将这些感受都告诉了钱老，得到了“事实就是这样，为什么要怀疑？”的回答。 本不觉得奇怪，并且易谨也没和其他人交流过这方面的事情，从未了解过其他人在这方面的想法。 但在这个回答中，他感觉到了一种怪异——这在他在单位进行主动的询问后，得到了确定。 有一个观念作为“底层逻辑”，放入了所有人的脑子里：经过所有人的努力，灾难已经远离现实，现在根本不需要担心后续了。 并且，易谨发现曾经的同僚知道得比普通人更多，模糊中有一个观念非常明确。 有人在这件事中发挥了至关重要的作用，但不知道名字，代号为00，即最后宣告中的0号管理员。 那么现在，又有几个问题出现： “管理员”在他的印象里，一直就只有二十几个，并且绝对没有00这个编号，00是谁？ 最后的宣告又是谁做出的？那个所谓的0号管理员？ 这些问题虽然一直没得到解决，但明确指向了一个信息：他的某些感受并不是空穴来风——现在的世界有些奇怪。 更奇怪的是，易谨确定，在思索这些事情的时候，自己会陷入奇怪的状态。 他需要花费很久才能挣脱，且成功获得意识后，还完全不记得这个过程中都都想了些什么。 今天，他照旧想在做完自己那部分的事情后，接着做这件事。 身边路过了一个人，却很快又折返。 那人推了推自己的眼镜，好奇问道：“你真的不去表演节目？柴淑和大猫都去唱歌了。” 易谨停下脚步，不知道这人为什么还要再问，他给出了和之前同样的回答，“不去，我不擅长这个。” “也是，你也不能上去表演做饭。” 那人又推了下眼镜，转身欲走，“记得把后勤看好，别出现什么意外。” 为什么都传到这里来了，我记得姐姐不是到处说的性格……呆住一秒，易谨认真点头，“放心，不只是我一个人负责这个方面。” 短暂的交流结束，被打断了思绪，易谨也就没有再续上的想法，转而思索起自己的工作——时间足以证明，他的睡眠不足，并未成为影响精神和身体的大问题。 也还有人调侃他，可能是因为本来就存在精神问题，所以才不那么明显…… 我不这么觉得，可能就是单纯的不需要睡觉……易谨接受了还算关键的一些工作，成为了联欢晚会准备部分的负责人之一。 这是上面为新的一年，乃至新的阶段准备的庆典，也是人类摆脱灾难的第一个春节，必须慎重对待。 因为时间不足，没有做到像前几年那样，弄得很有创意、很能调动人们的情绪。 前者确凿不够好 ，后者却不一定……还要看民众的反馈。 与此同时，本次晚会也是针对目前风气的第一个措施，是上面给出的答案。 易谨已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拿起那一份份文件。 完善了不少小问题，他才出去了一汤，带着午饭回到办公室，进入独处时间——这里不是研究所内，没有大范围应用送餐工具。 奇怪的是，这些的思索并带来迷蒙和混沌，只有心跳越来越快，他不明白这是什么，谨慎地感知了下自己的身体，易谨抓住这个机会，边吃边写，梳理出了个框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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