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恨不得隔着十万八千里的栩牡慢慢跟上祸神。 祸神看向并肩而行的少年神官, 勾唇一哂:“有菩提木在, 不怕了?” “别想多。”栩牡一如既往地严谨, 压低声音警示道,“刚才你救人的时候让它沾上了信徒的血, 恐怕要作废了。” 信徒奉上的供品是特殊的菩提木,倘若这期间被祸神以外的主体污染,所持功效将会和普通菩提木没什么区别。 祸神大拇指摩挲着腰间那串木头,好不容易按住的情绪连自己都琢磨不透,半晌才吐出一句话:“轮不到你操心。”他挥挥衣袖,催动法力,带着圆弧里的越儿迅速逃离,转瞬去往悬空岛。 “这地方又是哪里啊?”越儿眼前一片朦胧,小声嘀咕着,心想还不如水族的奉仙湖漂亮呢。 天边掩映着模糊的晚霞,少了强烈的光照,部分隐在黑暗中,云层遮盖大半,恰到好处的适中。 “到了。” “啊.....” 越儿还没反应过来,等意识到神明大人竟然主动跟他说了话简直受宠若惊,他刚要张口,结果就被扔进一处水潭里,顺便还撤走了所谓的保护层。 随后,祸神便进入了正前方......看起来跟水牢相差无几的囚笼中。 越儿胆怯地趴在池边,俯身向下便是万丈深渊,难不成现在这座岌岌可危的悬空孤岛就是传说中祸神的居所?那个囚笼就是仙...仙洞? ! 哎,离神筑好远好远啊,离水族更是隔着十万八千里的光年呢..... 越儿探出头,仙洞里只有木床木桌,所有装饰物都是木制品,四处散落着奇奇怪怪的手把件,各个栩栩如生,而祸神却不知所踪。 直到离水潭不远的距离飘落下许多碎屑,越儿仰起头,看到了仙洞上方倚靠在千年老树枝干上的祸神,他取走腰间的菩提木,持着刻刀仔细绘制。 越儿看得入迷。 殊不知却撞上那对金色的竖瞳。 神明姿态慵懒,腰间的铃铛晃来晃去,环绕着透着股至高无上的气息:“想学么。”他在问那条人鱼。 越儿怔愣半刻,疯狂点头。 “那就先隐藏好你的尾巴。”祸神冷冷开口,勾了勾手指,仙洞里面有两条木质的机械腿朝水潭旁走去,“我可不想带个白吃白住的废物回来。” 越儿知道,神明大人是为了他好。 仙洞有四季,夏天最炎热的时候便不能呆在水里,需要避暑。 身为水师没有那层保护罩可谓寸步难行,如果真想学雕刻,就必须要舍弃这身湿漉漉的粘液,毕竟,他们水族人摸到木头是会被腐蚀掉的。倘若自己也能像步茸一样可以见到太阳,可以直立行走,该有多好!那曾是他的梦想,而不是当水师继承人,被丑陋的福神附身支配身体,他时常觉得恶心却无以言表。 可越儿更加清楚,之所以能够得到神明的庇护,完全沾了小首领的光。 他大概是唯一与水族作对,选择站在步茸身后且特立独行的伙伴,荣幸地有了比较不错的待遇,这水潭、这双机械腿、甚至祸神肯亲自教习。 越儿并非有心窥探,而是亲眼见到了议事厅发生的那一幕,祸神对帮助步茸说话的老族长手下留情了,否则仅凭族长那具体弱多病的躯体又岂能在和神明交谈时站如松呢?他一定会像副总领和其他管事似的连滚带爬被暴风吹得直不起身子。 越儿手肘撑在池边,把机械腿安装在鱼尾两侧,背脊用力将好跃出水面进行小范围挪动,时不时跌倒只能靠自己爬起来,脸上蓬头垢面狼狈极了。 祸神捏着刻刀,刀尖冲他点了点,从天而降一本黑皮书,操着好听的声调,说道:“去学,什么时候学会了,什么时候吃饭。” 天籁般的嗓音却格外的不近人情。 越儿捧起来才发现那是一本禁书,专门针对水师在成仙之前如何避光和上岸行走的秘法。 他和祸神不小心对视。 上位者冷心冷情,金黄的眼瞳难掩烦躁,乖戾的脾气让人难以捉摸,刻刀在菩提木上一下又一下撺弄着,戳到指尖带出血迹,他也只是微微皱眉,可心情却比刚才好了许多,随后爱怜地抚摸着木头块,嘴里时不时低喃道:“原来如此啊。” 莫非有受虐癖好么。 人鱼吓得打了个激灵,尾巴抖了几抖,全当什么也没看到。 另一边。 无处可去的步茸进入水牢,兜兜转转,居然又回到了这个阴暗潮湿的困所。 她拿出从水兵那讨来的钥匙,打开关押507全员的狱门,原原本本将外面发生的事情和自己所作所为告知同伴。 “不要自责。”听完前因后果的蓝若离伸手拍了拍步茸的脑袋,庆幸这女孩当小首领久了在水族里没有被洗脑和同化,“咱们主线任务就是要寻找菩提木,你没有做错。” 陈教授跟着说道:“其实不管你交给谁,只要找到菩提木,咱们的任务就已经完成了一半。” 不苟言笑的池有从最里面的牢狱里拖着关公刀往这边驶来:“你交给谁,遵从内心。” 蓝青木伸了个懒腰,边打哈欠边说:“水族能落得那样的结局,全是自讨苦吃。” 善财从魂体读心术中抽离出来:“步茸姐,现在外面的援军已经到了,目前呆在水牢是最安全的,被水草和山石裹挟的裂谷中,这里的位置很难被找到。 ” 步茸看向善财,她一直觉得善财跟威尔金的技能很像,都能跟人以外的魂体交流,一个利用读心术拿到线索,一个是利用魔法沟通。 是啊,还有很多朋友等着她呢。 不要被迷惑。 这里是虚假的存续、是一场跨次元的危险游戏、是未完结的剧本,只要顺利走出山隐村,许下的愿望都能实现,而她的....她的愿望是让副本里死去的人复活。 步茸深吸气,她告诉同伴,当初去罗国时镜师说的话。 “不要留宿在老乡家里。” “不要参加红白喜事。” “如果遇上福神,能避则避。” “如果想出来,那么你只能成为你。” 四句, 原封不动的重复给大家。 “镜师说的'不要留宿在老乡家里'和论坛上'只能留宿在门前挂着婴骸枯骨的老乡家里'规则相反。”胖子拿着笔在墙上写写画画,然后圈出规则中的第二条,'不要参加红白喜事'如果按照现在这个发展情况,红事代表着通神仪式,步茸没有去,白事应该就是水族团灭吧,如果步茸不死也算是遵守了镜师说的。那么,问题来了,镜师的第二条对应论坛规则哪一条呢? ” 蓝若离推了推鼻梁挂着的眼镜:“应该是'嫁人嫁娶缝白喜、披麻戴孝装哭腔,礼成'。我猜测,如果步茸选择与之相反的规则就不会触发这条,而是跟着镜师给出的忠告走出'不要参加红白喜事'的....主线,但主线的结局,大家都知道,必死无疑。根据陈教授总结的进本经验,我推断,只有打出if线才算成功,可以完全避免继续重蹈覆辙,或许达成双赢,山隐村保住,雅贡也能保住,我们带过来的机械姬万碎体内的控制系统也没必要引爆。” 蓝青木震惊地指着步茸:“有道理,那么镜师说的第三条不就是阻止她见福神!想要改变生灵涂炭的结局,只有让祸神按兵不动,利用原身小首领的愿望制约祸神,只不过没想到步茸的选择却加速了水族的灭顶之灾。” “把第四条忠告结合起来看的话。”胖子在墙上朝镜师和步茸之间打了个问号,“他应该想要告诉你'不要以身入局,那样太危险了'。” 鸭子摸了摸下巴:“啊,那这个镜师值得信任么。” 步茸抿唇,她现在也不确定了。 胖子挥挥手:“如果主线注定无法改变的话,等回溯以后,实在不行就走if线吧。” 入夜。 奉仙湖的时间流速跟凡人世界不一样。 每到夜晚会加长,相当于14天左右。 几个在外面看守水牢的水兵急匆匆冲进来:“首领让你们赶紧离开,去神筑,说您能够使唤动祸神,他或许能够在关键时刻救您的命。” 步茸抬眼,问道:“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其实您在议事厅说的那些话,首领听进去了,暗中叫人提防闯入者,可副总领却轻信了那批人,他们说养好伤就离开山隐,其实是试探我们的能力以及背后福神庇佑的福泽,他们用水族孩童没见过的稀奇玩意引诱,发现了我们的弱点,对光畏惧,便.....便做了个不知名的东西将太阳光直射湖底。福神为了保护族人,满足了对方一些愿望,神明不想看外面的人类和水族人两败俱伤,但他们那个将军和国王野心勃勃,不仅想要长生,还要把福神占为己有!” 水兵越说,步茸脸色就越难看。 她伸手:“打住吧,阿妈信了我说的话,有一部分原因是她亲眼看到了那位邪修对么?” “不仅是首领,水族其他管事也相信您的话了,说当时不应该那么对您,您分明就是成仙后的预言,但大家都当您成了叛徒,现在命令我们安全护送您去寒潭的神筑入口。” 他们继续告知。 “邪修屠戮了山隐村山下的原住民,装扮成村民的身份久居,其实是去密林的泥沼中找到了阴木做成了黑咒阴像将福神封存进去。” 步茸和胖子对望一眼,心里发抖,她问出:“阿妈为什么不亲自过来找我,而是派你们来。” 这群水兵身上有阳光直射的灼伤,整个奉仙湖弥漫着血腥味。 “邪修屠戮的不止是山下的原住民吧,还有水族人。” 难道结局真的改变不了么。 “您是水族最后的血脉,我们的职责就是护送您到安全的地方。” 步茸和507所全员选择先去寒潭,可她在离开水牢的那一刻,突然顿住脚步:“你们见过福神的脸么。” 水兵面面相觑,眼神里透着股阴险狡诈:“您还不知道吧,福神哪还有脸啊,都被邪修割掉了,要不是那块菩提木面具,她的神力早就泄露出来。” 陈教授拉住步茸的衣角,两人背地交换眼神。 胖子扶住腰间的回溯装置。 两拨人暗流涌动。 步茸继续平稳开口:“面具呢?” 水兵嘴快:“害,被祸神养大的白眼狼撬走了。” 步茸轻笑一声:“咱们水族人什么时候胳膊肘往外拐了,区区水兵竟然敢称呼水师继承人白眼狼?” 水兵显露出真实样貌,没有长长的耳朵,白皙的皮肤,趾间也没有相互连接的蹼,他们是闯入者压根不是水兵,能够下水的应该是邪修带过来的弟子们,擅长巫术。 池有眼疾手快地捞起关公刀霎时斩掉两颗圆滚滚的脑袋,一瞬喷发出血液,红色染满了水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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