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去了操场,在跑道中央的足球场草坪上席地而坐。 不知过去多久,当她开始觉得无趣打算离开的时候,季景临出现在了她眼前,气喘吁吁的。 操场没有安装路灯,仅凭着远处司令台的两盏灯,余织织看清了季景临额头豆大的汗珠,和似被雨水冲刷过的刘海。 没有手机,没有任何提示的情况下,他找到了她,那一刹那,余织织清晰地体会了一把心跳加速的感觉,可她还分不清是惊慌或是其他什么不明因子。 余织织嘴唇打颤,像是被发现偷吃糖果的小孩:“季…季景临。” 季景临抹着汗,连连喘着粗气,缓了好些时间,他才开口:“你怎么在这里?不是说好去图书馆吗?” 她在他的话里没有听到责备。 余织织眉眼低垂,心虚极了:“我…” 她还没想好借口。 季景临在她身侧坐了下来:“你忘,咳咳咳,你忘记了?” 过量的体能消耗令他唇干舌燥,一连咳嗽好几声。 余织织很想递瓶水给他,可她包里什么都有,就是没有矿泉水。 她信口胡诌:“我东西掉了。” “什么东西?” “呃,”余织织无意识地捏了捏帆布包,直到捏到一个柔软的物件,说:“我的幸运香囊,就是我妈去前阵子去金台山带回来的那个。” 生怕季景临不信似的,她絮絮叨叨着:“香芋紫色的香囊,正面绣着莲花,里面装了晒干的栀子花。” 季景临呼吸逐渐平静,说:“刚刚弄丢的?” “恩,”余织织眼睛直打转:“刚到操场的时候我还拿出来过,应该就在这里弄丢的。” “找过了吗?” “都找了,但是这里太暗了,我没找到。” 说谎仿佛是能叠加熟练度,她越说越顺溜,恰有其事似的,余织织快连自己都骗过了。 没有丝毫犹豫,季景临站起身,便从牛仔裤兜里拿出手机。 “别着急,我带了手机,我再帮你找找。”说着,他操作手机打开手电筒,两人身前的一小块草坪瞬间被照亮。 季景临开始了搜寻。 他正处于生长发育的蓬勃期,又因为和体育生向项走得比较近,经常运动的缘故,刚成年,身高就达到了180cm,和向项许盼站在一起时不觉得,一旦站到人群中,一眼便能看到他鹤立鸡群。 此刻他弯着腰,举着手机,目光似猎鹰,一寸一寸地扫视着每一寸草坪,稍有察觉,便伸手拨开草丛,片刻,灯光又往前照了照。 半天,也没个结果。 当然,也不会有结果。 余织织僵坐在原地,脸色不太好看。 她呆愣愣地盯着季景临的背影,一边担心着季景临违纪带手机会不会被老师抓个正着。 后来,季景临把4000平的足球场照了个大半的时候,余织织终于忍不住了。 她站起来,向和季景临相反的方向走了两步,将包里的香囊扔在了地上,然后故作惊喜,惊叫着把香囊捡了起来。 季景临闻声跑了过去。 “找到了?” “恩。” 余织织刻意把香囊递给季景临看,叫他看到她刻意蹭上去的泥土,季景临接过香囊,轻轻拍落上面的泥土。 他把香囊递还的时候,视线向下看了眼的草坪:“这个地方,我刚刚找过。” 余织织飞快地拿回香囊放进帆布包里,眼神闪躲:“你可能没仔细找。” 季景临挺了挺腰板,又抻了抻手,有些疲惫:“找到就好,走吧。” 余织织突然紧张:“恩?” “家长会快结束了。” 季景临转身向前走,边不时伸手揉腰,余织织有些内疚,追了上去。 她问:“那卷子?” 他答:“下次。” “好。” 两人走到教学楼四楼拐角停下,余织织的班级就在走廊尽头,而季景临的班级在五楼,余织织道了声谢,便要往前走。 季景临在身后用不大不小的声音说了句:“我没意见。” 余织织回首,歪着脑袋讷讷道:“什么?” 季景临勾起指节刮了刮鼻尖,含糊不清地说:“26分,四舍五入,可以算作30分。” 他说话的时候,眼睛频繁眨动,睫毛一颤一颤的,眼周透着浅浅红晕,一副忸怩的模样,余织织看着,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忽然很想逗逗他。 余织织举起双手放在唇边作喇叭状,说:“阿—景——!” 她嘴巴很用力,话却是用气音发出来的。 季景临脸唰地一下红了,跑过去捂住她嘴巴。 想了想,又觉得不太对劲,转身一溜烟跑上了楼。 留下余织织在走廊放声大笑,然而她很快意识到,一整层楼都在开家长会,只笑了两声,便着急忙慌地自己上手捂住了嘴巴。 - 若不是突然回忆起来,余织织几乎遗忘了季景临过去屈指可数的可爱的时候。 想着,又觉得好笑。 “不苛刻,”她顺着她的话题,“只是过分认真。” 季景临嘴角一抽。 余织织感慨:“好怀念当初跟着你…你和许盼学习的日子,一定是我人生中最刻苦的一年了。” 季景临不置可否,不动声色道:“年前和许盼见面的时候,他说暂时没有回国发展的计划,他跟你聊过吗?” 余织织摇摇头,“没有。” 季景临轻笑:“呵,你们都聊什么呢?” 虽然许盼经常会消息给她,但内容都是毫无意义的生活碎片,仔细想来,确实没有什么重大的消息。 余织织老实回答:“刚到新西兰的时候,他因为水土不服抱怨了一段时间,不过很快就适应得不错,还经常逃课出去旅游,他那张脸啊,走到哪里都有人邀请他…” 邀请他for one night。 那是许盼的原话。 她突然脸红,面对着季景临,她实在说不出口那几个词,最终绞尽脑汁换了委婉的说法:“邀请他喝一杯。” 季景临倒像是意会了,说:“许盼不是那样的人,虽然表面放浪形骸,实际很有自己的原则。” 他说这话,好似是她误解许盼了一样。 余织织有些赌气道:“许盼说他就喜欢国外那些hot girl!他现在适应得可开心了,乐不思蜀。”
第12章 “织织,”季景临拧眉,“你应该了解许盼,越是真心的话,他越喜欢反着说。” 季景临摆着一副“你误解了许盼,不能这样污蔑许盼”的态度说教,余织织更气了,甚至开始委屈。 她说:“他爱怎么样怎么样。” 许盼放浪形骸或是坐怀不乱,又跟他们有什么关系。 好好叙着旧,突然间氛围就变得剑拔弩张,余织织烦躁起来,心底窜起一股无名怒火,以燎原之势迅速包裹四肢百骸。 心里生着气,余织织手上的动作都粗暴了许多,但单薄的纸张承受不住这样的□□,很容易便被撕开一道口子。 余织织连着撕破了三个,通通甩进了脚边的垃圾桶。 季景临抬眸看了看余织织脑袋,微不可查地发出一声叹息。 他说:“上次见面,向项也在,他说下个月省里有场重要的比赛,有时间的话希望我们去现场替他加油。” 余织织“哦”了一声,没有太多惊讶。 主动开口转移话题,就当他是主动示好,余织织想着,一下就原谅了季景临。 然后她就捕捉到了重要的信息。 她猛得抬头,神色严肃:“你是说,年前你、向项还有许盼,你们三个人一起见面了?” 还是不带她的那种。 季景临点头:“恩。” 余织织双臂撑着桌面,俯身上前追问:“什么时候?” 季景临有点被她的架势惊到,快速眨了眨眼,不自然地开口:“咳,就圣诞节那天。” 圣诞节。 余织织在脑内努力倒推着回忆,那会她应该正忙着装修设计的事情。 再仔细一想,她就开始后悔了。 “向项给你打过电话,你说你很忙,除非他进医院了,否则不要打扰你。” 余织织两道柳叶眉蹙成一道。 心里叫苦不迭,向项这家伙怎么什么话都往外说。 余织织缩回身体,长桌下的手不安地搓揉着衣角,甚没底气地解释:“那个时候我忙着粟格的装修,有点着急上火,不是真的咒他。” 季景临淡淡的:“我知道。” - 纸灯笼很快组装完毕,余织织做着最后的清点工作。 季景临在靠窗的椅子上坐着,身体略略前倾,右手手肘支在桌面,手指抵着额头,一脸倦态。 余织织点好数,一回首,便瞧见了双目紧闭的季景临。 自责漫上心头。 她分明知道他很累,却私心想留下他。 “阿景。”她轻声唤他。 季景临很快睁开眼,视线从浑浊渐渐变得清明:“怎么了?” “你好像很累的样子,先回去休息吧。” 季景临望了一眼窗外,说:“天亮着,我不太睡得着。” 余织织瞳孔微张:“那你?” “没事,适当的体力劳动对睡眠更有帮助,”季景临笑了笑,双眸扫过天花板,问:“灯笼挂在哪?” 余织织走到吧台,取了自己画的草图递给季景临:“大概的位置我画了个图,就按这个挂,那边桌子上有免钉胶。” 季景临颔首,接过图纸。 余织织龇牙笑:“那辛苦你啦,看不懂的再问我。” “好。” “对了,织织,”季景临视线扫向后厨,问:“有咖啡吗?” 果然还是很累吧。 余织织:“有,我买了咖啡机,虽然咖啡豆剩得不多,一两杯还是够的。” 预定的咖啡豆还在路上。 季景临沉默片刻,试探问:“速溶的,有吗?” 余织织摇了摇头。 季景临脸色不太好看:“那不用了。” “恩?”余织织蹙眉,忽然间脑内灵光一闪,惊叫起来,“阿景,你不是还在记仇吧!” 季景临尴尬地侧脸,眼神飘忽,最后落在角落的铝合金室内梯。 得到默认,余织织不开心地努了努嘴。 事实上,不怪季景临的不信任。 而是余织织的自调咖啡曾经给他、还有向项许盼都留下过阴影。 余织织思来想去认为应该替自己挣回点面子。 “我现在是受过专业训练的人,”她昂首挺胸,自信十足:“我现在就去调咖啡,一定让你刮目相看!” 季景临一对桃花眼扫了过去,眼尾略略上翘,笑意盈盈。 “那你随意,我等着。” 心尖像是被羽毛划了一下,酥酥的痒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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