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什么意思啊?” 徐泽抱着臂一改往日的好脾气,“就这意思啊!” 孟秘书扶额,在一旁手忙脚乱没有经验地调解,这两个人从小时候就莫名其妙总是见面就掐架,他最讨厌做这种事了。 李绝看都没看他们,只快步走过来,但他走到了夏春天的病床边了,却又不开口说话,夏春天看到他似乎在细细喘气,胸口微微起伏。 “我没事。”她主动讲话,又说:“观察两天就可以出院了。” 可李绝还是看着她沉默。 这时叫周嘉茉的女生走到床边,诧异地看了看两个人,又看向李绝。 “李绝哥哥,你怎么来了不说话啊?”女生看见徐泽带过来的水果和补品。 “路上急得连水果都等不及买,你看人家徐泽,什么都买了……” 徐泽眉毛一挑,啧了声,“周嘉茉懂点礼貌啊,你该叫我哥哥的!” “我哥只有李绝,你休想!”女生叉着腰反驳。 徐泽从小就和周嘉茉不对付,这会儿看见她就头大,不想再理她,扭头瞧了瞧病床边上奇怪的两人,缓解气氛: “来来来,吃点水果……” 他去掰桌子上的香蕉,又把苹果递给孟秘书,让他帮忙洗一下。 在这个过程里,李绝一句话也没说。 夏春天说完那句话后,见李绝一直不说话就也再没开过口。 气氛太奇怪,连周嘉茉都看得出来。 她主动凑过去,对夏春天伸手自我介绍:你好,我叫周嘉茉,是李绝的妹妹。” “名义上的而已。”李绝终于才开口。 周嘉茉皱皱鼻子,“小气鬼!” 埋怨完不情愿地再次伸手改口介绍: “你好,我是周嘉茉,是李绝外婆收养的妹妹,是个短跑运动员,平时一直在国外,很高兴认识你。” 夏春天看着伸手过来的女生,看她讲得认认真真,也弯弯嘴角,说:“你好,我叫夏春天。” 她伸手过去,病号服因为太瘦滑下来一截露出纤细的手腕,正好也露出那串往下滑的黑白手串。 周嘉茉一下就看到了,忽然抓住夏春天的手道:“这个手串李绝哥哥也有诶,看着好像情侣款诶……” 她用目光来回扫视了两人。 “说,你们两是什么关系?哦我说呢,怪不得你接到电话那么着急。” 周嘉茉指着李绝质问,徐泽刚想凑个热闹一起起哄,就听夏春天淡淡开口: “我们没什么关系,我就是李叔资助的一个学生,现在暂住在他们家而已,这个手串也是李叔送的,说是保平安用的。” “也并不是什么情侣款。” 她说得平淡,讲得平静,表情淡然,语气冷静,徐泽听完都愣了一下,不知道该质疑她毫无人情味地说自己和李绝没关系,还是她是被李绝他爸资助的学生。 “等、等等……”徐泽讲话结巴,想问问题,李绝却没给他这个机会,出口道: “你们能不能先到外面等一会儿,我有话想问夏春天。” 他声音冷漠,话对着徐泽和周嘉茉说,眼睛却只看着夏春天。 徐泽和周嘉茉对视,都感觉到李绝语气里的火药味,于是最了解他的两人乖乖说好,并把刚洗完水果回来的孟秘书也叫了出去一起等。 几人出去,门一关,病房忽然就空了起来,连声音都听得比刚刚更清楚。 李绝深呼一口气,坐到病床脚边,良久,看着被关闭视线的病房门口。 他说:“夏春天,这是你第十次骗我了。” 夏春天听得心里一痛。 她对李绝说过太多的谎话,多到自己早就记不清了。 可是李绝记得,他还记得那么清楚,清楚到夏春天自己甚至都分不清,他有没有诓骗自己的嫌疑。 所以她没说话。 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甚而觉得自己说什么都是不重要的,因为她需要一直对李绝骗下去。 然后她说:“李绝,我要做手术了。” 一句话,坐在床脚边,刚还一副要算账,隐忍怒气的人,忽地抬起了头,有些惊喜:“真的?” 他的开心溢于言表,仿佛要做手术的人是他一样,连自己本要准备问的,其他的那些让人不高兴的话都忘了。 夏春天点点头,说嗯:“只是不是现在。” 李绝蹙眉:“为什么?” 夏春天低头摸了摸鼻子,再抬头,笑眯眯地说:“手术太复杂嘛,需要准备时间,我在这个准备过程里需要养好身体。” 她说得一本正经,李绝将信将疑,特地把孟秘书叫了进来确认。 听见李绝问完,孟秘书不着痕迹瞧了眼床上的夏春天,两人交换完眼神,低眉顺眼给予了肯定。 “是的李绝少爷,李总已经联系好了,预计的时间是在明年开春后。” 李绝这下彻底信了。 半晌,走到夏春天面前,弯腰凑近。 “夏春天,”他说,语气故意恶狠狠。 “这次我就暂时原谅你了。” 原谅你又骗我,原谅你又对我说谎话,原谅你说了不再骗我又出尔反尔。 李绝没说完,夏春天又何尝不知,仰着脸和他四目相视,沉默片刻,笑得讨好,说:“谢谢你。” 这是夏春天第三次说这句话,每次说完,就会再犯,李绝不悦,他最讨厌在夏春天这里听到这句话,心里没好气。 “好了,我明天帮你和老师请假,你养好身体再出院,笔记我也会帮你记……” 他还在事无巨细交代,门外的徐泽和周嘉茉已经等得不耐烦,女孩扒着门框催促: “还没说完吗?李绝哥哥,我都等得急死了,外婆刚还打电话,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吃晚饭呢……” 李绝没应,头都没回,顿了一会儿,坐在床边,突然抬手弹了一下夏春天的额头。 “快点好起来吧。”他说。 说完站起身准备要走,夏春天捂着脑门看他,但其实李绝压根没用什么力气,但夏春天还是感觉那个被他弹过的地方隐隐在发烫。 门外徐泽和周嘉茉在等他,夏春天看到徐泽在和自己挥手,口型说拜拜。 “我走了。”李绝朝夏春天看。 他没说再见,也没说拜拜,他说我走了,仿佛明天还会再来一样。 于是夏春天只说好,不说再见,也不说拜拜。 两人相视,一时无言,李绝往门外走,周嘉茉上来挽他手,被他侧手挡掉,女孩又上来重新挽他,李绝生气斥她,徐泽就在旁边幸灾乐祸。 夏春天一直看着,直到他们完全走不见。 孟秘书在旁边出声:“夏小姐,您刚才说手术?” “嗯,”夏春天把看着门外方向的目光投向他。 “我做好选择了,孟秘书麻烦您帮我跟李叔说一声吧。” 孟秘书看她,片晌,颔首说好。 病房里再度陷入安静,夏春天望向窗外,外面阳光明媚,可是树早就不是绿色的了,它们光秃秃的,只剩下了枝桠,是冬天真的要来了。 当天晚上,夏春天登了自己的微博账号,看来是一直有人在给自己留言,消息栏还是一如既往的99+,她依旧是一条都没有打开过,只默默讲了一个故事。 一个想死的流浪汉,在流浪路上的某一天,忽然捡到了一个宝藏。 因为害怕失主会着急,所以这个流浪汉就暂时忘记了想死的心愿,每天守着这个宝藏,祈祷快点被失主找到。 但流浪汉等啊等啊,等啊等,宝藏迟迟没有人来找,而流浪汉却为了保护这个宝藏被风吹过,被雨淋过,被狗追过,吃了很多苦。 后来时间久了,流浪汉有一天忽然觉得有了宝藏陪伴,自己不寂寞了,流浪汉很开心,每天都很开心。 然后终于,已经被流浪汉遗忘的宝藏主人找了过来,他说感谢流浪汉,并给了流浪汉很多报酬,他带着宝藏走了。 故事的最后,流浪汉死了。
第29章 第29章 李绝再来到夏春天的病房时, 她的房间里出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连淮南坐在夏春天对面的椅子上,两个人正说说笑笑着些什么事情,气氛融洽到他们像是认识多年的老友。 李绝穿着学校发的能裹到脚跟的长外套, 背着斜挎包一身风尘仆仆地站在病房门口,包里还揣着特意为夏春天写的笔记。 可是有人却比他先到了。 夏春天最先看到他。 “你来了?”她说, 目光越过连淮南看向门口的人, “怎么不进来?” 连淮南这才起身回头看见身后的人,男生背着包走进来和他主动打了招呼, 没什么表情,只放下背包, 说: “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 连淮南笑得温和。 “怎么会呢, 我也是来医院找我父亲, 没想到正好碰上了夏春天。” 他看看窗外。 “我看时间不早了, 我就先走了, 夏春天, 考试加油。” 连淮南转头对床上的女生说, 顺便捞起自己放在一旁的挎包和外套,朝她挥挥手走了。 李绝没看一眼, 背对着门口把笔记从包里掏出来, 还有自己划的重点,一一标注的内容甚至用特殊颜色的笔圈出整理成册。 夏春天看着他把这些东西递到自己手上,沉默半晌,说:“其实你不用特地跑一趟的, 反正我明天就出院了。” 病房的门没关,走廊里有人走过去的脚步声, 踢踢踏踏从这头响到那头。 李绝拿书的手顿了顿,本来他还准备在这复习一会儿功课的, 他还以为夏春天会欢迎自己的到来,起码不会说一句这样轻飘飘的话。 心里有什么倏然就拔地而起,他拿书的手换成了把拉链拉上,说:“好。” 然后背起包往外走。 他身上穿的长外套甚至都没来得及脱下,沾染上的冷风还没被病房的暖气温暖,没说再见,也没说我走了,只说了个好。 夏春天看着他来,又看着他走,中间短暂不过几分钟,连个椅子都没坐。 她知道李绝生气了,他真的生气不高兴的时候就是这样冷漠平静的,但是夏春天一句挽留的话都没说,就看着他的背影消失不见。 好半天,人走不见了,连脚步声都听不清了,夏春天才低头看着手中厚重的本子,那是李绝自己用的笔记,从高一到高三迄今,所有的重点都在上面。 但是李绝把它给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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