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声音逐渐哽咽。 “徐泽哥,你不知道我当时看见桌上的安眠药,却怎么也叫不醒我哥的时候有多害怕,我慌乱无措,我到现在都想不起,我最后是怎么来到医院的……” 周嘉茉捂脸抽泣:“我已经没有了外公外婆,我不能再失去他了,我想看见他像以前一样笑,我想让他开心起来,徐泽哥,你帮帮我,你告诉我我该怎么做好不好?” 她哭得泪眼模糊,满手沾的都是眼泪,徐泽瞧着,千言万语在心头,可是没有办法了,这条路如果错,也只能往前走,早就不能回头了。 所以他只能说:“忘掉夏春天,也帮你哥忘掉这个名字,以后,永远,都别再提着三个字。 徐泽帮周嘉茉把眼泪擦掉,“这是我们能做的,唯一办法。” 后来没几日,李绝办了出院,疫情没结束,医院毕竟不安全,徐泽假都没请,是属于直接逃的课,李绝撵他走,怕影响学分。 走前,徐泽洋洋洒洒交代一大堆,最后还特地找借口把周嘉茉支走了。 小的时候他爷爷奶奶还在,在家里总听他们念,人活着得有一个盼头,这个盼头可以大,也可以小,但必须要有,不然空落落的一身无牵无挂,人就容易走歪路。 徐泽现在觉得这话无比正确,他站在李绝床边,看李绝低着头收拾房间,琢磨着话要怎么讲,李绝背对着他,难得轻声笑了。 “你不会临走前,还想再揍我一拳吧?” 这话多少听着有点记仇那味儿,徐泽一愣,受宠若惊,上次李绝用这种口吻和自己说话,都记不清是什么时候了,他心情忽地舒畅,一扫刚来时的阴霾,于是放松语气道: “我哪敢啊?这要让周嘉茉知道了,还不把我给吃了……” 徐泽开着玩笑,李绝莞尔:“所以现在故意把她支开,是要和我说什么?” 还是那么敏锐,一针见血,徐泽大剌剌找了个地儿坐下,沉吟片刻,说:“小绝,我希望你能快乐点。” 李绝擦大提琴的手一顿,听见徐泽又说:“像上次那种事,以后别再发生了,你不知道你快把周嘉茉吓死了,她当时给我打电话,整个人话都说不利索。” 李绝唇线压紧,说嗯:“抱歉,你也是,让你那么老远跑过来。” 徐泽摆摆手:“不用,都是兄弟,说这话就见外了,不过周嘉茉真就只有你一个哥哥了,不管如何,你也得想想她是不是?” 这话后,房间陷入一片安静,良久,李绝终于出声,说好。 他这个人,从小到大,即使脾气坏,但是讲话从来算话,他说好,也确实做到,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徐泽每次问起李绝的状态,周嘉茉的回答都比以前好很多。 这年年末,大家都没回国,新年的时候,周嘉茉约了徐泽和远在澳大利亚的温娜娜,一起到温哥华过年,外公外婆的房子还在,每逢放长假,她和李绝都会回来。 在Richmond逛完,回蒸汽钟镇的路上,几个人听见天主教堂的新年钟声,温娜娜心血来潮拉着众人溜了进去,神父正左手托着《圣经》祷告,外面钟声荡荡,所有人都在新年到来的这一刻,感受着神圣的洗礼。 周嘉茉偷偷给温娜娜附耳,我外婆信佛,温娜娜小声,那怎么了,周嘉茉说,我也信,但听说信佛不能进教堂,温娜娜不解,为什么,周嘉茉凑近,相克,会发生不好的事,温娜娜表情一僵,说啊,那怎么办,周嘉茉就狡黠地笑,逗你的,你还真信。 徐泽在一旁偷偷搭腔,二十一世纪的好青年,也就你好骗。 温娜娜恼羞成怒瞪他,两人悄悄打闹,周嘉茉转头想找李绝调侃,却见一像向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的人,正眼神定定看向神父。 新年已过,神父祷告已完成,在讲圣经十诫之一,出自埃及记第二十章第13节的:不可杀人,违背者,下地狱,自杀者,杀了自己,同理皆得。神父一脸虔诚,右手在胸前比划十字,天主能够运用唯有他知道的方法,为自我了结生命者安排忏悔得救的机会,教会为他们祈祷。 徐泽还在和温娜娜拌嘴,李绝笑了一下,带着众人走出了教堂。 在那之后的两年,一切风平浪静,到毕业的最后一年,见面的次数越来越少,此时曾席卷全球的疫情,将近尾声,大家都忙着回国事宜。 温娜娜接受家里安排,与父母要求的指定对象相亲,如果不出意外,回国会先订婚,徐泽提到这件事时,一脸的难以置信,说怀疑自己耳朵,温大小姐竟然没有反抗。 温娜娜在视频那头嗤之以鼻,爱情算个什么东西,大不了婚后各玩各的,反正老娘只想搞钱。 她在国外这几年,纯情浪漫过,也风花雪月过,对她衷心的,她爱不了,她爱的,给她戴绿帽,纠纠缠缠,分手和好,白天送花,晚上买醉,爱情观最后扭曲得不成样子,徐泽听完她一番宣言,已经见怪不怪。 她有意无意,打听李绝,周嘉茉捧她的场,我哥眼光高,追她的女孩从这里排到圣保罗,他硬是一个看不上,也不知道他喜欢什么样的,说完,视频蓦地冷场。 谁都没想到,那个名字,时隔多年,还是在这瞬间,成为了心照不宣的答案。 大家都说遗忘,又所有人第一时间想起,三个人同时看向李绝的镜头,好在李绝低头写着什么,没有任何反应,徐泽打着圆场转向下个话题,直到聊天末尾,李绝才抬头。 他说周嘉茉学业还没结束,他不放心,所以暂时不会回国,等她毕业,再做打算。 周嘉茉惊讶,李叔叔知道吗? 李绝从桌边起身,离开了镜头,只听见声音:知道,他很赞同。 温娜娜和徐泽不约而同对视,然后打趣,那我的婚礼,大少爷你可要记得回来送份子钱哈。 李绝说好。 但这次他说好,却食了言,第二年夏天,温娜娜婚礼,赶上周嘉茉突然大病,医院检查结果出来,那年疫情留下的后遗症,不常见,也不罕见,已经有过相似病例,所幸没有危及到生命,只是以后身体底子会变差,需要好好注意调理。 电话里,温娜娜表示理解,从医院走出来时,外面在下雨,伦敦一年四季都多雨,李绝已经习惯,他把衬衫的袖子往下拉,走进蒙蒙细雨里,沿着街角去了另家医院。 一周后,周嘉茉出院,而后的半年里,她一直断断续续生病,李绝一边读研,一边照顾她,她的病总是时不时复发,导致这一年的新年,两人又没能回去。 李正义在李绝出国的这五六年,除了第一年,后面的联系,在一九年以后,突然减少,只偶尔打个越洋电话过来,不再像以前那样总事无巨细过问,李绝计划了一下,决定等自己和周嘉茉毕业后,就带她回国,毕竟自己不会永远在她身边。 2025年7月,周嘉茉本科毕业。 2026年1月,李绝研究生毕业。 同年2月,孟台打来电话,李正义病重,速速回国。
第43章 第43章 以前李正义控制欲强, 自己晚回家一会儿,他都要狂打电话,反倒出国远在千里之外了, 李正义倒联系变少了,李绝没有那个心思去猜, 只以为是李正义终于愿意放手, 现在他才知道不是的。 病房里,李正义仿佛一夜苍老, 躺在床上,氧气罩里, 起了一层白雾。 “疫情那年, 李总不幸被染上, 当时你在国外, 李总千叮咛万嘱咐, 不让给你讲, 后来刘老出事你打电话回来, 当时李总还在监护室,于是我也就没敢把这件事再告诉你。” “后来, 虽然捡回一条命, 但是身体性能已经被破坏,留下了很严重的后遗症,会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全部暴露出来, 这些年,李总怕你知道, 就一直瞒着你。” “这些年李总一直反反复复地生病,但以前住院调理一下就会好起来, 谁知道这次就……” 李绝坐在医院椅子上,那几年自己从没在意的事情总算忆起,他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可能是有周嘉茉这样的先例在前,反倒显得更容易接受了。 “医院怎么说?” 孟台抬手扶了下眼镜,“最长三个月。” 李绝听完,再没说话。 晚上送李绝回李家别墅,孟台忽然说:“李绝少爷,你这次回来好像又瘦了。” 周嘉茉和李绝一起坐在后座,放在膝盖上的手一紧,然后听见李绝稍微带了点笑意回他:“孟秘书你也好像比我上次回来老了些。” 孟台目光瞥向后视镜,说是啊:“一晃眼你们都到成家立业的年龄了,可不是岁月催人老嘛……” 他话里带着些不合时宜的调侃,李绝默了两秒,改了口。 “孟叔,这些年,辛苦你了。” 这句话来得太突然,饶是一向沉稳不动声色的孟台,都忍不住愣怔,半晌,才哑着嗓子回:“少爷言重了。” 周嘉茉十指交握,低下眼,装没听见这句话里的轻微哽咽。 几天后,李正义苏醒,见到李绝,并不惊讶,像早已猜到,他像往常一样温和,问李绝: “不生气吗?爸爸都做好被你责怪的准备了……” 李绝坐在床边给他削水果,没抬头,说哦。 说完继续削手上的水果,李正义笑笑,良久,才问:“嘉茉的身体现在怎么样?” 李绝把削完的苹果切块,说:“还可以,比你强。” 话里有点夹枪带棒,李正义耸耸肩,又问了些别的七零八碎的事,两个人还算安稳地聊了一会儿,但有关自己的病情,他只字不提,如此几日,最后直到出院。 出院后的李正义状态恢复不错,只是有意无意得开始将公司的事情转移给李绝,他整天喝喝茶,钓钓鱼,在花园里种种花,摆弄一些以前从来不会做的事情。 李绝心中有所预感. 某日晚饭的餐桌上,李正义递过来一沓照片,张张里,女孩的脸都一样,漂亮精致,气质非凡。 周嘉茉一惊,见李绝平静垂眼:“什么意思?” 李正义优雅吃着碗里的饭,说;“相亲啊,你张叔叔家的女儿,和你年纪相仿,今年也在国外留学刚回来,我觉得挺不错的,你俩正好可以见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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