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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明是最好年纪。”
第57章 爱与孤独的天平 接着一周，购物中心迎来元旦，差不多是最忙的阶段。 张昕在加班之余，开始联络相识的猎头，但得到的结果有些失望，购物中心的负责人或者同等职位非常少，对比下 An-21 环境和待遇都高出市场平均，于是她在猎头那里挂了个名，决定继续观望。 临近新年，各品牌也都开始新年活动。张昕除了日常巡楼，也开始做新年采购，除自用的护肤品和化妆品，阿池也发来一张清单，请她帮忙采购自用、送人的礼品。 一天她刚进办公室，听到同事正在聊天。 “红蛤蟆又来了，我们又要上抖音了，不晓得的还以为我们搞活动抽奖抽跑车呢。” 张昕从办公室看下去，一部红色法拉利停在楼下，咖啡馆门外的步道上，确实像只扁平蛤蟆。 “车主去买咖啡了吗？让保安请他开走，不然一会儿拖走。”张昕说。 “不是买咖啡，他进了一楼的文石，大概是大客户。” 张昕到二楼文石门店，从螺旋楼梯下去，看到店长和销售员正对外送客。有人提着几个大纸袋，从一楼正门出去，过了一会儿，红色跑车开过门店前的步道。 店长转过身，面色不太愉快，刚要说话，见到从二楼走下来的张昕，“张总监，欢迎光临。”她马上换上职业笑容。 “刚听到说有人非法停车，可能是你们的客人，我就下来看看。”张昕也很客气。 “是我们董事长。”店长说。 张昕想起那个“我也姓石”，说：“你们新董事长买东西挺大方的。” 店长露出苦笑：“送女朋友挺大方，这个月已经两次了，就是没付钱。”说完又补充道，“请您放心，赠送也会确认做业绩。”文石和 An-21 的合约中除了保底租金，还需要算门店业绩点数。 “对你们我放心的，我只是因为车的事情来，拖走就很难看了。”张昕说。 “下次我们会提醒客人。” “公司管理层从门店拿大额商品。你们以前有这种事吗？”张昕还是忍不住问了。这种一般从员工内购走会更合适。 “我来文石十年，没有过。” 回办公室后，张昕召开临时会议，希望大家了解门店赠品的金额，需要一个数字。下班前大部分数据已经拿到，她看到了文石的赠送金额：393,210.00 张昕联络了店长，确认石康拿走三十八万左右的商品。她让小雨统计后发邮件给她，回复时发给部门全员，抄送聂汉乔、谢晋宜和常皓：赠品金额要计入门店业绩，不要遗漏。 她知道聂汉乔会看。 第二天下班前，她又去文石逛了一圈，店长对她说：“石董来刷卡结清了。” “他是不是挺不高兴的。”张昕没想到那么快。 “气死了。”店长倒是很高兴。 因为工作，张昕也不常回张家，但还是帮家里采购年货：干海鲜、山珍、火腿，还有张爸喜欢的咸鸡……买完直接快递回家里，收件人是张爸。 收到后，张爸会在群里问什么时候回来。 张昕还没答复，张妈先跳出来：统共四个位子！哪儿有地方坐！要么把我挂墙上算了！ 张爸马上打电话给张昕，说张妈在家里和张弟女朋友天天怄气。 张昕就听着，却也没听张爸继续提拆分房子，她不主动提，就说最近忙，有空回来。 挂完电话，她庆幸有一份忙碌并且回报不错的工作，虽然偶尔糟心，但生活因此变得满档，让她无暇在一辈子都得不到答案的事上内耗。时间会让痛苦变得绵长，虽然不会消失，却让她足以能看轻它们。 聂汉乔也会定期进办公室，风度翩翩的样子，那层被称为教养的外套是他身体的一部分。 张昕对他一如既往的恭敬，或许能令他感觉到她更珍惜眼下的职位。她主动画下一条清晰的界限，在离开之前，这条界限应该会令他们都感到安全。 期间，常皓叫她进了一次董事长办公室。 张昕以为是文石的事，结果却是崔立萍的事。 “你好像和崔秘碰过面，她还好吗？”聂汉乔说。 张昕对于他知道并不意外：“崔秘在家里带外孙女，看起来挺好的。这次好像是她办事路过附近，我们喝了一杯咖啡。” “转告她，想回来可以随时回来。”聂汉乔说。 离开董事长办公室，张昕在门口遇到了常皓。 自从担任了这个职位，他变得不太有精神，张昕多少能感觉到原因。聂汉乔虽然外表温和，但内在是最冷酷的那一类上司，从来都只给指令，不予以协助。崔立萍能力强悍又善于周旋还能应付，常皓却是个花架子。聂汉乔能问起崔立萍，也是对常皓的不满，谢晋宜早就预见到了。 此时张昕也感叹，聂汉乔的客气不过是对她业务能力的客气，又令她想起汤睿铭在石总面前对她的评价。 和这个老狐狸比，你眼光还差点。张昕想。 汤睿铭似乎不觉得自己有严重问题，还是定期给她发照片和信息，吃东西，夜跑路线，当地的办公环境。 最新的视频是和一诺去京都，在一家餐馆吃流水素面。 视频里，面条快速地在竹子水道里穿过，他捞起来，泡进酱油汤里。还附了一条信息： 我们下次一起来(*^▽^*) 张昕明白这个人大概到死都无法契合在她满意的形状中了，总在本该令她满意时叫她失望，却也在她惆怅时安抚着她的心，令她分不清自己的在意是因为爱，还是孤独。 新年倒数第二天是个周五，张昕参加了一场同事的婚礼。 婚宴在集团下的酒店举办，二十桌，是近几年参加的第一场婚礼。以前因为知道她离异，怕她有想法，所以总不叫她。而这一次叫她，也是因为那位女同事不清楚她的事，并且办公室大多数人都叫了。 当天婚礼是晚宴，她和其他同事一起去的，在婚宴大厅门口和新人合影，进门坐进同事那一桌。 婚礼现场布置得典雅，新中式的风格，婚庆公司自有一整套成熟操作，令新人觉得安心，又叫张昕想起她结婚的时候…… 当时他们的婚礼是汤睿铭一手操办，每天下班就去婚庆公司，知道张昕喜欢自然风格，就安排了森系风格的梦幻婚礼，还专门去录音棚录歌。婚礼开场就响起他录的 Remix 欢乐版的《Love fool》，二百四十斤的胖子带着伴郎团一路又唱又跳进来，全场哄堂大笑，他当着一众长辈好像没有害羞这回事…… 这次的新人出场，样貌和年纪非常登对，女方二十六岁，男方和张昕同岁。 从司仪主持中听出来，二人经人介绍认识，彼此家长都很满意，连同婚礼风格似乎都有家长的意愿在里面。这是世俗里接受度最高的那一类婚姻，如同他们的婚礼安排，成熟而令人安心。 照着婚礼流程，证婚人讲话完是新郎和新娘的宣誓，他们接吻时，众人起哄鼓掌。 在倒完香槟后，张昕跟着众人举杯。 说婚礼不触景生情是假的，她想起自己宣誓时被拍下照片。那是亲吻结束之后，汤睿铭在流程之外又亲了一下她的脸，这一吻没有排练，完全他的临场发挥，挤得她脸都变形，现在回想简直是社死，汤睿铭却把这张当宝贝一样珍藏。 因为是工作日，现场又有长辈，整场时间控制的，新人换下婚纱就换了敬酒服。新郎新娘到同事一桌敬酒时，新娘敬了张昕，对新郎说：“这是我们公司的领导，对我很照顾。” 新郎和伴郎也来敬酒，伴郎看了张昕两眼，对她举了举杯。 散席之后，张昕收到了新娘的信息。 信息里明显透着胆怯和被迫营业，大意是伴郎来问能不能认识，又说了伴郎的背景，新郎的师兄，高级知识分子家庭，父母都是大学老师，本人也在大学任职，中文系助理教授。 张昕自然不会驳同事面子，口头答应下来，不一会儿，收到了一个好友申请。 她没急着通过，先坐出租车回家，到家收到汤睿铭发来一张自拍照，背景是和许多人在居酒屋里喝啤酒，可能是日本公司的同事。 日本时间早中国一个小时，此时中国十一点，日本已十二点了。 张昕觉得他过分快乐，便截图新娘发来的信息，切去上下和名字，只留着文字部分发给了他。 果然，接着手机狂响起来。她不接，以此作为对他在石总面前评价她的回报。 第二天起床，张昕看到九个未接来电，还有好几个微信留言： w(ﾟДﾟ)w Σ( ° △ °|||) (#`O′) ┏┛墓┗┓...(((m-__-)m …… 虽然是周六，她还是照常去公司。上午通过了老师的好友申请，马上就收到了对方的信息，问有没有兴趣喝杯咖啡，也是非常直接。 他们约下午在购物中心一楼碰头，在和崔立萍碰头的咖啡馆里，他们见了面。 伴郎三十五岁，姓程，符合刻板印象中的教授模样，斯文白净，戴着眼镜，一只手戴表，一只手戴佛珠，说话体面又透着清高。 这种长相是张昕以前喜欢的，聂汉乔和常皓都属于这一类，曾几何时，她也认为过聂汉乔这样的才是理想的对象。 双方介绍了彼此的工作情况。伴郎和新娘说的一样，言谈间张昕发现他还特地来购物中心看了一圈，作为对她工作环境的了解，说完后不忘介绍他爸妈在大学里教书，又问张昕爸妈的职业。 “我爸妈下岗工人。”张昕微笑说。 “哦。”伴郎跟着微笑了一下，似乎接着不知道该问什么。 “我是去年调到这里来的，新娘子可能不清楚我的情况，不知道有没有提过我是离婚的。”张昕又说。 这次，伴郎连微笑也没了。 他们喝完咖啡就告别了，回去之后伴郎没有再发来信息，微信朋友圈变成了一条横线，不知道是设置了隐藏还是删了。 那天是新年最后一天，张昕在公司吃完晚餐又工作了一会儿才回家。 到家后，她有点想抽烟，就披了一件羽绒服站在自家露台上点烟。 忽然，远处空中炸开几朵烟花，红色和绿色的，似乎有人偷偷放着烟花。这个片区还是禁放的，烟花熄灭后的夜空比燃放前还要寂寞。 她有些唏嘘，想要回室内，手机上收到汤睿铭的视频连线，她熄了烟，接通了。 上来就是他的大头怼脸照，对着她招手，笑出两个大酒窝：“Hi 张昕，我这里快要到新年了！” 手机上显示中国时间：22:59 随后镜头转向远处，是一片湖景，声音里有现场倒计时，中文的，日语的，英语的……数到零时湖对面开始放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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