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瓣随着她的旋转反射着细腻的瓷光, 仿佛点亮了她的眼睛。 “你做的?”姜怡妃上手摸了摸, 灯光下,花瓣底部沉淀着渐变的蓝紫色。 “嗯, 所以不太值钱。”宋聿诚点了点头,“拿上次修复花瓶剩下的材料捏的。” 姜怡妃觉得自己遗传了父亲的不浪漫基因,她对过生日过节之类的并不感冒,她身后一车礼物盒,他们的目的是维持人际关系,走个过场,与喜不喜欢她这个人没有关系。曾经沈洵祗也会在各种节日送她昂贵的首饰,高兴归高兴,不至于感动,对于他来说只是刷卡眨个眼睛的功夫。 但今天收到宋聿诚花时间做的木簪,竟然内里有一丝暖意,好像能看到他坐在工作室里,一点一点把细小的花瓣捏出来,烧成这般莹润质地。 她扣上盒子,张开手臂:“宋老师,想抱你一下。” 宋聿诚眼里泛着笑意,伸手拥住她。 腰间的手锢得用力,她埋在他胸前蹭了蹭。 “有这么感动。”宋聿诚抚了抚她的背,“你喜欢的话,下次给你做一套,很简单。” “才不是因为这个。”姜怡妃抬眼看着她,调笑道,“宋老师未免太自作多情......来之前抽了只烟,我不想被我妈数落,所以匀点烟味给你。” 说着她又凑到他衣领嗅了嗅,“好了,记住,烟是你抽的。” “烟,是我抽的。”他重复,调子拖沓。 温热的气息喷在锁骨,宋聿诚拍着她的后背,下意识闻了闻她的头顶,还真有一股不浅的烟味儿。 姜怡妃没有烟瘾。 眼眸里露出一丝担忧,不动声色地将她拥得更紧。 陈家的晚宴来了不少客人,陈姿燕的父亲是有名的建筑设计师,年轻时主要在国外工作,行为处事偏西方风格,即使是小小的聚餐,他也会喊一支弦乐队来增添一某艺术色彩。 大提琴的乐声带领他们进入宽敞明亮的客厅,挑高的天花板,悬挂着独特设计的艺术灯具,微弱的灯光在空间中投下柔和的光影,宽大的玻璃窗户敞开着,窗外是建筑师巧妙设计的花园,夜晚的灯光照亮了精心修剪的植物,使得花园在暗夜中焕发出迷人的生机。 餐桌上摆放着精美的瓷器和银器,花艺错落有致,散发着淡淡的香气,与周围的装饰相得益彰。 姜怡妃还记得第一次来到这儿参观,脑子里只有一个想法:老姜家的四合院确实寒碜了些。 他们一进门,立刻有人喊:“陈太太,怡妃来了。” 去找樊彩茗抱到的路上,她走两步就有不太眼熟的人朝她送祝福:“怡妃生日快乐啊。” “谢谢。” 一路上有许多人打量着他们,姜怡妃知道是因为自己穿着通勤衬衫就来赴宴,显得格格不入。余光里的男人比她精致些,简单的白衬衫搭配偏休闲的西裤,胜在与生俱来的矜贵气质。 有人大概看出了宋聿诚的不凡,走上前来搭讪:“怡妃姐,这是你朋友吗?介绍介绍啊。” “宋老师也来了。”这时,樊彩茗走出来,惊喜道,“稀客稀客。” “樊教授好。”宋聿诚笑得彬彬有礼,“受姜总邀请过来拜访。” 姜怡妃说:“对,等下褚康时和高杰他们几个也来,我们晚上要谈点工作上的事情。” “欢迎欢迎,宋老师,等下我让燕燕过来和你打招呼。”樊彩茗扭头牵住女儿的手,望了眼她的着装,将人拉到一边,轻声说,“怎么穿这身衣服,你今晚是主角。” 姜怡妃拧了拧眉:“我今天真的很忙,能赶来就不错了。” “好好好。”樊彩茗听出她的不耐烦,哄道,“那去楼上找燕燕换身衣服,顺便把她叫下来,不知道在房间里磨蹭什么。” “我知道了,”姜怡妃四处看了看,“陈叔叔呢?” 樊彩茗顿了顿,说:“在书房议事,有个大项目找他去设计。” “哪个公司?”姜怡妃随口问。 樊彩茗撇开话题:“......这个你就不用管了,你别去书房打扰他们就行。” “哦。” 樊彩茗像是特别怕她干扰到书房,再三叮嘱一定要往后楼梯走。 姜怡妃应付完母亲,转过身时,看到宋聿诚端着高脚杯走过来,他显然已经融入了宴会的节奏,手上被递上了一小叠名片。 “你继父人脉可以啊。”他站在她身边审视着宴厅众人,把名片递给她,“选一个吧,姜总,我帮您精心挑选过了。” “再取笑我的话,我就把你介绍给陈姿燕的堂姐们。”姜怡妃把名片塞进了他的口袋,“拿去留着烧窑。” “给我当燃料都不够。”宋聿诚笑了笑,注意到她脸色疲惫,“不想待了?” “没什么,有点累。”姜怡妃长吁口气,“我去楼上换身衣服,你自己转转,要是觉得闷,可以去后院走走,那儿安静些。” 宋聿诚皱眉,欲言又止。 她明明不喜欢这种仪式,却为了维系亲情逼自己去迎合。 有一秒,他好像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身影。 “好,等你下来,我们一起。” 姜怡妃回头对他扯了扯唇。 陈家的地形她很熟悉,婉拒了管家的陪同,绕后楼梯走到三楼。 记着母亲的叮嘱,她走得缓慢,后跟踩在地板上几乎听不见声音。 在陈姿燕房门前站定,她抬起手作势敲门—— “沈洵祗,我为什么不能喜欢你!” 离门距离不到两厘米,指背骤然僵住,耳畔持续回荡着妹妹的喊叫声。 房间门内,宽大而奢华。 沈洵祗坐在高背的皮质椅子上,眼神宛如冰川散薄光。他的手指轻轻敲击着金丝楠木手杖,发出不急不缓的有规律的声响,无动于衷。 他一不小心中了面前这个女孩的陷阱,和她父亲谈完生意后被骗到了所谓的“姜怡妃在等他”的房间。 陈姿燕眼中充满了愤怒和绝望的火焰,仿佛想通过言语的力量宣泄一切。 “你别忘了,当年你为了追姜怡妃,是怎么指使我的。”她说。 沈洵祗注视着她的眼睛,站起来,目光冰冷而坚定,仿佛对这一切都充耳不闻:“陈小姐,我现在的耐心都是看在你是姜怡妃妹妹的份上,别逼我把话说的太绝。” 他迈开步子,刚与女孩擦身而过,陈姿燕抓住了他的拐杖,抢过去,往地上一扔。 “沈洵祗,要过河拆桥是吧。”陈姿燕昂首与他对视,看更多完结文来企鹅裙妖儿巫妖四要撕药而语气尖锐,“我这就去告诉我姐,她高考落档燕大是怎么回事,你是如何指使我去偷她日记本的......我姐日记里提到男孩子根本不是你......” “砰——!” 开门声蓦然响起。 过堂风灌进来,他们望向同一个方向。 女人黑发随风飘扬,冰冷的目光如寒夜中的利刃。 陈姿燕嘴唇翕张,瞠目:“姐姐.......” 姜怡妃慢慢走进去,视线投向屋子里的沈洵祗,她曾经付出过热忱的人。 “陈姿燕,”她没有给妹妹眼神,忍耐着胸口翻涌出的情绪,“我就问你一个问题。” “好妹妹,告诉姐姐,我的高考志愿是不是你替洵祗哥哥改的。” 陈姿燕去捏她的袖子,被一把甩开,她嗓音哆嗦:“姐,我错了......” “真好,”姜怡妃嘴角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滚出去,带上门。” 陈姿燕乞求着:“姐。” 这声可怜巴巴的称呼直接点燃姜怡妃怒意的导火线。 “都过去这么多年了,你——啊!”陈姿燕忽然被抓住后领,姜怡妃拎着她往外拖,像丢垃圾似的往门口一甩,然后迅速关门。 陈姿燕从地上爬起来,一身狼狈,跪在门口敲门:“姐!姐!你冷静啊!” 冷静? 被人篡改了未来,玩弄了感情,凭什么让她冷静。 屋内仅剩下姜怡妃和沈洵祗。 她走到他身边的床沿,坐下,抬头平声问:“沈洵祗,你累吗?” 沈洵祗扭过头望着她,方才她进来的那一刻,他是慌乱的,现在金丝框眼镜下的目光已然恢复平静。 姜怡妃想,她要比他更镇定。 “你应该挺累的吧。”姜怡妃笑着说,“每天要在不同的地方扮演不同的角色,跑燕都来扮演一个能开导姑娘的知心哥哥,花心思买通她年幼不懂事的妹妹帮忙修改她的志愿,再把人骗到沪城,然后告诉她是命中注定。” “莺莺。”沈洵祗闭了闭眼。 “听我把话说完,沈先生,这是基本礼仪。”姜怡妃感受到了当上位者的快意,难怪沈洵祗喜欢用这种高高在上的口气说话,碾压一个站不住脚,无法反击的弱者,多么美妙。 “你与她不在一起的时间呢,需要和另一个女人扮演恩爱夫妻。怪不得要花这么卑劣的手段把我骗到沪城,原来是嫌两个家距离太远不能雨露均沾。” “不是的。”沈洵祗摇头,半跪在她眼下,“你明知我心里只有你,就算我确实用了些手段,那也是为了和你在一起。” “是啊,”姜怡妃轻笑,“一切都是为了我。你知道我的志愿是研究古书画,却哄着我把沪大填上去。你知道我上学需要和同学社交,却用激烈的方式把我所有朋友赶跑了。你知道自己结婚了,却骗着我给你当情妇。你知道我想离开,却把我软禁在郊区别墅里整整一年......沈洵祗,这就是你爱人的方式,把她的一切都毁了,让她变得脆弱,然后只能依赖你。” “但你算错了一点,她爱上的并不是你。” “你说什么。”沈洵祗垂眸,她说这番话的语气真是越来越温和。 “人的情绪就像是艺术品,可以伪造。”姜怡妃缓慢勾唇,“我对你的好感起始于一段童年回忆,然而这段记忆是你盗用的,所以你顶多算个赝品。” 她也终于理清自己这些年为什么会有一种难以言说的违和感,对沈洵祗又爱又恨的,对感情的释怀屡次失败。 原来皆是脱轨。 “唯独这点你不能推翻,姜怡妃!”沈洵祗握住了她的双肩,纤细娇弱,可说出来的话却如此绝情。 他承认最初占用了一段记忆设下陷阱有些卑劣,可放在他们在一起的四年,这段记忆是无法比拟的。他仍记得姜怡妃喜欢他时的眼神,欢喜地与他分享学校的事,受了委屈会找他倾诉,十分依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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