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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困了。” 桑淙连眼皮都懒得抬，端起面前的牛奶喝了一口，而后靠在了椅背上，转头斜了一眼盯着他目不转睛的桑措。 “早饭不好吃吗？老是看着我干什么？” 他状若无意地把这个问题丢给了弟弟，现场的气氛瞬间凝固，一丝尴尬在空气中蔓延开来。 “没……没有，我看你房间的灯开了一晚上，你昨晚没睡觉吗？” 他结结巴巴地询问让桑淙愣了一瞬，从他脸上收回了目光。 “是你没睡觉吧？怎么知道我没关灯的……” 桑措眨了眨眼睛，尬笑着解释：“起来喝口水而已，算了我不问了。” “好了，要是实在困待会在车上睡会儿，快吃吧，时间有点紧，你们姑姑在催了。” 桑淙闻言站起了身，留下一句“我去换个衣服”，毫不犹豫地转身往楼上走去。 “我们真的是一家人吗……” 他听见桑措在背后嘀咕，脚步顿了一下后，轻嗤了一声继续上楼。 留意到通知栏里的消息提醒，他深吸一口气，紧张地点进去，却看到颜枳只回复了他一条信息。 不过这对他来说已经足够，总比什么都没有要好。 犹豫了半晌，他颤抖着手指拨了个语音电话过去。 殊不知自己即将撞到枪口上。 铃声响了整整二十秒对面都没有接听，他的心渐渐下沉，一阵失落侵袭而来，他只觉浑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侧靠在窗户边上，出神地望着外面飘落的大雪。 房间里没开暖气，他穿得单薄却并不感觉冷，只盼着此刻能够联系上颜枳。 她是不是……真的不想搭理他了？ 他心里闷得慌，轻轻推开窗户，伸手去接漫天洒落的雪花。 这个房间对他来说十分陌生，每次回来都不会住多久，不仅如此，印象中五年来他都没在这里睡过好觉。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他迟迟没有等来颜枳的回电。 他听见短促的敲门声，快步走过去把门打开，看都没看一眼门外的人，不耐烦地丢下一句“三分钟”，再次关上了门。 去医院接完爷爷后，他们启程前往目的地。 桑淙和桑措坐在一起，父母坐在前排，爷爷则跟姑姑一家人共乘一辆车。 “哥，要不要吃块小面包？” 见他一直冷着脸，桑措贴心地递上了一个华夫饼。 “谢谢。” “你这次会在家待多久？” 桑淙瞥他一眼，敷衍地答了一句“不知道”。 “没有工作安排就多待一阵子吧？在外面也挺辛苦的。” 坐在副驾驶的桑母回头笑看了他一眼，“你弟他也只要回学校考个试就放假了，到时候一家人都在多热闹……” “爷爷不是病了么，哪里能热闹起来……” 他几乎没有经过思考就说出了这么一句话，车里瞬间陷入一片死寂。 “哥……”桑措扯了扯他的袖子小声提醒，同时瞄了一眼驾驶座上的老爸。 桑父自然是听见了的，只不过不便回头。 “在外面待了这么多年还是这么不会说话？你告诉我你到底学到了些什么？” 声音里压抑不住的严厉让桑措吓了一跳，当事人却无动于衷。 “当然比您教的多。” 他不紧不慢地回答，平静得没有任何起伏的语气成功激起了老爸的怒火。 “这么大人了像个什么样？你弟弟都比你懂事，你看看你有半个当哥哥的样子吗？跟长辈说话一点都不客气！” 桑母见状赶紧伸手拍了拍丈夫的肩膀，劝他不要激动。 接着她皱着眉头打量着大儿子，见他眼神没有半分温度，露出微微讶异的表情。 “不管怎么说，今天咱们一家人和气一点好吗？这时候吵架你爷爷看到了该怎么想？” 桑淙转移了视线看向车窗外，他了解老妈的脾气，平常看着温温柔柔，生起气来半个月都不搭理人。 他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有一次被人冤枉作弊，老妈被叫到学校后没有批评他半句，他本以为事情没自己想象的那般严重，却不想出校门后自己还没来得及上车，老妈就毫不留情地把车开走，留下他一人站在原地杀傻愣着。 那次他走了好久才走回家，可到了家门口连个给他开门的人都没有，怎么呼唤爸妈都无济于事。 当时他抱着书包在门口坐了整整两个小时，饿得肚子痛，再加上晚上本就气温低，饥寒交迫下他当晚便发起了高烧。 可尽管如此，老妈并没有表现出一点愧疚，把他送到医院后自己便一言不发地坐在旁边，压根不关心他难不难受。 这么多年来，一点没变的，应该是他的父母吧。 就这样沉默了一路，下车之后，桑淙照样选择当个局外人，站在旁边冷冷地看着。 只不过这次有桑措陪着他，目光一直停留在他身上，仿佛怕一不留神他就会想不开。 “哥，我听小嫣姐说，颜枳姐这几天闷闷不乐的，连吃饭都没什么胃口。” 如果说桑淙对其他事都漠不关心的话，那么只要一提到颜枳便能轻松地引起他的注意。 他掩饰住眼里的惊讶，装作不在意地问了一句：“她……怎么了？” “你这不是废话吗？就你俩的事谁还看不出来啊？” 桑措颇为无语地咕哝了一句，语重心长地提醒他：“你要是真喜欢颜枳姐的话，别耽误她，你又负不起责。” 他目光一滞，一时间竟无言以对。 “还有个事情就是，以后每次寒暑假，只要时间允许，我都会去村里帮忙，颜枳姐已经答应了……” 桑措兴奋地把这件让他哥心塞的“好事”说了出来，全然不顾桑淙那想要刀人的眼神。 “一开始颜枳姐是不肯答应的，她说看着我这张脸就会想起某个讨厌的家伙，好在我足够有诚意……” 他没有意识到周遭杀气腾腾，依然不顾死活地继续跟他哥炫耀。 终于，桑淙忍无可忍，冷笑着勾住他的脖子，把他往地上摁，“你是不是找打呢？” “我错了我错了……快放开我，地上太脏了……” 桑措低声求饶，讨好地笑着，承诺自己下次一定在颜枳面前帮他美言几句。 “你不是刚还说让我别耽误人家吗？变脸真快啊桑措。” 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他原本就只是开个玩笑，没有打算真的好好收拾桑措，便放开了他。 “哎呀，我说认真的，颜枳姐那么优秀，追她的男生一大堆，你还是别痴心妄想了哈。” 有了刚刚的教训，桑措这次聪明了些，一边“找死”一边往后推退，随时做好被他哥追着打的准备。 “不会说话就闭嘴……你真皮痒痒了是吧？” 桑淙原本就很烦，被弟弟这么轮番攻击更是气得不行，要不是不远处还有爸妈他们在，他怎么也得给这家伙点教训。 “小淙！快过来，你爷爷有话跟你说……” 他听见老妈的呼唤，心中有种不祥的预感，赶忙朝那边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 补上啦，完整版~ 另外从后天起就可以日更了，谢谢支持！ 〔小剧场〕 桑淙：（委屈脸）颜颜，你为什么骂我是个讨厌的家伙？ 颜枳：（冷漠脸）你猜。 第25章 他俩这对CP可不经磕呀 桑淙脚步急促地一口气走进了老房子，他清楚这种严肃的时候，容不得感情用事。 “进去吧，你爷爷在房间里。” 老妈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里带着几分恳求：“答应妈妈，暂时忘了之前的事，好吗？让你爷爷安心一点。” 他没说话，轻轻点了点头，推开门走进房间。 房间里光线不太明亮，听说爷爷自从病了之后，特别不喜欢开灯，嫌明亮的光线刺眼睛。 窗帘关了一半，射进来的光刚好够他看清爷爷的脸。 他缓缓蹲在了老人的轮椅前，犹豫了两秒，开口轻轻唤了一声“爷爷”。 “我早就做好打算了，最后一个见的人，必须是你。” 爷爷的声音十分沙哑，虚弱得跟他平常的严厉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不明白爷爷话里的意思，却没有刨根问底，静静地等待着老人家说完。 “你可不简单啊，淙娃子，其实爷爷很早之前就看出来了，你以后必能成就一番大事……只不过看到你那非要跟所有人作对的样子，我就气不打一出来……咳咳……你我爷孙俩这么多年感情淡了，你很小的时候，我是很喜欢你的。” 爷爷的目光里流露出怀念，看了他一眼继续说：“我死后，之前说的话就不作数了，这个家永远是你的家，至于你爸妈，他们也就那个德行，也没多爱你弟弟，就不要纠结了。再过两年，就该建立一个小家了吧？到时候别忘了带孙媳妇来我坟前看看，我倒要看看什么样的神仙能够收服你小子……” 爷爷忽然大笑了起来，满是皱纹的脸上第一次露出慈祥，让他恍惚了一瞬。 “您说的这些，我都记下了。我想要告诉您的是，这些年来我所做的决定从来没有后悔过，就跟您一样。” 桑淙握住爷爷的手，对他笑了笑，“对比起来，您可比另外两个讨喜多了。” “哼……以后发达了不用惦记他们。”爷爷嗤了一声，对他挥挥手，“我说完了，你出去吧。” 他点了点头，站起身来，出去之前回头看了一眼，只见爷爷靠在躺椅上阖上了双眼，神情安详。 * □□度的天气，颜枳独自在小河边漫步，享受着这美妙的寂静。 她在等一个人的电话，尽管他没保证会再次打过来，她也不确定他会选择什么时候打给她，但她笃定在她回去之前会收到他的来电。 事实证明她的预料相当准确，在她往回走的时候，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有时间的话……能陪我说说话吗？不会耽误你……” “嗯。”她着魔一般地低声笑了起来，“人在无助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人，真的是他最信任的人吗？” 这个问题成功难住了另一端的他，过了约莫半分钟她才听见他再次出声：“下意识的反应，骗不了人。” 颜枳心中涌起一阵怅惘，“你有什么想倾诉的，直接说吧，我听着。” “我爷爷今天过世了……但是他走之前，帮我打开了部分心结。” 她不知怎么回复，只能又“嗯”了声，等着他继续。 “颜枳，我想好了，自己的选的路，咬牙也得走下去，哪怕没有一个人支持我。” 她的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了点嘲弄，“我知道，你一直都是这么想的。所以，你还有什么别的想跟我解释的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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