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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我妈来带我迟了，然后他把我送回家，他就在车上开始摸我的脸，还想亲我，但是那次我躲开了，结果他说，要是不听话就把这件事告诉我妈和我继父。我不知道他是从哪里知道我的家庭状况的，但是安稳了这些年，我知道如果这件事让我继父知道了她一定是要和我妈离婚的，我妈带着我很辛苦了，我不想让她为难，所以我任由了杨坤一的所作所为。” 王小璃说这番话的时候脸上带着漠然的微笑。 “你知道吗？小兮姐，我甚至曾经还给我自己洗脑，在杨坤一对着我说喜欢我的时候，我在想要不要试着喜欢他，如果喜欢上他了，那么和他做这些事情我就不会觉得痛苦了。” 王小璃说到这个终于是忍不住大哭起来，徐兮不知道才五年级的她怎么会有这样的心性。 “那你做到了吗？” “短暂地做到过，但是随之而来的是我越来越恨他，在他强迫我做那些事情的时候。” 徐兮走过去蹲下身紧紧地拥住王小璃，像是这个世界上绝无仅有的两条扑腾在一汪水里的鱼，稍不顺便会被活活地蒸发而死。 “他现在还回来找你吗？”徐兮问。 “很少了。” 意思就是还会有。 “小璃，你手里有什么证据吗？比如录音什么的？” 虽然希望渺茫，但是徐兮还是希望能从王小璃这里听到什么消息。 但是王小璃摇头，“每次他放我离开的时候都会检查我随身的物品，我什么都拿不到。” 王小璃的答复在徐兮的意料之中。 “没事，没关系，总有一天我们一定会把他的犯罪行为公之于众的。” 高二的暑假很快到来了，高三的学生走了之后徐兮他们自然而然地成为准高三生。 学生们怨声载道又隐隐兴奋，觉得终于能离逃离苦海更进一步。 和王小璃交换万彼此的消息之后徐兮便时刻注意着杨坤一的行为，每天早上楼下一传出汽车发动机的声音，徐兮就会拉开帘子朝下望。 没办法，徐兮只能给王小璃想了一个最朴素的办法，就是无论上下学都找同学陪着一起，就算遇到杨坤一也要说自己没空，他总不能大庭广众之下当众掳人。 好在王小璃一直没有被杨坤一找上门。 直到那天放暑假的时候，徐兮和贺淮也一起放学，一出校门就接到王小璃的电话。 电话那头的声音很是嘈杂，王小璃的哭声断断续续地传过来。 徐兮心中一紧，连忙握紧了手机。 “小璃，你在哪儿？怎么了？” “呜呜呜，小兮姐，孙阿姨要跳楼。” 徐兮和贺淮也一愣，随即连忙打车按着王小璃给的地址狂奔而去。 几乎是徐兮刚拐过前一栋楼，就看见一个像废布一样的身影从楼上掉了下来。 轰隆一声，把徐兮和贺淮也紧紧地钉在原地。 孙怀茹死了。 临死前她在楼顶上待了二十分钟，声泪齐下地对着围观群众控诉秦东的暴行，在最后三分钟的时候她扬起了手中的菜刀，对着楼下的人说道：“这辈子我在他拳头下想着苟且偷生，想着如何替他维护这个家，可是他不知道人都是有血性的，被惹急了必然是要反咬一口的，今天他又喝醉了酒想打我和儿子，他对着我们母子两挥起了棍子，于是我忍无可忍地对他痛下杀手。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他该死，可是我也要偿命。” 说完便决绝地从楼上跳了下去。 警察赶来之后，徐兮搂着不停哭泣的王小璃看到了许速的身影。 许速看到徐兮显然也是一愣，然后朝着徐兮走过来。 “徐同学，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 徐兮摇摇头，“没什么关系，她是我朋友的邻居，然后她在我同学家当做饭阿姨。” 关系有些乱，但许速还是听懂了。 没过一会儿，秦东的尸体也被抬了出来。 白布盖着，徐兮看不清对方的模样。 然后秦策也跟着警方走了过来，徐兮和王小璃站在警车边，看着秦策被带上了警车。 王小璃一见到秦策就哭得泣不成声，要求和他一起去派出所。 徐兮便问许速可不可以让她一同跟着去，说王小璃从小跟着秦策长大，两个人的关系很深厚，许速看了王小璃一眼，然后点头同意了。 徐兮看着王小璃上了警车，然后转过头来问道：“许警官，这案子会怎么判？” “男性死者的死亡原因应该是菜刀砍中了重要部位流血过多而亡，不过还要进一步做尸检，既然‘凶手’都已经伏法，想必也就这样了。” 再多的许速也不能和徐兮透露，想着这里警方还要封锁现场，许速便建议徐兮先离开，说他还要上去案发现场看一看。 徐兮朝他点点头，看着许速离开了。不知怎么就想到刚刚见到秦策的那一幕，少年的脸上显然是留着未干的泪痕，眼睛却充满了悔意。 徐兮想，大概是因为孙怀茹的死吧。 她想，孙怀茹这样温柔的性格如果不是碰上像秦东这样的人渣，或许她也能收获自己美满的一生，过上她渴望的儿女双全，丈夫体贴的生活。 只是世事难料，少女变成妇人从来不是一夜之间发生的事情。 孙怀茹或许自己都没想到，当她满怀希望地与他人结为一体的时候，却是后来无尽痛苦的开始。 地上还留着大滩鲜红的血迹，狠狠地刺痛着徐兮的眼睛。 正当她身形有些摇晃的时候，贺淮也从后面稳稳地托住来她的腰。 随即一张带着清香的手掌挡在她眼前。 “别看了。” 徐兮无声地留下两行泪，她说：“为什么那么好的人要受尽这么多的痛苦，而反抗的代价最后竟然是付出自己的生命。” “或许苦难的尽头也不一定会有希望，苦难的尽头大多数都是死亡。”贺淮也回答道。 ----
第34章 chapter34 一个星期之后，徐兮从许速那里得到了大概的情况。 如他们先前猜测，秦东的确是因为刀伤失血过多而死，尸检在胃里发现大量食物残留，血液样本显示死者生前过量饮酒，所以孙怀茹临死前的那番话应该是真实的。刀柄上除了孙怀茹的指纹外也没有其他的指纹，考虑到家中是孙怀茹做饭，而且秦策长时间不在家，这个情况显然也是合理的。而且秦策身上和孙怀茹的尸体上都有不同程度的新鲜淤青，也符合案发前秦东对母子二人实施暴力的说法。 后来警方出具的调差结果和许速说的几乎无异。 鉴于凶手孙怀茹已经畏罪自杀，所以本案不予追究。 而秦策因为不满十六岁，没有监护人，所以被警方送去了福利院。 看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徐兮和贺淮也正和王小璃、秦策坐在肯德基的店里。 秦策显然不愿意待在福利院，便自己偷偷跑出来。 距离孙怀茹的死亡过去已经两个星期，这短短的两个星期秦策就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就连头发都被他剪得更短了。 不过大家都彼此心照不宣地没问起关于那天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这次也是因为王小璃苦苦地把秦策拖来，要不然秦策也不会坐在这里。 徐兮和贺淮也没说什么，只是和他说如果以后遇到困难也可以过来找他们两个。 秦策听完这个之后也只是淡淡地抬起眼皮看了贺淮也一眼，然后又低下头去。 “孙阿姨做饭很好吃，她照顾我四五年了，我把她当亲人一样看待。” 秦策又掀起眼皮冷冷地看贺淮也，对他这句话没什么特别大的反应，就像不是在说他的妈妈一样。 贺淮也也没强求秦策能搭理他，毕竟对方一直以来心性如此，但他还是问了句：“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要不要继续上学？” 这下秦策终于有了反应，“算了吧，我这样的去哪里都会被人指指点点，过了这个暑假我就年满十六岁了，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干净我就准备离开洪市。” 一旁的王小璃听他说完这句话嘴唇动了动，似乎是想说什么，但是嗫嚅半天却什么都没说。过了一会儿却低着头哭得泣不成声。 秦策冷峻的表情松动了一下，抽了张纸拍在王小璃的脸上。 “哭什么？又不是你死了妈。” 王小璃不想让秦策离开，她还想继续在秦策身边长大，从小到大只有秦策关心过她，可是她什么都不能说，正如秦策自己说的那样，洪市充满着他无尽的痛苦，他现在可以走了，去过完全属于自己的生活。 她有什么理由强留他留下来呢？ 王小璃擦擦眼泪，拿起桌子上的原味鸡一口塞进嘴里，口齿不清地说：“小策哥，你走吧，再也不要回来了。” 秦策是在八月的末尾离开洪市的，他年满十六岁那天王小璃拉着徐兮和贺淮也给他过了一个不算生日的生日。 按秦策自己的话说，生他的人已经死了，生日过不过已经没什么必要了。 但是王小璃还是执意去买了一个蛋糕，说以后再见的机会就难了，至少这次一定要过。 当时秦策带着徐兮三人一路朝着洪市的最南边走，太阳渐渐地被他们抛在脑后，路两旁的树不停地变化着高度，秦策走在最前边，身后跟着王小璃，徐兮和贺淮也并肩走在一起。 直到路的尽头出现了一条废弃的铁轨。 徐兮和王小璃从来没看见过这个，第一次见到的时候还小小地惊呼了一下。 这里没有高楼，也没有大厦，几乎看不见人烟。 铁轨两旁的杂草长得很少，地面上大多数都是碎石和碎沙，铁轨上都是锈锈斑斑的痕迹。 王小璃在前面说：“小策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这里的？” 秦策继续往前走着。 “忘了，不上学的时候就是哪里都能去。” 王小璃不说话了。 徐兮一边打量着四周，一边注意着脚下的路。 铁轨长的看不见尽头，八月末的秋老虎依旧炙烤着大地。她和贺淮也一前一后地走着，后背有些汗湿，但是却不让人觉得烦躁。 “贺淮也，没想到洪市还有这种地方。” 贺淮也的声音响在身后，“嗯，我也没想到。” “不知道为什么，沿着这条路走我总觉得有种自由的感觉，感觉下一秒就能飞出洪市了。” 徐兮听着身后传来嗯的一声，她笑了笑。 渐渐地走到暮色降临，铁轨上突然出现了一辆废弃的老旧的绿皮火车。 王小璃惊呼一声：“这里怎么会有这个？” 这次秦策没有应答她的话，他走到火车的尾部，两只手握着生锈的手扶架一个轻身就爬上了车顶。 他蹲在上面朝着王小璃伸了一下手，“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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