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盛微宁死了干净! 这么想,也就这么似是而非地说了句呓语。 昨晚,祁明湛忽然给她发条语焉不详的信息,告诉她以后可以高枕无忧,她讨厌的女人会彻底消失,嘱咐她别再作贱自己身体。 顾雅筠本来没当回事,半夜突然记起珠江的偶遇,立刻惊出一身冷汗,觉都没睡。 发信号码找不到归属地,顾雅筠翻出名片打算直接打祁明湛的电话。 拨通第十个数字,她又鬼使神差挂了。 倘若盛微宁真的出事,千万不能让程晏池发觉她联络过祁明湛。 顾雅筠烧掉名片,一直刷新Y国的新闻。 得知应欢开的是盛微宁的车,顾雅筠豁然开朗…… 估计祁明湛找的凶手是凑巧碰见那辆车,激情作案。 更骇人的是,应欢有身孕,一尸两命。 “你马上去意国找梁修凯。” 白彤的眸底掠过凌厉寒光,当机立断:“把赵雪竹害死梁婧宜的真相告诉他,你不杀伯仁伯仁因你而死,既然你身上已经间接背负两条人命,就按你的原计划进行。” “无论如何,顾家养过晏池两年,你是我的掌上明珠,即便是他也玩弄不起你。” 白彤倾身扶住顾雅筠肩膀,紧盯她泛红的眼睛,铿锵话音一字一顿:“你要得到晏池,妈咪一定让你如愿,以后你想怎样随你便,至少目前不能让晏池一错再错!” * 盛微宁这次的高烧直逼39℃,被程晏池接回庄园疗养。 她在潮湿的沙地呆坐整晚,受了寒,兼之大受打击,晕倒后再没完全清醒。 盛悦的课业顺利结束,也陪在盛微宁身边。 瞅着家庭医生将软管插进她手背,心疼地摸了摸针孔之下淡青色的筋络,眼泪簌簌落:“都怪我不好,那天为什么睡那么早?我应该帮姐姐拦住应欢姐姐的,姐姐只有这一个好朋友,她们认识十年,是嵌进对方生命的存在……” “现在应欢姐姐发生意外没了,姐姐该多难过?” 程晏池沉默地凝视床上昏睡的女人,镜片映着夕阳的暮光照出她尖俏的下巴。 静悄悄的,像易碎又乖巧的瓷娃娃,只有胸口偶尔的起伏证明她还活着。 他喉结滚了滚,侧眸瞥向窗外,眉眼至深处蕴藉格外复杂的暗涌。 暖色扑面,他面容岑寂,微垂睫毛,思绪倏然转回梁婧宜去世的那日。 胸腔空旷得格外萧瑟,宛若大雪后的荒原,除了冰冷的凉雪,任何旁的都不剩。 沁骨的寒意从脊椎窜到脑海扎根,衍生微妙的慌乱情绪肆虐眼中。 当下的盛微宁安静躺着,苍白,虚弱,孤独,给他一种随时会消失不见的感觉。 程晏池推了推镜框,薄唇泛起冷意,晦暗深深的视线再次覆盖着盛微宁消瘦的面庞。 起心动念,惊世骇俗的决定便那么镌刻肌骨,仿佛被海潮吞没的顽石暴露天幕。 盛微宁只能属于他。 第323章 :他说 在盛微宁的回国手续上动手脚不容易,但不算特别难。 可人都是贪心的,程晏池不希望他们真的又要走到强取豪夺的那一步。 给使馆相熟的人打完电话,程晏池从书房出来看见佣人端着托盘朝盛微宁房间去。 程晏池眸波一动:“她醒了?” “是,盛二小姐不想影响盛小姐休息就自己回卧室了。” 佣人会做中餐,解释:“盛小姐没吃过东西,大病初愈,我就给她炖了点乌鸡汤。” 程晏池抬步走到佣人跟前,垂眸扫两眼香喷喷的乌鸡,忽道:“拿双干净的筷子过来。” 佣人不解其意,终究照做了。 程晏池坐在二楼小客厅的沙发,示意佣人放下托盘。 然后,她看到那个十指不沾阳春水养尊处优的男主人用筷子将乌鸡黑漆漆的鸡皮轻轻揭掉,动作行云流水,犹如骨雕艺术品的手落了窗外淡淡月辉,闪耀着温润微光。 程晏池神态散漫,透着漫不经心的慵懒,筷子在鸡脖处划拉开口子,一整块鸡皮就撕下来,被他随意丢进垃圾桶:“鸡汤还没冷,你抓紧时间做份西红柿炒鸡蛋。” 盛微宁有个矫情的小毛病,以前程家没表露出来。 除非脆皮,鸡鸭凡是蒸煮炖,她都不爱吃皮,而且喜欢啃翅膀。 两三天没好好进食,吃不了油腥,鸡翅膀肯定有胃口。 不一会儿,佣人端着做好的西红柿炒蛋过来,程晏池单手端托盘拐过走廊径自到卧室。 房门虚掩着,皎洁的月色笼罩坐窗台的盛微宁。 她很安静,一条腿搭另一条腿上,若有所思靠着玻璃窗,目光飘忽,找不到定点。 “打捞结束了?” 程晏池身形定定,伸手推开门:“嗯。” 盛微宁依然没多大反应,温凉侧颜显得疏远,乌黑微卷的长发海藻般坠在肩头,周身气息虚无缥缈,像层薄薄的水雾缠绕她,偏生眸底月色润泽,美得极不真实。 “我和应欢真正有交际,也是这么个能让人对月亮心生喜爱的夜晚。” 她没完全退烧,颧骨残留浅浅潮红,睡裙穿她身上有几分空荡。 应欢猝然离世对盛微宁的打击如此深,这是程晏池没料到的。 他一直以为,盛微宁只看重盛悦。 “学业太枯燥了,老师对我期许特别高,肖若萍经常对我施压,要我别出风头,程建雄又希望我每次考试独占鳌头,我每天过得如履薄冰,所以学会抽烟解压。” 程晏池眼波闪烁,想起盛微宁曾经给他渡烟,原来抽烟是这样学会的。 “很不凑巧,我有次躲学校后墙抽烟,撞见应欢摸索着爬墙去外头上网。” 盛微宁兀自笑了下,清莹的瞳孔流转过水色。 那是她初次推翻对盲人的认知。 她们一个是师生眼中的乖乖女,一个是众人嘴里需要被助残的盲眼千金。 彼时应欢还只是应家二小姐,很受宠。 被应欢发现抽烟,盛微宁没出声,也没回避,不动声色嚼着口香糖。 殊不知,应欢早认出她,漆黑明亮找不着焦距的眸子缓缓偏向她的方向,笑着说:“盛微宁?我眼瞎心不瞎,听得出你脚步声,把死老鼠放副班长抽屉的人也是你,因为她嘲讽你没爸妈。” 意气相投,合拍不需要太多冠冕堂皇的理由。 祁寒舟不喜欢盛微宁,他笃定盛微宁接近应欢别有用心。 其实,盛微宁是不能问心无愧否认。 交好应欢以后,她在程家的地位又提高些许,应家人也对她印象不错,后来应欢康复,她教她跳舞,教她防身术,教她鉴赏红酒,两个人亲密无间。 “很难回答,倘若应欢并非应家公主,我还会不会对她那么好,大概正因如此,才加倍回报她对我掏心掏肺的维护,我想和她做一辈子闺蜜,可老天没给我机会。” 盛微宁没再说话了,程晏池长身玉立,同样一声不吭。 房间长久寂静下来,明明是炎热的夏天,却恍若万物沉睡的冬季。 婆娑风声摇曳树叶,两人的剪影泛着缭乱。 程晏池凝视盛微宁黯然神伤的模样,抿唇,眼底岑寂无光,却又繁星似的辉映着她。 “应欢的葬礼两天后举行,她父母前天刚到,你是她最好的朋友,听说她母亲哭晕多次,你病好以后去酒店看看。” 两家的关系如今也是尴尬,应家夫妻见了面对祁寒舟又打又骂,祁夫人同样后悔莫及。 不管怎么说,应欢母子的惨死,祁寒舟确实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程晏池将之前放茶几的托盘送到窗台,语调沉静如水:“我也不安慰你人死不能复生,不过你还活着,死者入土为安,活人终究得考虑活人,你伤心可以,别颓废太久。” “你口口声声想和应欢做一辈子闺蜜,她不在了,她的父母包括身后事,你难道不管?” 程晏池倒了碗鸡汤,扯下翅膀放进去,骨节分明的手指扣着碗沿递给盛微宁:“自己吃。” 言外之意,盛微宁不肯吃,他就要喂了,也可能是塞的。 盛微宁吸吸鼻子,看了眼神色淡漠的程晏池,纤盈睫毛翕动,顺从地接过小碗。 “肇事司机有家人吗?” 鬼使神差的,盛微宁停下咀嚼,空洞的眼底陡然渗透冷冷的漆黑:“他如果有家人,难道不害怕他们代自己受过?真是想不开才自寻短见?” “这年头,自私自利只图自己畅快的蠢货多得是。” 不知怎的,程晏池的声音仿佛结冰溪水:“他孤家寡人,邻居透露他一直有轻生念头。” 其中纠葛本来不该程晏池过问,然而那辆车的车主是盛微宁。 假若…… 只要想到那个可能性,程晏池的心口就像被火烤的铁锈销蚀,翻涌的气血带着烧痛。 无法诉之于口的,是庆幸没出现那个时间点也没开车的人是盛微宁。 盛微宁的筷子无意识戳着翅膀,垂下眼皮,一口一口吃如同嚼蜡的食物。 她根本没胃口,但程晏池的眸光太有压迫力,只能勉强吃了点。 程晏池叫佣人进来收拾。 盛微宁仰视着程晏池清俊的眉目,脸色变幻,索性直言不讳:“你是不是真改变主意了?” 程晏池侧身,神情寡淡清冷,居高临下望着她:“我想永远跟你在一起。” 第324章 :深陷 静谧夜色流淌四目相对的两人之间,月光如水波晃漾,外头的虫语依稀可辨。 “我想要你。” “不是男欢女爱的方式,是以另一种形式结合,我曾经试过送你走,可我做不到。” 男人从容不迫的声线逐字叩击着盛微宁高筑的心墙,震荡出聩耳的回音。 此类惊世骇俗的话语自他线条优美的薄唇不疾不徐吐露,天然带着信服力。 盛微宁的胸腔似闪电飞旋,眩晕袭来,柳叶眼亮光逼人,不可思议盯着程晏池:“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她咬着唇,瞳眸骤缩,苍白的脸颊弥散淡薄笑意:“你真是疯了。” 程晏池低头,清凉无波的眼眸直视盛微宁,那片薄润水月缓缓融入棕黑瞳孔,飘荡着沉寂眼底,语气轻缓笃定:“你的确没猜错,一开始把你扣在我身边就是言不由衷的缓兵之计,蓝桥那晚,我其实就已经做好决定。” “再次见面,我们只剩下两种结果。” 要么让她真的替母还债付出代价,要么将她据为己有。 这些日子的挣扎纯粹是流于表面的独角戏,可能内心也明白这样非常不对甚至世所不容,所以总有意无意暗示自己他们迟早要分手。 盛微宁则不同,始终不认为他们能在一起。 程晏池无言,静立水晶灯下,淡静的轮廓漫过迷离光影,深眸凝聚着满室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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