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刚才要我陪着他不是在演戏,是因为他真的很慌乱吗?就算从不将真正的情绪表露在脸上,但……他其实在害怕吧?害怕最疼爱他的爷爷离开他?” 想到这里,沐听雪揪着心口,只恨不能狠狠骂自己一通才好。 后悔已无济于事,她突然猛地站起来,寻着封掣离开的方向,毫不犹豫地追了过去…… 医院,安静的长廊。 转角处,一个人影冒出,飞奔而来。 风一般的速度,与封掣脸上的紧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他素来喜形不露于色,但这一次,谁都能看出来他在紧张。 人未至,声已到! 他大喊一声:“凌寒……” 刚摘了口罩的宋凌雅满脸疲惫,两只眼球上都是红色的血色,长达九个多小时的手术,他全程神经紧绷,可结果,还是差强人意。 “抱歉!我已经尽力了。” 宋凌寒眼神示意自己的助手过去跟其它的股东解释老爷子的病情,自己则单独把封掣带到了他的办公室。 关上门的同时,他抱歉地开口:“认真了来讲,手术其实算成功了,但是,我估计你家老爷子醒来的机会不大。” 封掣气息未定,眼神却十分凌厉:“你都说手术成功了,为什么要说醒来的机会不大?” “因为是事实。” 多年的老友,宋凌寒在他面前不需要委婉,他也相信封掣要听的是实话,而不是安抚。果然,老友眸宇森森,最后也只是压抑着问了一句:“不大是指多少?10%?20%?” “3%。” 报出这个足够令所有人绝望的极限数字,宋凌寒既专业又无情地道:“醒来的概率最多这么点,虽然是我保守估计,但我虽不敢说我是这一行的权威,可在陆城,我敢拍着胸脯讲,我说了这个数字后,没人敢比我说的高。” 封掣长长地吐了一口气,说:“没关系,只要人还在,就还有希望。” “没有了,你说的希望,没有了。” 封掣:“……” “你瞪我也没用,换了别人我可能还会含蓄些,但你不需要的是不是?” 宋凌寒是个医生,他有义务让家属认清现实。 只不过因为面对的封掣,所以他显得比平要冷酷得多,他说:“你家老爷子年纪太大了,90高龄,就这个年纪,就算无病无痛的也差不多是寿终正寝的年纪,我真的尽力了。”
第845章 岁月是把杀猪刀 死抿着嘴,封掣摆摆手。 一副他什么都明白,他不用多解释的样子:“我知道你尽力了,但我现在不想听这些,你就给我个实际一点的建议吧!你觉得接下来要怎么治疗才能尽快让我爷爷恢复?” “你还想恢复?” 宋凌寒一时间都不知道说他什么才好了。 考虑到他现在情绪不稳,跟他解释太多没有用,宋凌寒斟酌了一番,才委婉地直言:“醒都醒不过来了,还能有什么好建议?托管治疗,但其实插管也是拖时间,拖过一天是一天。” 这个结论…… 封掣的脸色真是说不出的难看,宋凌寒瞧着他这样,又担心又心疼的,可他做为兄弟的都不跟他说实话的话,还有谁能说? “封掣,我知道我现在你跟说这个话很残忍,但无论是做为医生,还是做为你的好友,我都想说,与其继续让他老人家活着遭罪,其实不如……放弃吧!” 此话一出,封掣果然就炸了:“宋凌寒,你踏马是不是有病?怎么就我不想听什么你就非得跟我说什么?你踏马不是医生吗?怎么能劝家属放弃治疗?” “就因为我是医生,我才有资格劝你放弃。” 封掣扭头,一副小孩子赌气的表情:“你滚,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真巧!我也是。” 宋凌寒也不天生犯贱,自然也不喜欢被人骂。 所以,面对封掣的口不择言,他的反应也相当‘叛逆’,而且,人家也是真有脾气的人,说走就走…… 只是刚推开办公室的门,突然看到门口站了一个他意料之外的身影 “你怎么来了?” 问完这一句,宋凌寒做贼一般地回头看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顺手带上门的同时,声音都压低了平时许多倍。 他惊叹,惊讶,又惊慌地问:“来找我的?有什么事儿吗?急不急?如果不急的话……” “老爷子的情况怎么样?” “……诶?” 宋凌寒也不是什么傻子,几秒的功夫已在脑子里猜了个大概,他深吸了一口气:“你……刚才听到多少了?” “你让他考虑放弃,还说插管治疗也只是拖时间。” “嗯!那其实也相当于全部听到了,毕竟,这个总结就包含了所有老爷子的情况,也就是一句话,治不好啦!再拖着,也不过是让老人家受罪,当然,封掣现在这情况,也不是他一个说了算的。” “得听听封叔叔的意见,还的封渝听说现在也回来了,他们要是不同意,封掣也拨不了这个管。” 沐听雪:“你说封渝回来了?那他为什么不在这儿?” “还能为什么?忙在FC里头翻江蹈海呢!我不说太多你也清楚,有时候的啊!这种大家族的老人家,就算是想死得安生,也得看子子孙孙是不是很孝顺……” 沐听雪:“……” “不过你还没回答我呢!你怎么在这儿?” 沐听雪:“我和……封掣一起过来的。” 宋凌寒一下子瞪大了眼珠子:“……嗯????” 那之后,他夸张地突然一拍大腿:“哎哟!你们这是和好啦?封掣这小子十年媳妇熬成婆,终于成功做我的妹夫了吗?” 沐听雪一阵无语!!! 所以说岁月真就是一把杀猪刀,他们这两年来到底都经历了什么?才会一个个变得一开口就这么欠抽?
第846章 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出去! 没有和好,封掣也没有当成他的妹夫。 更重要的是,沐听雪压根没打算认宋家这门亲戚,更不会叫宋凌寒哥哥。 不过,这种时候其实也没功夫和他耍贫嘴。 沐听雪一门心思都在屋内,宋凌寒看得清清楚楚,他好人做到底,送佛送到西。 顺手一推,直接就把沐听雪推了进去…… 听到门口传来的动静,屋内就传来极不耐烦的一声:“都说了我现在不想见到你,出去!” 沐听雪:“……!!!” 本就挺尴尬的,被他这么一吼,更尴尬了。 沐听雪一时进退不得,正不知如何是好,封掣却猛地转身过来:“我让你出去,是听不到……沐沐,怎么……是你?” 沐听雪:“抱歉!我马上就出去……” “不是……” 封掣赶紧站了起来,解释道:“我不是吼你,我以为是凌寒回来了。” 听他这么一说,沐听雪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虽觉可能性不大,但刚才听他那么吼的时候,她其实很担心封掣就是冲着自己来的。 毕竟,她刚才对他说的那些话,可比宋凌寒说的要重得多。 好在,封掣似乎没有生气…… 这个时候,是应该安慰他的吧! 沐听雪张了张嘴,刚要说话,封掣却先她一步,又开了口。 他说:“沐沐,虽然很抱歉,但我确实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行吗?” 沐听雪:“……” “祝符就在外面,我让他送你去……啊!你其实是想住安绮婷那儿吗?要我说最好还是不要,她和陆霖川已经同居了,你去了不太好。” 沐听雪:“什么?她们同居了?” “看来你还不知道……” 封掣又说:“所以还是去酒店吧!那边我早就让祝符准备好了,你过去就行,或者,你想跟陆昀川一起?那就……” 他自顾地不停说着,完全不给沐听雪开口的机会。 仿佛在害怕着什么,又仿佛只是不想看到沐听雪。 心口,突地一刺。 有种陌生的,从来没有体味过的感觉急涌上来,沐听雪一时情急,脱口道:“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你不要误会……” 啊……她为什么要解释这个? 简直是欲盖弥彰。 可是,刚才看着他完全不听她的声音,只是一味的讲那些的时候,沐听雪就只有一个感觉。 要把这个告诉他。 身体的反应先于大脑,她明明都还没有准备好,却还是说了。 然而,封掣接下来反应,却大大出乎她的意料。 “嗯!” 他只是淡淡应了一声,仿佛完全不在乎她所说的,还是自顾地继续着:“还是住我家的酒店吧!陆昀川要是不放心你的安全,就让祝符也给他开间房,我让他一起送你们过去……” “封掣……” 沐听雪气急地打断他。 封掣回眸过来,眼神空洞洞地笑了一下:“怎么了?这样安排不好吗?” 不好,不好,不好…… 一点也不好! 心里有个小人在狂吼,沐听雪咬着唇,垂在两侧的双手,亦不由死死紧握。 她问:“你真的不用我陪你吗?” “嗯!不用了。” 沐听雪:“……”
第847章 你不会真打算跟他复合吧? 微张了嘴,沐听雪一时怔忡。 像是意外于封掣这冷漠的反应,又像是对他失望…… 她心头百味陈杂,脑子里的反反复复都是封掣刚才反常的行为:他怎么……为什么要赶我走呢?按他最近的反应,不应该很高兴我主动说要留下来吗? 所以,他还是生气了?因为之前不了解情况,却说了那样伤人的话,所以,他现在其实就是在拒绝……我? 这个认知令沐听雪感到窒息。 她完全不能接受,又完全找不到拒绝他的理由。 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出的办公室,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下的楼,待她总算回过神来,祝符已小跑着向她赶来。 挥手示意,祝符问她:“沐小姐,您是要回酒店吗?老板让我送你您。” 沐听雪没有说话,只抬眸深深地看了祝符一眼。 祝符可是成了精的助理,一个眼神就能观察出许多的细节,他立刻关切地问:“怎么了?您是有什么话要跟我说吗?” “我只是觉得,老爷子的情况不好,把他一个人扔在这儿,真的可以吗?” Emmmmm…… 感情这种事,正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沐听雪这个反应,机敏如祝符,其实早已洞悉了一切。 他一眼就看出来沐听雪不想走,又或者说,沐听雪其实真正不放心的人,不是老爷子,而是他们家老板。 但是,女人啊!天生就是口是心非的生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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