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能干嘛?她已经表现得够明显了好吗?她喜欢楼总呗。” “嗯。”她的回答漫不经心,像是真的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不是吧你?怎么一点反应都没有?” 她浅笑:“那我应该有什么反应?” 猛地想起来贺意那盒曲奇, 她又问:“贺意的东西呢?” 珊珊摊手, “不知道,估计昨天放在化妆间忘记带走了吧。” 她轻叹一声:“算了, 再说吧。” 现在一提到楼泽玉她就心乱, 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 昨夜在他走后, 她认真问过自己不能接受的原因。 道德的界限她早已跨越,舆论的浪潮她丝毫不惧, 唯一害怕,是林阿姨。 她永远会记得那个夏天,第一人民医院的玻璃隔绝骄阳似火。 那个冰冷惨白的病房里, 已经气若游丝的妈妈还紧紧拉着她和林阿姨的手。 当她和林阿姨的手在妈妈掌中交叠,当妈妈说出那三个字。 “叫妈妈。” 她哭喊着抗拒,扑在病床上乞求妈妈不要走。 哭到声音嘶哑, 哭到筋疲力竭, 她始终没有叫出那一声“妈妈”。 那段晦暗无光痛苦难捱的日子, 是林阿姨日夜守护着她。 每一个噩梦惊醒的深夜里, 都有林阿姨温暖的怀抱安抚她,驱散她所有的害怕。 是林阿姨教会她坚强勇敢, 热情善良,是她悉心的陪伴和照顾让她看见乌云密布的天空之上,有彩虹。 十六年,她从未叫过一声“妈妈”,林阿姨也从不提起。 可她的感受如此之深,林阿姨对她,甚至比对楼泽玉还要好。 十六年的养育之恩,她永远无法坦然迈过去,哪怕是因为楼泽玉。 上了飞机,她也把自己的心思好好收了起来。 全身心投入工作之后,她的状态远比之前要好,在夏城的拍摄和采访也格外顺利。 拍摄任务结束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七点,本想着第二天再返回长海,结果却因为一个突发消息让她提前改签飞了回来。 余韵吞食大量安/眠药被送往医院抢救,命悬一线。 珊珊和她赶到医院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两点,也得亏是半夜,医院门口没有见到任何记者的身影。 急匆匆跑到护士站询问余韵的消息,值班护士十分防备地打量着她和珊珊,直到她摘下墨镜和口罩,值班护士才松了口。 朝病房走去的路上,值班护士颇是庆幸地说:“还好房东发现得及时,送到医院的时候距离她吞药还不到两个小时,不然那三十多片药真是够呛。” “这么多?”安语忍不住惊讶,她是怎么买到这么多药的?难道一早就存了轻生的念头? 值班护士叹了口气说:“她啊,也真是怪可怜的,从出事到现在家属都没有出现过,还好遇上了个好心的房东太太,不然真是悬。” 到了病房门口,安语细心问了一句:“可以进去看她吗?以她现在的情况大概什么时候能出院?” 说完她又解释了一下说:“她身份特殊,如今又有轻生的念头,我怕她长时间呆在医院里会受到媒体的骚扰,这可能会加重她的情况。” 她的担心不无道理,护士也十分理解,只说:“就看她什么时候醒过来了,只要清醒了再做个身体检查,确认了没什么问题应该就可以出院了。” “只是这命是救回来了,但心理上的创伤估计比身体严重多了,她若是继续想不开,只怕还会有轻生的念头。你既然是她的朋友,可要多劝着些,年纪轻轻的,还有大好的年华等着她呢,别再犯傻了。” “好。”安语回答说:“我会帮她请最好的心理医生,一定让她重拾希望。” 值班护士欣慰笑了笑说:“她能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她的福气。” 她也笑着说:“朋友嘛,应该的。” 医院特地给了余韵一个边角上的单独病房,也是担心外界会打扰到她。 病房内开着一盏柔和的灯,她嘱咐珊珊说:“我今晚就不回家了,我等到她明天醒来帮她办出院手续,你去附近看看有没有吃的买点回来,我饿了。” 珊珊虽然不喜欢余韵之前的作为,但她也跟余韵没什么仇怨,骤然听到她轻生的消息也有些心惊,毕竟是曾经共事过的人,这般境况下她也能帮一点是一点。 珊珊离开之后她才开门走了进去。 有些日子没见,余韵看上去瘦了很多,病房的灯光冷白,让她本就憔悴的一张脸更显凄楚。 想必这些日子她一定很难熬,不然像她这么傲娇的人怎么甘心就这么躺在这里? 在外人眼里,她是天如的摇钱树,一年三百六十五天,超过三百五十天她都在工作,如今摇钱树倒了,身边竟然冷清到无人照看。 想起周利洋和余凡曾经的所作所为,她一时有些愤懑,生而为人,怎么可以唯利是图到这种地步?余韵如今成了这个样子,她很难不去怀疑这其中就有他们两个男人的手笔。 但她现在面临的问题是,如果她打定主意要帮余韵,那她接余韵出院之后,应该把她安排到哪里? 她翻出手机看着通讯录,她总是会在这样的时候第一个想起楼泽玉,他能给自己的安全感,没有人可以代替。 那晚和他的争吵纠缠,是她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如此强烈又直白地表达感情。 她早已习惯了隐藏,习惯了自我陶醉和单恋。突然把话说开了,她反倒是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 继续做外人眼里关系融洽的兄妹?还是任由关系恶化?又或者,尝试着,往前走一点? 她坐在床边一发呆就是半个多小时,这么长时间不见珊珊回来,她正拿出手机打算给她发消息,却听门外走廊里传来一个沉稳的脚步声。 莫名被吸引注意力,像是有心灵感应一般,她直觉这个熟悉的行走频率会是楼泽玉。 一抬头,门上的玻璃窗格出现一个黑色身影,男人身材高挑,那张优越的脸隐藏在黑色连帽衫中,蓬松的刘海遮住了眼睛,浑身上下写满了“快来关注我”。 刻意低调又无意惹眼,这个人不是楼泽玉又是谁。 从没见过他这样打扮,配上他那张脸倒也毫不违和。 还以为那晚闹得不开心之后,他会像以前一样很长时间和自己板着张脸,没想到他竟然主动来找自己,有些反常。 她开门,轻声问:“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没有叫哥,他好像也很满意。 手腕被他握住,又听他说:“听说你饿了。” 余光已经扫到走廊的小桌上放着提篮,她没有拒绝的动作,反倒是问:“是珊珊找你来的吗?” 楼泽玉没回答,但除了珊珊还能有谁? 她小声嘟囔:“这个珊珊是真会偷懒。” 身前的人声音很轻,只说:“非工作时间还要让人跑腿,你这个老板做的是不是太过分了一点?” “所以你和她沆瀣一气?” 楼泽玉拉着她在桌前坐下,亲密又自然的样子,好像那天晚上的事情从来没有发生过。 她不清楚楼泽玉究竟在想什么,但多年的默契要她不要深究。 提篮里的饭菜是琴婶儿做的,他来得快,所以还热着。 这两天她因为和楼泽玉的争吵胃口不佳,加之夏城的饭菜也不太合她的口味,所以她每顿都是简单应付两口。 今晚的楼泽玉好像和那晚差别很大,他身上一贯的冷峻气质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温柔平和,贴心温暖。 像是传统印象里宠爱妹妹的哥哥,又像是她眼睛里只对她一个人好的男朋友。 他把餐具放到她面前,像是看穿她正在找话题,他直接开口说:“别说话,好好吃饭。” 是他一贯说话的风格,语气却轻柔平缓。 微微偏头打量,换下了正装的楼泽玉瞧上去的确是想让人亲近,特别那张精致又干净的脸,不做那些生人勿近的表情时好像真的有几分少年感。 “看什么?快吃吧。” 出神的间隙,楼泽玉已经帮她把饭菜摆好。 她听话端起碗,她吃一口,楼泽玉就帮她夹一筷子菜,吃两口,再把汤盅送到她嘴边。 如此反复,她就真的把他送来的饭菜吃了个精光。好在琴婶儿知道她饭量不大,全吃下去也没有感觉很难受。 吃完饭,楼泽玉又给她递湿巾,她随意擦了擦嘴,楼泽玉知道她没用心,又拿了新的湿巾仔仔细细帮她把双手擦干净。 贴心到她有点不适应。 “你不忙吗?”她终于开口说话。 他还低头帮她擦手,一只手正好握住她两只手腕。 “不忙。”他道。 收回手,安语也没想拐弯抹角,直说:“你怎么这么反常?” “反常么?”楼泽玉反问:“我现在不可以关心你,不可以照顾你么?” 有些愣神,但她知道楼泽玉说的也没什么问题,毕竟他们表面上还是兄妹。 被他捏过的手腕好像有些发热,无端让她想起那晚的纠缠,他也是用这双手按住自己的手腕,修长的手指总是在黑暗中摸索着和她十指紧扣。 不想思绪飘远,她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反倒是试探着说:“我想和你商量件事。” “有关余韵吗?”他接过话说:“我大概了解一些。” “你了解一些?” 不免让人惊讶,毕竟和他相处这么多年,这个人除了工作以外基本不会关心别的事情。 他收好了餐具,问:“你想怎么帮她?” 她双手托住下巴撑在桌上思考,其实她也不清楚余韵究竟发生了什么会让她突然产生了轻生的念头。回想起她平时趾高气扬的样子,兴许她根本不愿意自己帮她。 眉头锁得紧,趁她不注意的时候温热的指腹点了点她的眉心。 “在苦恼什么?” 他的声音清润如江南烟雨,让她舒心。 她偏着头问楼泽玉:“我这么做是对的吗?她会不会更加讨厌我?” 楼泽玉抬手撩过她鬓边的发,指腹停留在脸侧没有离开,他看着她的眼睛问:“你当初决定帮她的时候在想什么?” 她摇头:“什么都没想。” 他便浅笑道:“那你现在为什么要想这么多?” 他收回手,脸侧却还残留他手上的香气,很浅。 他说:“就做你想做的,一切有我。”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73 首页 上一页 46 47 48 49 50 51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