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肆一手撑着桌面,一手握成拳,稍稍倾身:“老子没空听你废话,对你的公司也没兴趣,你只需要告诉我,她在哪里?” 苏念谦转了转椅子,笑了,“看来,她把你也甩了,她做事一向这样,高兴了比谁都要黏你,不开心了把你一脚踢开。” “她当时会找上你不过是寂寞了,因为发病,她的情绪需要一个发泄口。” 许肆太阳穴处的青筋逐渐凸起,握拳的手背也是。 “大歌手,你不会以为她对你是真爱吧?”苏念谦似是情绪突然失控,忽就提高声音笑,“你信么,下一次她还可以找别人治病疗伤,你对她而言不是例外,我就是最好的例子。” “她以前对我也依恋得很。” “你的字,老子一个字都不信。”许肆紧握的手一松开,忽然说的云淡风轻。 他近似于嚣张挑衅地坐了下来,长腿就直接搭在了苏念谦的办公桌,还拍了拍鞋子上面的灰。 看上去……十分的猖狂。 “她的事,她自己会跟我说,我不需要从你这里知道,你只需要告诉我……落落在哪里。” 苏念谦看着嚣张的许肆,眉间隐约有怒气。 “不信?她这次不是也离开你飞走了吗,她现在也不属于你了。” “飞?”许肆扯了扯唇角,眼皮懒懒耷拉,神色看上去很淡,但目光却极其锋利,“你当她是谁,她有她的自由,不是谁的鸟。” 苏念谦耸了耸肩膀,摊手:“那我们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对不起,你从我这也得不到任何有关她的下落。” 苏念谦说完的下一句,许肆手机响了,姜修朗打来的。 “阿肆,有消息了,我在车里等你。” 许肆握手机的手微颤发抖,哑声回:“知道了,我马上下来。” 许肆挂了电话,走之前冷冷看了眼苏念谦,抬着下巴嗤了声:“我和你这种垃圾不一样,我从来没想过要绑住她,把她关在笼子里当鸟。” “就凭这一点,落落永远都不可能选择你。” 许肆笑了,笑得很张扬:“我和她,才是永远的绝配。” —— 许肆很快到了楼下,上了车。 姜修朗发动车子,说道:“人没找到,不过根据你发过来的信息,找到了你女朋友工作的地方。” 许肆心尖发颤,手里的手机屏幕几乎要被他捏碎。 口腔里似乎又弥漫着血腥气,许肆咬着牙问:“在哪?” “上城歌剧舞剧院。”姜修朗回,车速平缓。 “现在就去,立刻马上。” “好。”姜修朗应了声,车速依旧平缓。 许肆燥了,不悦吼:“跑车被你开得这么慢,姜修朗,你他妈行不行?!不行换我来!” “……别别别,阿肆,我来我来。” 许肆开车快起来疯的要命,姜修朗是知道的,他现在又被女朋友甩了,姜修朗还想要这条命,只能加速开。 于是,十分钟后,他们就到了上城歌剧舞剧院。 许肆和门卫说了来意,说想找一位叫“林落”的舞者。 门卫自然知道林落这个人,就跟他说稍等,他去问下。 林落没在剧院,消息传到了林落的老师晏明华这里。 晏明华疑惑,便到了大门口,看到了许肆和姜修朗。 一个西装革履,温文尔雅,一个金发白肤,像混血,相貌和身材都极其出众,就是放在歌舞圈里,也是非常出色。 职业习惯,晏明华一看到许肆就下意识拿老师的标准去打量。 正在门口焦躁等待的许肆察觉到有人走近,蓦地掀起眼皮。 不是林落。 悬起的心狠狠摔下。 没有看到小麻烦,他过于焦躁,烟瘾一下就上来了,手不由自主地摸向口袋里的烟盒。 “请问你找林落有什么事?我是她老师,有事你可以和我讲。” 落落的老师。 许肆镇定下来,想了想,很不要脸地说:“您好,我叫许肆,是落落男朋友,有重要的事找她。” 一旁的姜修朗:“……”分手了还在这自称男朋友,脸不红心不跳,不愧是是阿肆啊,脸皮就是厚。 “你是小落的男朋友?”晏明华惊讶之余又有些疑惑,“小落没和你说吗,她今天要去法国进修,刚我给她打电话已经关机了,估计快登机了。”
第43章 “这位先生, 你真是林落男朋友吗?” 晏明华穿着一身改良后的旗袍,四十左右,头发盘起气质优雅, 谨慎地请他离开:“你要真是她男朋友,应该能联系到她,要不你还是回去吧,小落没在这里。” 话落,晏明华便示意保安拉上铁门。 林落老师的话逐渐飘远, 她说完便走了, 而许肆似是被晴天霹雳击中头顶, 怔在原地, 双腿发麻。 许肆从来没有这么慌过, 也没有这么怕过。 从小时候起在福利院,他就是一副冷漠, 甚至是冷血的样子, 没有多少感情。 没有慌张,没有害怕, 没有脆弱。 从来就不在乎什么, 也不怕失去什么, 包括他自己的命。 长大后活得嚣张放荡,什么都不怕,也不怕死。 但此时此刻,从林落老师的口中听到这消息,许肆恍然想起了那天晚上……林落拿着酒瓶想要自残的场景。 一瞬间, 血液凝固, 骨髓寸寸断裂。 这是一种强烈的, 将要失去她的感觉。 小麻烦真绝情啊。 夏天结束说走就走, 断了所有联系,要出国了也不和他说一句。 玩他呢。 玩他。 真行。 许肆笑了,笑出了声,笑得前仰后合。 他脚步虚浮,高大瘦削的身体摇摇晃晃的,扶着路旁的树,胃忽然强烈痉挛,疼痛之余,生出了一种想要呕吐的恶心感。 姜修朗也愣了,要不是他亲眼看到许肆这副颓靡的样子,怕是他也不会相信这是许肆。 颓靡,落魄,悲极反笑,脸色苍白,明明在笑,但脸上却透着痛苦。 这是他没有见过的许肆。 “修朗,车借我开,你回公司。”许肆扶着树缓了几秒后,刚才脸上的神情很快消失。 神情冰冷,眼睛里似乎蒙了层厚厚的冰霜,没有笑意,没有悲伤,只剩下偏执。 姜修朗走上前,沉思片刻,说道:“阿肆,你现在情绪不稳定,开车容易出事,为了你的安全着想,车还是我开,我送你去机场。” “你开车慢的要死,钥匙给我。” 许肆现在根本管不了这么多,也考虑不了安不安全的问题,他的脑袋像是在被锯子切割,脑子里只想了一件事,去机场找她。 他想找到她。 想当面问她,为什么要这么绝情。 为什么要……抛弃他。 姜修朗担心他,坚持说:“阿肆,还是我载你去……” 许肆眼睛血红,大吼了声,青筋爆出:“钥匙给我!” 姜修朗默了片刻,只能叹口气,颤着手把钥匙给他。 很快,许肆上车,发动引擎走了。 许肆的确开的很快,姜修朗要开三十分钟的路程,他缩短到了十五分钟。 马上快到机场,但很不幸,他碰到了一个红灯。 红灯。 六十秒的红灯,却仿若一个世纪般漫长。 没来由的,许肆一片惶然,似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刺了一下,心脏忽然发痛,这份痛苦缓慢地剧烈地侵袭他全身。 许肆双眸湿润泛红,重重地锤了下方向盘,然后,手一直在抖,后背冷汗涔涔。 他没想到这份感情最后是这样的结局。 他成了被抛下的那一个,毫无征兆。 当初她找上他,真的只是因为寂寞玩玩,因为病症么。 一向相当轻狂自傲的许肆,在这一刻竟会如此想,或许林落不爱他,只是玩弄他。 许肆心里翻江倒海时,红灯才过去三十秒。 而此时,林落也刚好到机场。 她下了出租车,对师傅说了声谢谢,然后推着行李箱站在人行道旁,在等绿灯去对面的机场。 红色毛衣配米色牛仔长裙,她戴了个降噪耳机,长卷发没绑散落两肩,身材标准而纤细。 秋日阴沉,而她安静站在那里,喧闹的世界仿佛都被隔绝在外,远远看去莫名温柔与美好,是昏暗秋天里的一抹亮色。 等绿灯的行人很多,男的女的大人小孩都有,而在人群里,许肆一眼就看到了她。 看到了他的落落。 她看上去还是这么的脆弱,漂亮,许肆只看一眼,万千怜爱便涌上心头,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心跳声已是震耳欲聋,这时三十秒到了,红灯也结束了,他们在十字路口的两端,距离近到许肆以为,他下一刻便能拥抱到她。 然而命运总是喜欢开玩笑,就在红灯消失绿灯亮起的瞬间,许肆看到左前方不远处有一辆黑色车子超速行驶,在飙车。 引擎轰鸣,速度快到不正常,就算面前有红灯也丝毫没有减速的倾向,甚至还在加速,朝人行道驶去。 人行道的绿灯亮了,包括林落在内的行人开始过马路。 许肆的瞳孔一下放大,这辆疯狂行驶死亡的轿车离人行道的行人越来越近,距离他的落落越来越近,但她毫无察觉,过马路的行人也都毫无察觉,没人知道死亡离他们这么近。 世界仿佛寂静了,许肆的耳边只剩下那飙车的引擎声。 他又看了眼林落,然后下一秒,许肆踩了油门。 在那辆车将要撞上人行道的行人之前,许肆脚踩油门,直直撞上了那辆疯狂行驶的车子。 砰的剧烈一声,两辆车相撞,轮胎摩擦地面生出火星,两辆车一起撞上了护栏。 飙车的黑色车子终于停了下来。 许肆出了车祸。 四周一片混乱,路人全部围了过去,水泄不通,开始有人打电话叫救护车,有人报警。 “救护车!救护车!机场这里发生了车祸!” “怎么回事啊,刚刚发生了什么?” “撞成这样了,全身都是血,不知道还能不能活。” “救护车打了没有???” “打了打了……” “这不是这段时间爆火的歌手吗,天啊,这是怎么了。” “这是不是许肆?我的天,我是不是看错了?” …… 车子受到巨大撞击,虽然弹出了安全气囊,但许肆身体也是全方位遭重,浑身是血。 皮肉被碎玻璃割开,骨头似是要断掉,在将要失去意识前,许肆混乱的思绪全部清空了,他脑袋一片空白,在半昏迷之间,用最后一点力气掀起眼皮。 在看到林落安全过了马路,没人受伤后,许肆下意识弯了弯嘴角,眼睛却是模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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