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崇老先生看了一眼左沐曦面前的那张被洒上墨汁的宣纸，放下手中的笔，拦住左沐曦，“小丫头，听说过泼墨画吗？” 说着，拿起另一只笔，在刚才弄洒的墨上，根据墨团的形状，或挥或扫，或浓或淡，寥寥数笔，一气呵成，一匹奔腾的骏马赫然跃然于纸上。 接着，又在画的空白处题了李贺的一首《马诗》：“此马非凡马，房星本是星。向前敲瘦骨，犹自带铜声。” 写完日期后，崇老先生又在画上写了“赠沐曦小友”几个字。 “小丫头，这纸污了并不可怕，关键是你怎么看待。如果只把它当做脏污，那这整张纸就真的废了，但如果能用另一种眼光看待，这脏污就能变成整张画的起点，这，就是泼墨画！” 说着，崇老先生拿过自己的印章盖在了上面。 看着画上奔腾的骏马，听着崇老先生的话，左沐曦一直看着，想着，似是若有所思。 崇老先生又拿过一张宣纸，“小丫头，看你对这个挺感兴趣，要不今天我教你泼墨画？” 之后的时间，崇老先生都在给左沐曦展示泼墨画，与其说教，倒不如说在炫技。 崇老先生让沐曦在纸上随便泼，然后他总能根据左沐曦泼的形状，或为山为石，或为云为水，或为花为草…… 所有的墨污之迹在崇老先生的手下就宛若有了灵性和生命，幻化出各种层层叠叠的形状，再也没有一丝墨污之迹的痕迹。 整个过程堪称化腐朽为神奇。 “泼墨画的手法与油画大不相同，它靠的是随意而为，随心而画。也正是这种随意的特性决定了泼墨画的不可复制性。如果你只是泼上去，不去加以改变，那它就是个污点，但如果你能根据它的形状去整理、补充和完善，那它就会变成一幅唯一的、不可复制的作品。” 等到外面喊吃饭的时候，崇老先生还正在兴头上、意犹未尽。 但还是放下了笔，转而拿过刚才画的那张骏马图，“小丫头，这幅画就送你了。” 左沐曦也没推辞，接过画，重新看向画上的骏马，再看看上面的题诗。 当然，以左沐曦的文学水平，自然看不太懂上面的诗的，却也依稀认出了“瘦骨”两个字，不由问道：“先生，你画的这匹马看着也不瘦啊，为什么要说它瘦？” 崇老先生：“……” 四年多前，左沐曦的离开是不告而别。 这次，却像要弥补当年的遗憾一般，跟所有朋友都去一一道别。 张殊、陈念、尹鑫、袁杰还有雨倾。 原以为张殊肯定会痛骂她一顿，说一些诸如她不负责任、还是跟以前一样任性之类的话语，可不知为什么，这次张殊却什么狠话都没说，连生气都没有。 “我知道了，回去之后，好好保重身体，记得跟我多联系，别再像以前一样，连个音信儿都没有。即使你手机丢了，换号了，也得用新号跟我联系！” 从张殊家里出来后，左沐曦又去了至清画廊找陈念。 秦墨扬只是在外面等着，并没有跟着进去。 在去陈念办公室的路上，突然有一个人叫住了她，“左老师？” 左沐曦虽不确定是不是在叫自己，但还是不由回过头，看到一个大学生模样的男生正在看着自己。 第707章 所谓巧合 左沐曦看了看男生，并不认识。 又看了看周边，好像也并没有其他的什么人。 “你——是在叫我吗？” 看到左沐曦回头，男生立即走了过来，“左老师，您不记得我了？” 左沐曦颇是认真地看了看大学生，确实一点印象都没有，遂摇了摇头。 “您忘了，大概七个多月前，我给您画过一张肖像，在小青丘附近，当时您付完钱直接走了，却忘了拿画。” 大学生这样一说，左沐曦隐隐想了起来。 那时她刚回来Z国，准备看一眼墨扬就走，想着以后再也不会过来了，在那几天，她转了很多以前经常去的地方。 当时看到这个大学生摆摊画画，勾起了一些回忆，就让大学生也给她画了一幅肖像。 却没想到，会在机场遇到墨扬，并把她拦了下来。 当时的她并没有把过多心思放在这件事上面，却也依稀记得这个大学生的画功很是不错。 “我想起来了。你现在叫住我，不会是要还我画吧？”除了那幅画，左沐曦跟大学生并没有什么交集，于是半开玩笑道。 听到这话，大学生却明显疑惑了一下，“左老师，那幅画我不是早就给您了吗？” “？”左沐曦也愣住了。 “当时看到您忘拿画，我刚要追您，您男朋友就过来了，然后把那画给拿走了！难道他没转交给您吗？” “我男朋友？” 左沐曦愈发疑惑，当时她是在时隔那么多年后第一次回来，连墨扬的面都没见着，墨扬当时也根本不知道她回来的事情，怎么突然就莫名其妙冒出了一个男朋友。 这个大学生莫不是被骗了吧？ “就是秦总裁呀，MR总裁，至清画廊的幕后老板。新闻里不也说您和他是男女朋友吗？难道不是……吗？”大学生说着也莫名心虚了起来。 “你是说，那幅画是墨扬拿走的？”左沐曦听懂了男生的话，但还是不相信。 毕竟，怎么可能？ 大学生立即点头，“对啊，当时您刚离开，秦总裁就过来了，说让我把画给他就行，他会转交给您。我当时也没多想，就直接给他了。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你们的关系，只是猜测着你们应该是男女朋友。 给过之后，我其实也有点后悔，生怕给错了，但又想着，一张画而已，没有必要骗我。直到前段时间看了新闻，确定我没给错人，这才彻底放了心。” “你是说，当时墨扬就在我身后，我刚走，他就直接把画拿走了？”左沐曦压下心中的震惊，再次确认道。 “对啊。怎么了？”大学生不知左沐曦为何会有这样一问，也有些疑惑。 左沐曦摇头，“没什么。”紧接着就转移了话题，“你现在在这边画廊？” 大学生点头，“嗯，就在遇到您之后没几天，这边画廊的工作人员不知怎么就找到了我，还问我要了以前的画，没多久就问我要不要签，我刚毕业， 都说毕业就是失业，这对我简直是天上掉馅饼的事儿，就过来了！后来知道至清画廊是秦总裁的产业，又知道您和秦总裁的关系后，才知道这一切都是托左老师的福！” “你的画我还有印象，确实挺不错的。” 大学生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左老师，您就别取笑我了，先前我是不知道您，才敢班门弄斧，现在给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 左沐曦此时心思万千，也没跟大学生多说，只简单说了几句，就离开了。 原本她一直以为当时在机场撞到墨扬是一个巧的不能再巧的巧合，可如今才知道，这世上哪里会有如此的巧合？ 世上大多所谓巧合，不过是人为的有计划的预谋罢了。 当时她回来这件事除了沐风，所有人都不知道。 沐风是绝不会告诉墨扬的，那墨扬是怎么知道她回来的？ 在知道她回来后，依墨扬当时对她的恨意，为什么只是选择偷偷跟着她？ 墨扬当时跟了有她多久？ 他是无意中发现她回来了还是从她一下飞机就知道了？ 他又是怎么知道她要离开去机场的？ …… 左沐曦此时有太多的疑问，脑子中闪过一个又一个的可能性。 甚至拿出了手机，想现在就问个清楚。 可拨号的时候，却又突然放弃了。 此时也到了陈念办公室门口。 不由长呼出口气，平复了一下脑中的万千杂念，这才敲门。 陈念说过，如果她再决定离开，让她一定要跟她说上一声。 当年确实是她做的不对，在离开后，几乎和他们所有人断了联系，想想他们恨自己也是应该的。 这次，她想不带任何遗憾地离开，和所有的朋友都好好道个别。 陈念已经知道左沐曦要离开的事情了，对左沐曦的到来也没什么吃惊。 两人跟以前一样聊了会儿天后，左沐曦就打算离开了。 年关将近，陈念现在忙地几乎抽不开身。 却听陈念说道：“左左，一起吃个饭吧，去我那儿。” 左沐曦看了看陈念，又看了看她桌上一叠需要她处理的工作，却是点头。 得知秦墨扬在外面等着，陈念就打电话叫上了袁杰，想了想，又叫上了尹鑫和张殊。 仅仅一个电话，临到年关忙的恨不得会分身术的几人竟全都在最快的时间赶了过来。 像多年前一样，大家齐齐凑到了陈念的住处。 陈念下厨，他们则在旁边各种打下手。 厨房里挤不下那么多人，他们就在客厅里择着菜，你一言我一语，巴巴地等待着陈念投喂。 以前左沐曦倒是经常过来蹭饭，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她不但能再次来这里蹭饭，还能像以前一样和这些原以为会断绝关系的朋友说说笑笑个不停。 这样的情景，却让人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一切越发不真实了起来。 张殊他们几个对她要离开这件事情表现的一个比一个平静，没有去问她要离开的原因，没有怒气冲冲的指责，也没有去要求她必须留下来。 第708章 毛遂自荐 跟她想象中的剑拔弩张一点都不一样，也一点都不符合他们几个人的性格。 从陈念那里散了后，左沐曦终究忍不住把怀疑的目光瞟向了秦墨扬，“墨扬，你和他们是不是说了什么？怎么跟我想象中的一点都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我原本以为他们知道了会很生气，会骂我，尤其是张殊，依她的脾气，绝对会痛骂我一顿。可今天，他们表现的都很奇怪，一点都不像他们。” 听到这话，秦墨扬倒是乐了，“不骂你还不好？” “也不是不好，就是觉得哪里不对。” “好了，别想那么多了。你不是说明天雨倾产检，你要陪她一起去吗？” 左沐曦瞬间就被转移了注意力，“嗯。雨倾马上就要回去跟她爸妈还有公公婆婆一起过年了，寒假结束后才会再回来。” “明天我送你过去，你可以跟雨倾多待会儿，到时候我去接你。” 第二天，左沐曦陪着苏雨倾去产检的时候，操心地简直像个老妈子一般。 她包里早早就塞满了各种适合孕妇吃的零食，一会儿问雨倾饿不饿，一会儿担心雨倾会不会累，一会儿问苏雨倾难不难受，跑前跑后，跟个小陀螺一样，忙个不停。 倒是把苏雨倾弄得哭笑不得，最后只能强制性地拉住左沐曦让她坐下好好歇会儿，“你先好好坐下歇会儿，如果我需要什么，直接跟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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