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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略掉了他每一个阶段需要被爱填充的缺口，却以爱为名束缚绑架，在颠簸的路上浪费掉少年弥足珍贵的青春黄金期。 现在又无时无刻不在逼着他承认父亲，变相地要他接受婚外子的身份。 他真的做不到。 我其实，没想要那么多的，从一开始我就只是想要和妈妈一起，去到一个没人认识的地方安稳一点地生活，没有流言蜚语，没有白眼嘲笑。 哪怕只有我们两个人也好。 所以我拼命地努力，希望以后能有保护你的能力。 可是妈妈。 是你每一次都选择了，失去我。 伴随着旧伤重现，胸口阵阵的涩疼，失望到了极点，贺凉迟发觉这些话早已没了说出口的必要。 “你爱贺志啸，也爱贺志啸的儿子。”贺凉迟勾唇轻嘲，受伤又冷静地说出事实：“但你不爱我。” 把最后一丝期待掐灭后看似轻描淡写的一句话，掷在人心上是想象不到的沉重有力。 徐慧兰瞳孔震颤，僵坐在轮椅上，先前准备好的任何形式的质问甚至是指责都被击碎成了粉末，哑口无言地看着他。 像是无法相信和接受他说出这样的话，又或者是这句话直戳要害，让她站在母亲的角度上，十几年来第一次恍惚意识到，自己真正错失了什么。 一直到贺凉迟转身离开，她通红眼眶里的泪水掉下来。 扪心自问般地重复喃喃。 “不是这样的……” “我是你妈妈，我怎么会不爱你……”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 — 孟澄来找贺凉迟，罕见地背着书包，正要拐进胡同时，看到熟悉的身影在不远处的一块儿石凳上坐着，靠着墙。 见到人她松了口气，脚尖变了方向，隔大老远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气呼呼地说：“说好的下午一起去店里写作业，你教我，现在都三点了，微信不回，电话也打不通。” “贺凉迟！你说，你是不是又想亲完我不负责……” “贺凉迟……？” 孟澄在他面前站定，有一会儿，贺凉迟才缓缓抬起头。 她背着光，轮廓被温暖的橘芒色晕染得毛绒柔和，每根发丝都闪亮，见他有动静了，弯唇一笑，朝他伸出手：“走啊，一动不动傻坐在这里干嘛？” 贺凉迟没说话，反应滞缓似的，目光慢速下移，盯着女生白嫩的手心片刻，将自己的手覆了上去，渐紧地握住。 孟澄略愣了下，半揶揄地笑说：“看看我把你给惯的，还要来接。” “谢谢。”他站起来，忽然轻声道。 “啊？”孟澄懵了下，因为身高差头跟着抬起，“谢什么？” 当一个人的世界被无穷尽的黑暗完全堙灭掉，那么即使有一束光照进来也是杯水车薪。 可对他来说，孟澄是太阳，在幽沉的地平线那端，终于有天光乍现。 他真是走运。 贺凉迟深切地望着她，剔透的棕眸里映出她的小像，同时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无意识地又低喃了遍：“谢谢。” “啊？你在说什么？”孟澄对他突如其来的道谢一头雾水，甚至有点哭笑不得：“谢我干什么？我什么也没做啊。” 或许是面对她时心里那根紧弦松动，郁气清空，连刚刚和徐慧兰的不愉快都抛却，一个不易捕捉的浅笑出现在他嘴角。 他说出心里话：“你出现就很好了。” “……” 话说完两人都是一怔，他乍然泄露出的过分温柔，让这句话听起来暧昧不已。 “等一下，贺凉迟……”孟澄眼睛不自觉瞪得大了点，咽了下口水，“你不会是，在跟我表白吧？” “用你淳朴……又拐弯抹角的方式？” 贺凉迟：“……” 孟澄一霎那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神情恍然大悟又十分惊诧道：“你坐在这儿发愣，该不会是在琢磨怎么和我表白吧？” 贺凉迟：“……” 他唇瓣轻翕，却没想好说什么，孟澄也没给他说话的机会。 “你先别。”孟澄捂住胸口，象牙般瓷白的脸颊泛起红，“我现在心跳有点快……不行不行，太突然了，虽然我很期待这一刻，但我发现我还没做好心理准备，这白你先别表。” 贺凉迟：“……” . 一高一低，牵着手往奶茶店走。 ——谢谢。 ——你出现就很好了。 扩充一下就是：你什么都不用做，只是出现在我的世界里，我就很感激了。 孟澄不断地回想他的话，他的语气，他的表情，主观上添油加醋到肉麻的程度，心跳平复不下。 好浪漫喔。 有文化细胞的就是不一样，表白都含蓄得这么与众不同。 也多亏她心思细腻阅读理解满分，不然就听不懂他的话中话了！万一他是好不容易鼓起勇气准备好的表白，一旦错过，下次再等他这张嘴开窍就不知道要到什么时候了。 孟澄走着神，唇边弧度越陷越深。 不知双腿是不是也喜悦过了头，没商量好先迈哪个，忽地，在平坦的路上，左脚把右脚一拌。 喜提一个平地崴脚摔。 “……”
第85章 背她 贺凉迟眼疾手快，拦腰扶住了孟澄，才没让她摔个屁墩，但右脚未免于灾，结结实实地崴了下。 孟澄在他的搀扶下站直身，右腿微弯，没敢用力支地。 贺凉迟蹲下查看，挽起牛仔裤边，在她白皙巧瘦的脚脖子侧面明显已经泛红的一处轻按了下。 她顿时皱起脸：“呼，好疼……” 贺凉迟皱眉，小心翼翼把裤腿放下，声线沉着：“去医院吧。” “啊？”孟澄不想再麻烦跑去医院，试着转了转脚踝，“其实……也没那么疼。” 贺凉迟：“……” “能走的话应该就没伤到骨头吧……”孟澄匀了点力到右腿上，想往前走两步，结果只跛着跳了一下就疼得站不稳：“嘶……” “别乱动了，去医院保险一点。”贺凉迟忙地上前抓住她手臂，让左摇右晃的她有个支撑点，待她平衡着站稳了，绕到她面前，背对着她弯下身：“上来。” 孟澄浓黑眼睫忽闪，过了两秒好像才反应过来：“你要背我啊？” 贺凉迟转过头：“你还能走吗？” “不能了不能了……应该是瘸了……”孟澄立刻拨浪鼓似的摇摇头，满面开心地往他宽背上一扑。 “……” 贺凉迟架住她两条弹性面料牛仔裤包裹下修细的腿，稳稳当当地把人背了起来。 走了没几步，孟澄问了个凡是女生都多多少少会在意的问题：“我重吗？” “不重，很轻。” 大概是他说话时依旧平稳的气息证实了他这回答的真实性，孟澄心理负担全消，支棱着的上半身卸了力，俯低下去，软塌塌地趴在他背上，胳膊垂在他肩前。 “太轻了。”过了会儿他又加重语调补充了句，话里隐隐含着关心和别的意味——孟澄在女生里算高挑的，背在身上这个份量实在是过瘦了。 孟澄故意会错意：“怎么？你喜欢丰满一点的？” 她边说边不安分地蹭了蹭，“但我胸也不小吧，你没感受到吗？” 贺凉迟：“………………” 他锋利尖锐的喉结轻微一滚，语气都僵硬了几分：“我……不是这个意思……” “噗哈哈……”孟澄笑声清脆明亮，在他背上轻抖，“阿迟你知道吗？你每次这么可爱的时候，我都好想亲亲你呀。” “……” 少年侧脸削瘦，西落的光束穿梭过深秋焦黄纷落的树叶和半秃的枝木照过来，将他发丝与睫毛都染成金棕色。 挺峭笔直的鼻梁骨在冷白透明的肤色下轮廓明晰，下颌到脖颈的线条像拉紧的琴弦，紧绷又优美，像漫画里精笔勾勒出的人物。 这张脸上每处细枝末节都好看得不似真实存在的人，除了颊边那抹从刚才就无声无息浮现出的不自然绯红。 离得近瞧了会儿，孟澄落实想法，贯彻心动不如行动的方针，倏地抬起下颚，吧唧一口亲在他脸上，然后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势换到另一边，又吧唧了一口。 贺凉迟：“……” 他步子不由得慢了慢，落叶沙沙声，鸟雀飞掠而过带起的风声，人行道外车驰鸣笛声都远去，视线范围内的景象也虚化模糊，所有感官集中起来，使胸腔里跳动的某处发烫。 接之，少女唇间倾吐出的暖息随着软语灌入他耳窝：“阿迟阿迟，你转过来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贺凉迟目视前方迈着腿，没吭声也没动。 “哎呀你转一下嘛。”孟澄撒娇似的晃晃他肩，复还并起两根手指，此地无银三百两地跟他保证道：“我是真的有话说，绝对不是要亲你。” 贺凉迟：“……” 她嘴巴几乎贴着他耳朵了，什么话非要他转过头去听。 尽管小狐狸借口拙劣，他还是依言把头偏过去了些，意料之中，嘴角旋即印上一个羽毛般柔软的吻，稍触即离。 呼吸一紧，像被人勒了下阻断氧气，贺凉迟脸愈红了，神情好似未有变化，但眼角眉梢的细微处透露出淡淡无奈的笑意，在她小腿肚上掐了把：“别乱动了，老实点。” “噢。”孟澄餍足美色，听话了。 奶茶店就在尽头的十字路口转角，拌着奶油甜的粉红泡泡在两人几乎同时看到杵在店门口的贺今明时显然“啵”地一声，破了。 而对面，不光是贺今明，就连后头那三个扒着店门探头探脑的吃瓜群众看到他俩这一上一下的姿势也是一愣。 宋心愿咂舌：“孟澄本来智商就为零，这下好了，有了对象行动力也归零了……” 高文博被秀得瞎了一双钛合金狗眼，发自肺腑直叹一句：“噫吁嚱！” 转而对宋心愿说：“所以你知道为什么你每次恋爱超不过一个月了吧，这点真得学学人家澄姐，该小女生的时候就得小女生，照你那天天手痒脚痒非要跟男友过两招然后把人打得趴在地上问服不服的土匪作风，也不知道找的是对象还是陪练，这辈子嫁不出去了。” “……”宋心愿认真反思起自己的恋爱生涯：“我有吗？” 向照羡慕的眼神：“这座驾牛了，我也想要老贺背背。” 高文博扭着脖子和宋心愿说着话，回过头来也没错过接他的茬儿：“下辈子和鸡鸡分开投胎，说不定还有千亿分之一的渺茫机会。” 向照：“……” 贺今明就没他们边嚼狗粮边聊天的轻松心情了，铁青着脸色走过去，想尽量当贺凉迟不存在，但又确实没办法当他不存在，尤其他还背着孟澄。 于是表情越来越怪异，他强忍住冲动的情绪，勉强把话从嗓子眼里憋出来：“孟澄，我有话要和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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