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挂断电话，她斟酌了下理由，“阿迟，宋心愿喊我有点事儿，今天中午就不和你一起吃饭了。” 贺凉迟看了她几秒，淡淡“嗯”了声，没多问什么。 …… 孟澄赶到奶茶店，不用宋心愿和她说，她就已经知道发生什么事了。 她看着奶茶店的门和旁边的墙上都被彩漆喷上乱七八糟的涂鸦，一刹那愣在那儿。 先是懵了会儿，随后气愤的情绪慢慢滚成个大火球，堵在她胸口。 歪歪扭扭的形状，全是些不堪入眼的字眼，辱骂，恶语，关于贺凉迟的。 私生子、杀人犯…… 宋心愿和两个朋友在擦，周围也有人在往这边张望。 宋心愿手上胳膊上都是彩漆，看到她来了，把抹布一扔，朝她走过去，“草，也不知道谁这么缺德，什么破玩意儿油漆，贼难闻，还贼难擦……” “知道谁干的吗？”孟澄吐了口气，尽量压制住火气。 宋心愿摇了摇头，“不知道，屋里的监控显示是一群带着面具的小鬼，你手机上应该也能看回放，我今天来得晚了点，来就看到这些……会不会是谁找的几个小孩儿搞这么一出恶作剧……” 孟澄表情凝着，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一会儿，她走过去想帮忙擦。 宋心愿倒吸了口气忽然拉住她，仰着下巴朝一个方向示意了下。 孟澄转头望去，看到了不远处的贺凉迟。 他并没和她对视上，他看到了那些伤害人的东西。 孟澄心猛地一坠。 …… 其实网上关于贺凉迟的流言，孟澄从没有主动地去搜索过，但平时上网时肯定偶尔还是会看到一些账号的言论，她看都不看直接点不感兴趣或是拉黑。 她只知道他和贺家的那层关系，知道他身上有争议，不被众人接受，具体什么争议，她到目前也不清楚。 她一开始想的是根本不需要在意那些固有偏见，只和他相处就好了，可是现在看来，始终有一道薄膜的隔阂横在她和贺凉迟中间，让他始终不敢完全袒露心声。 他从起先对她的喜欢持着怀疑态度、一再后退一再推开到现在愿意慢慢地向她走近，是有不小的转变，但孟澄总觉得他似乎还有什么顾虑。 她忽然认为，她有必要去了解一下，于是晚上，她打开电脑去搜索关于贺凉迟的那些流言…… 屏幕散发出的光带着一行行刺眼的文字在她清亮的眼底滚动，她眉头越皱越紧。 大致看完，孟澄心情沉重地把电脑合上。 拿出手机想要和他发些什么，可打字框里删删减减，她抓抓头发，不知道说什么。 今天他看到那些彩漆画出的恶言并没有什么反应，麻木了一样。 孟澄抹了把脸，把手机丢到桌子上，突然暴躁地骂起来：“吸引流量，博取眼球，乱写一通，无良媒体！” 尤其是那个主页签名是“真实客观做报道”自称是自由记者的人，凭着一段未经证实的采访视频，用引导性的话语爆出了贺家丑闻，吃到了流量红利后又去扒贺凉迟。 万恶之源。 现在居然已经入职一家挺有名气的报社成了正式记者！ 什么狗屁记者！她配吗！还有这什么瞎了眼的报社！ 她又打开电脑反手一个举报，举报理由慷慨激昂地写了八百字作文，还觉得不解气，她吭哧吭哧跑到书房，把手机拍到孟之行面前。 “老孟！记住这家报社，叫什么什么……”她又看了一眼，“恒星报社！以后不许和这家报社合作！” 孟之行迷之沉默，转头看了眼电脑上助理报过来的某个新项目新闻发布会的邀请媒体名单。 倒数第三个：恒星报社。 “……” 他问：“怎么了呢？这个恒星怎么惹到我们乖澄了？” 孟澄随便给他看了一篇报道，“你看看，她写的什么？你也见过贺凉迟啊，根本就不是她说的那样。” 孟之行看她气得不行，赶紧赞同地说：“小贺看着确实不是这样的人，这什么破报社！” 他自然看得出这其中涉及到贺家那边夫妇俩的暗地纠扯，贺志啸护他们母子，董明月肯定不肯罢休，不过他这傻女儿心思单纯，就以为是这报社的黑心。 事实上，没有董明月的支持，一个小报社怎么会敢明目张胆地跟贺家作对？ 贺氏在北鹤与孟家合作关系密切，这些事孟之行略有耳闻，只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闺女喜欢的就是那男孩。 “总之，你不能和这个报社合作！” 孟之行笑，依着她：“好好好，把这个报社拉入黑名单！” 孟澄：“对！” “好了好了，乖乖回去睡觉。” 孟澄心里顺畅了点，“好，你也别太晚。” “怎么大boss还要加班啊？” 孟之行看着她咕咕哝哝地出去，笑得宠溺。 他拨了个电话给助理：“小聂，名单我看了，把恒星划掉吧。” 小聂：“可是这报社最近势头很猛，关注度也很高，您要不再考虑一下？” “划掉吧，顺便去处理一些不实的报道……” —— 第二天孟澄和贺凉迟在奶茶店里，气氛一度很沉默，孟澄总是一副出神状态。 向照一把夺过她手里的瓶子，“天哪，澄姐，你放这么多糖浆，是要齁死人家吗？” 孟澄回神，扫了一圈，“他人呢？” “从后边出去了，你俩闹别扭了？”向照和高文博并不知道昨天涂鸦那事儿，以为他俩今天没互动是闹别扭了。 孟澄丢下一句“好着呢”就把杯子塞给他，也出去了。 店后面有个小门，出去是一条封闭不通的小窄道。 贺凉迟就靠在墙边，像是专门在等她。 撩起眼眸看她：“想说什么？”
第55章 这个好像，比糖更有用 他早就看出她犹豫来犹豫去想和他说话，到嘴边又蔫着脑袋憋回去。 孟澄靠上他对面的墙壁，两人之间隔着一米的距离。 “我……我看网上那些谣言了。” 贺凉迟眉心跳了下，嘴角微微绷着，注视着她：“嗯。” “我想和你说……” 他心头一紧。 孟澄深呼了口气，抬眸认真看进他眼睛。 “我想和你说的是，那些谣言丝毫不会影响我对你的喜欢，真真假假我不在乎也不会轻信，贺凉迟，我会等到有一天，你心甘情愿地亲口和我诉说。” 说出来她也轻松，露出一个笑。 坚定道：“到那时，你说什么，我信什么。” 贺凉迟眸子深了深，盯着她看了良久。 空气也安静了良久。 孟澄被他直直看得不自在了，正想开口打破这安静，他忽然问：“有糖吗？” “啊？” 她愣了愣，好半天才有点反应过来，猜测他可能因为昨天的事心情不好，想抽烟，才来问她要糖。 这还是她教他的方法。 她摸了摸口袋，“没有带，等我去给你买。” 孟澄转身蹬上了小门前的台阶，手腕却被拉住，她回头看他。 听到他低沉的声音说：“那换一种吧。” “嗯？” 孟澄眼神含惑，不等她问出来，手腕忽然被一拽，她身子往前倾，脚从台阶上滑下来。 男生上前，手臂一捞稳稳接住她。 高大身影覆下来，她背隔着他的手掌抵住墙，下一瞬就尝到了他唇间温热的气息。 孟澄：“……！！！” 嗯？嗯？嗯？？？ 她突地一下被亲懵了，瞪大眼睛没有回应。 胳膊困在他胸膛前，孟澄用极快的速度眨了眨眼回过神，目光聚焦，看到他垂落额前的碎发，冷白的皮肤，近在咫尺的高挺鼻梁，细密的睫毛在轻颤。 他没贪久，前后不过几秒，退开距离时，拇指按上她被吻得又红又润的唇，几分旖旎。 “这个好像，比糖更有用。” …… 贺凉迟中午回去的时候正好碰到了刚出来的贺志啸。 贺志啸看到他，面上当即挂上笑容想说些什么，可贺凉迟直接忽略了他，脚步停都没停地从他身边错过去。 贺志啸的笑一僵，慢慢消失，随后叹了声气，走出了这里。 贺凉迟进了门，徐慧兰恍惚着神色坐在正对着门的内堂，看到他回来，缓缓地转动了下眼珠，质问的语气：“那次和你一起来的女孩，你们什么关系？” 贺凉迟停在院里，顿时就知道了贺志啸和她说了什么。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她和你弟弟的关系？”徐慧兰又问。 贺凉迟皱了下眉，“他们没有关系。” 徐慧兰却忽然因为他的这句话情绪激动起来，桌上的东西被她一扫而空，掉在地上，一个瓷杯子砸出去，四裂地碎在院子里他脚边。 “她和贺今明没有关系，就能和你有关系了吗？！我们是什么人，她是什么人？！” “我们是什么人？”贺凉迟站在那儿，看着她平静地反问。 “我们本可以有选择重新生活的机会，本可以不用过得这么见不得人，妈，你真的有想过我吗？”
第55章 你不会是在跟我表白吧？ 若是具体化来算，贺凉迟大大小小的伤疤大概数以千计，看得到的，看不到的。 疤痕易消，就算没办法完全消除，也会逐渐随着远去的记忆陈旧淡去，可内化成情绪面上的阴影，累积复加，凝聚成无边无际的浓黑苍穹压下来，被吞噬的窒息感只会一次比一次强烈清晰。 伤口深嵌在身体内里发溃发烂，掩盖在冷淡的面目下，偶尔的触发牵筋动骨，那是一种无论再麻木再习惯都痛不欲生的酷刑。 支离破碎，只能用这四个字来形容。 自己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贺凉迟也不记得了，只记得能听懂话时，舅舅的打骂，舅妈的讥讽，外婆的哀怨，街坊邻居丝毫不避讳的当面八卦批责，以及母亲神经兮兮不稳定的精神已经是常态了。 这个小孩似乎没有纯真稚气的时期，某个稍不留意眨眼的瞬间，就刻板成了沉默低郁的样子，死气沉沉，仿佛生来如此。 贺凉迟的童年其实也很简单，只言片语就能总结完的固定情节，然后循环重复就行了。 就是这样“简单”的不幸，可能他花费一生也未必自愈。 在这不幸形成的过程中，作为至关重要的母亲角色，徐慧兰擅自赋予了他生命，却没有负责地关心过他的成长，他的内心。 从小以各种方式强迫他记住所谓存在的父亲，在他被同龄人欺负的时候不曾站在他这边相信过他的无辜，唯一教会他的就是忍。 为他所做的每一次低声祈求都只不过是因为她需要这个儿子平安无事地长大，这样才能让她有朝一日可以回到那个男人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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