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伽烨注视着她目光复杂,身上一堆东西倒豆子似的堆在案几,紧接拆开棉签,对他往沙发方向撇撇下巴。 等人坐下,她挤出管凝胶,要擦抹伤口。 傅伽烨叹气,道:“先用生理盐水和碘伏消毒,再搽药。” 这三样东西都有,想来是叶经理找给她的。 她哦哦两声,傅伽烨看着她手法暴力拆碘伏药壳,不属于会照顾人的,伸过手,“你哪会,我自己来。” 说完拿了过来,很利索地消毒搽药,和她同处一室,他不习惯袒肩露背,把大衣外套穿身上。 殷松梦拆开刚热的盒饭,连果盘一并摆他面前,“饿吗?吃点东西吧。” 他瞥一眼,盒饭是员工餐多余的,热过后拿来,闷得全是水珠,果盘也像后厨的边角料。 “我不饿。”他称。 殷松梦平时也一起吃员工餐,这份是她晚上要过来叶经理给她订的,放在办公室没吃,热给他的。 果盘……“今天客满,后厨水果有点紧缺了。” “我九点后不吃东西。”他靠坐沙发,不太想面对她,指间把玩块腕表,凌晨两点了。 “好吧。”喂粮失败,没关系,日子还长。 反正有一就有二,训他也不指望一蹴而就。 剩最后件事,她两只手绷了绷软尺,坐过去,“张嘴。” 傅伽烨蹙眉。 表情沉凝,“一定要戴?” 殷松梦重重点头,“必须。” 那条软尺横在傅伽烨眼底,他几乎能预想又该是怎样一场煎熬,想到两家联姻,一桩婚姻可以给公司长远带来的合作、效益,远超婚姻对他的价值。 片刻,还是配合张开嘴唇,由她把软尺比划来比划去。 “你等吧,我去办公室洗个澡,都说了让你提前说一声,别弄我脚上。”她量完后一秒也不多待,轻盈着步伐离开了包厢。 傅伽烨旋着腕表的动作一停,没支声。
第20章 二十分钟后, 傅家帮佣把衬衣西服送来包厢。 傅伽烨换妥,开门仿佛又是原先那个气质雅然温和的傅总,只是手里拎着份打包的盒饭、水果, 没拆封,已经放冷了。 帮佣自然伸手去接, 他便递给对方拎着。 另边, 软尺被随手一搁,休息室里,浴室亮起光。 水流细密,殷松梦在氤氲里, 心情逐渐平复。 她还是第一次见傅伽烨这样多彩的情绪。 一开始对峙, 近乎暴怒, 牙关几次作响。 她把马鞭调换个方向, 在手心笃笃轻敲,意图明显时, 他眼睛顿时被愤意烧红, 暴布血丝,胸膛起伏, 呼吸沉促,像一头濒临失控的雄狮。她有一瞬间怀疑他要把自己撕碎。 想想也是, 他花这么久,才逼自己接受她的癖好,结果却是一场更□□的宴席。 但后来, 又被快慰一点点裹挟, 他的呼吸不那么沉, 开始缓,开始哑。 他开始隐忍, 咬紧牙槽,被汗打湿,淋着湿漉又滚热的水光。 他觉得这是场酷刑,应该清醒地克制,沉沦可耻,但谁让他提前吞药。 这下好了,身体成平原,平原流火,火里唯一棵树,粗壮圆长的树干被火烧得通红,却还是稳扎丘地,高高屹立。 上次在家,壁炉旁,不是下意识拍开她脚么,一声脆响。 她喝止他自己碰,偏用他潜意识里拒绝的方式,坐在沙发犹主宰,看他一点点松动表情。 跪麻了,想找点支撑,只能反手抵地毯,想把持住最后一点体面,可他忘了,越克制思绪越集中,越集中越难耐。 时间成风沙,把他渐渐冲淹。 见过千年的古木么,树冠遇风沙,往往是叶子开始抖簌,一点点的幅度,肉眼可见,风沙越大,越明显,最后狂抖,但倒落往往很慢。 一个克制自持的人被自己操纵,罔顾礼纪、学识、尊荣与体面,循序渐进被驯服,变得越来越合格,这是殷松梦确定的,傅伽烨能给她的乐趣。 小时候他是阶基上被朝拜的神,神怒她也害怕,但越害怕越刺激,害怕是兴奋剂,她怎么愿意退缩呢。 她洗完澡,哼着歌打开电视,一边护肤,准备在休息室过夜。 和蒋溯分手后,她第二次感到情绪激涨,第一次是自己在亚洲站夺冠。 翌日,她把量好的尺寸发给专门定制马匹工具的国外的工作室,沟通了款式。 她常在那间工作室定制,对方收钱办事,也不多问,承诺十天之内必定送到她家。 梵西牧场的参观日也确定了下来,在半月后的周末,加上她准备请两天假,总共有四天。 她继续回校上课,三天后,殷得麟打电话给她,让她回家过目订婚的安排细节,礼服戒指、订婚宴选地、菜品甜品之类的。日子已经确定,在一个月后的圣诞。 “爸爸你看着安排就行,我都没意见。”周末呢,她在被窝里犯困,懒洋洋嘟囔完把手机扔一边。 “伽烨倒是安排得都很妥当,还特地来家里给我过目,让我问问你的意见,真的不回来看看合不合你心意?” “傅伽烨也在?”她揉揉眼,心想他要知道自己的意见,怎么不直接找她。 “在讷。” 她坐了起来,“那我回去趟。” 上次训完,没再见过面,她想观察观察傅伽烨现在什么状态,见到自己什么样,是一如既往温和,还是恨得牙痒痒。 结果她没赶上,傅伽烨走了。 “走了?”她白回来了。 “说是有公事要处理,”殷得麟很是钟意傅伽烨送他的一套茶具,端在手里细细打量,连女婿去处理公事,没留下来等他女儿也不介意,全然拿他当家人,“爸爸把订婚宴细节跟你说一说,地方呢就在傅家的一座山庄,完全能容纳下两家亲朋好友。” “虽然要公开,但请的都是咱们交好的几家媒体,哦,还有订婚戒指,你看看,这是伽烨找人设计的图样,还有酒水……” 殷松梦摆了摆手,“你们商量吧。” 她去上楼补觉。 “不看啦?” 她打了个呵欠,“我困!” 后来她又回过一次家,是听保姆说,傅伽烨在家和殷得麟谈论公事,她让保姆阿姨帮她把人留下,自己火急火燎揣起书本,拎包就往楼下冲。 汪宝玲在后面喊,不去后街啦! 她兴致昂昂的,说她回家吃。 结果人去车走,又没扑中,傅伽烨是不是,在躲着她? 她姿态昂藏闯进他办公室,门外助理拦了一路也无果。 办公桌后的男人衬衣马甲,斯文清雅,从文件页抬首,眼神朝外示意满脸交集无措的助理,“你先出去。” 这间总裁办公室向来不关门,平时傅伽烨在里面,除了公务再没别的,门大敞开,就像他这人,行得端坐得正,不需避忌下属任何目光。 办公室装修线条也简约大气,两扇偌大的窗,通透明亮,格局开阔,一点也不压抑。 助理依言出门,她半恼半笑盯着起身的男人问:“傅伽烨你在躲我呀?” 视线跟随,见他去把办公室门掩上,轻声一笑,突然不需要回答了。 正好傅伽烨也不答,从门旁转身问:“喝咖啡么?” 她往他转椅一坐,托腮,“可以呀。” 然后灼灼又兴味的目光便一直放在他身上。 傅伽烨偶尔闲暇,会自己做手冲咖啡,从称豆、咖啡豆研磨成粉、冲水……一步一步澄心静耳,思绪放松,遇到难题坐下来冲一道咖啡或许脑海思路便打开了。 烘焙过的豆子倒进去,研磨机转轴发出嗡鸣,另边在烧热水,他弯腰从柜子里拿出消毒过的杯具,坐在吧台旁,有条有序地摆弄着滤杯、底壶这些精致的器具。 嗓音不疾不徐:“戒指你觉得设计可以的话,把指围发给我吧,戴着才合适。” “嗯,”殷松梦颊边的手指轻点,没头没尾道,“口衔已经倒好模了,你要不要看看照片?” 倒模,焊接,打磨,不久就能完整一个送来了。 傅伽烨手里滤杯正往另手上轻磕,要把粉末磕平,闻言一顿,表情丝丝崩动,但还是抿唇恢复正常,“不用了。” 冲壶里热水漫入粉末,咖啡豆的香味弥漫开来。 办公室很宽敞,吧台离她坐的转椅隔着一组沙发,华城这两天天气好,阳光晒进来,镀亮了他半边身子,杯子上窜起的热雾拂向那张俊容。 他从阳光晒金的道步过来,就像少时一样,身上总是满身耀眼。 望着放在自己面前的咖啡,她抬头看向男人:“傅伽烨,我是不是很过分?” “你不用歉疚。”他拿起桌角惯用的钢笔,指间把玩轻拧。 两人一起长大,傅伽烨其实总是能敏锐地感知她某些情绪,她甚至无需直说。 她这样软下来的语气、眼神、问话,他就知道她起了歉意,可能不多,就一丝丝。 也可能这一刻有,下一刻就消失得无影踪。 就像她的暗恋一样。 “是嘛!”她咧唇露笑,托颊的手往桌面一扶,清冽冽命令,“那跪下吧。” “……” 指尖的钢笔一个用劲,墨汁溢他满手。 “这里?”他蹙眉。 为墨汁狼藉,也为她的要求。 明窗通透,光线普照。 CBD挤满高楼大厦,这扇窗对面隔着道马路,是一栋又一栋被阳光晒得金蓝金蓝的写字楼,俯瞰过去,尽是窗边工位忙碌的人影。 殷松梦坦然点点脑袋,“现在。” 脚尖点点转椅和办公桌下面的位置,示意他跪那。 甚至不允许他先把手上墨汁清理。 更别提把窗户的遮光布遥控下来。 “快点啊。”她扯动他裤腿一角。 心想要是把马鞭带来就好了。 傅伽烨眉心拧出沟壑,下颌绷得又沉又硬,这属于他的领地,他永远如鱼得水的地方。 他不知道自己处在一种怎样的衡量中,脑海闪过很多,比如联姻是否值得他这样受辱,比如这种供她无底线玩乐的日子他难道能一直忍受? 抑或者,联姻也可以换一家,虽说两家世交有情分,但符合条件的,细数,不止殷家。 沁凉的墨汁逐渐和体温融为一体,他跪在那,阳光刺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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