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过纸巾,缓过来忽而问:“影姐,今晚喝白酒红酒呀?” “喝茶哦,”周影不推崇酒桌文化,订的茶,“松梦想喝?我让助理送来。” 她只是突然怯场,喝点什么壮壮胆。 闻言也不愿多麻烦,“还是喝茶吧,养生,养生……” 这餐饭吃得心不在焉。 他们后来再聊什么趣事也没大听进去。 机械腕表的齿轮装在了她脑海,时间磨啊磨。 她附耳和周影说自己该去机场了。 周影见饭局也差不多了,便要起身送她去机场,被殷松梦婉拒了,这段路她想独处一会儿。 她离开包间,没喝酒像醉了。 脚步竟有点虚浮。 傅伽烨诶! 明明最是温良,可她怎么会有一种遇到烈马的感觉?烈马最看不起劣等骑手,她小时候想骑一匹一米七的大马,踩梯子才上去,马跑着突然撒后蹄,犟着马脖朝下,缰绳也扯不动,把她狼狈震下马后,它乐到满场疯跑。 她用调教笼头、调教索、调教鞭,一次又一次打圈儿,才培养起它对自己的服从。 是的,她应该把调教鞭拿上。 拿上的话,她就底气足了,对的,她要先去一趟马场。 这么一想她顿时就前路明晰了。 背也直了,脚步也昂扬了。 遇上出来打电话的蒋溯,他这顿饭好像就没有久坐的功夫,挂完电话,靠墙捏着眉心,那种肃漠少了些,流露出几分不易察觉的靡然。 视线偏到她那边,隔着距离,他把眼镜架回鼻梁,她要经过去乘电梯,他难掩倦惫的眸光便一直在她身上,静谧又大胆。 她其实还记挂两百万的事。 但直觉告诉她,这时候开口,就像一个火星子。 但蒋溯的视线是一把干柴。 她不要勾起些有的没的。 就揣着兜,埋头路过。 只是影子静静蹭过他脚边。 “我送你去机场。”他忽然开口了。 - 金桦海某间包厢。 所有灯都熄了,黑魆魆不见一点光。 傅伽烨喝了半杯61度的酒,开始烫,不止酒的原因,他还吞了颗药,不会和上次一样,下意识拍开她。 沙发扶手整齐攀着外套、西服、西裤、马甲、衬衣、领带,内裤,他把繁琐的一步又一步都省了,想留一点体面。 肌理、线条都匿在黑暗里。 他端坐在那,就像坐在办公室皮椅上。 文件送进来,挥笔签批。 殷松梦被她爸烦的时候,文件往他桌一拍,签字! 他拧笔,签得太慢,她说磨磨唧唧,大笔一挥,签得快,她说都是皇帝,就我是跑腿的奴才。 然后拂两下袖子,故意吊着嗓子奴才告退—— 皇帝?皇帝怎么可以不穿衣服,他烫得不行。 算了,还是不想这些。 还是想想别的,比如殷松梦从什么时候不再暗恋他呢…… 门开了,乍进丝光亮,勾着人影的轮廓。
第19章 影子停了停。 “蒋总忘记你怎么掐我脖子了吗?”她转过来, 拣这件事说。 蒋溯眸光黯淡,盯住她白皙的脖颈,移低目光道:“抱歉。” “你不用抱歉啊, 你忘记我做的坏事了?”她歪头抿出个笑,也看不出是不是歉疚。 提醒他, 别忘了他弟弟。 蒋溯眉宇拧挣一瞬, 视线冷淡下来。 话题就此消沉。 她坐上回程航班。 蒋溯此时还不知道将来他出格的情绪、越界的行为,一切源头都在今天。 - 包厢门关上,殷松梦视线一片漆黑,但很快, 坐在沙发的男人揿了下手边遥控器, 天窗玻璃变透, 月光洗出灰蒙蒙的轮廓。 她隐隐能辨清傅伽烨, 以及他手边的衣服,挑了挑眉, 知道他开天窗是不想开灯, 灯哪有月色模糊。 没说什么,她把手提箱放在门边柜上。 傅伽烨才发现, 她穿了身马术服。 她从马场过来?不,马术服一般是纤维布料, 那是身皮衣,做成了马术服的型,秾纤合宜, 后背波浪卷浓密, 支着长腿, 马靴在暗里透出幽幽光泽。 他微吸口气,往沙发躺下, 闭上眼。 感觉脚步越来越近。 “跪下。”旁边响起清晰的命令。 跪……? 他睁开眼,那口箱子已经敞开,而她手里拿着根马鞭,立在沙发旁。 马鞭分短鞭、长鞭。短鞭一般60-75cm,杆粗,鞭身细直,鞭梢缝合了一块皮料,一般用作比赛; 长鞭即调教鞭,长度130cm,训马时用,纯牛皮,把手圆长,鞭身细软。便是她手里的,在虎口绕了圈。 她对傅伽烨没有情也没有欲,但握住马鞭那刻,她忽地起了驯服意图,这大概是她唯一在他身上想做的,就像对待烈马。 他不是想联姻?不是为事业可以献出一切么?那就被她驯服,越烈的马,被训服过驰骋起来肾上腺素就跟燃烧一样,马场仿佛变成能量场,极其畅快。 “为什——”傅伽烨坐起身还没说完,一道鞭子忽地甩抽下来,皮肤立马烧起来。 他皱眉,眼底薄怒。 盯着她,没动作。 很快,手一挥,又落下一鞭,这次她卷在手里的鞭子甩开,细细一抽,手臂倏地泛血痕。 “殷松梦!”她又要扬手时他一把抓住了鞭梢,鞭子绷得笔直。 手里马鞭要被他抽走,她立马反卷一圈攥在手心,两股力道这样一拉扯,她手掌被勒得火辣辣。 她咽咽口水,心跳咚咚咚咚乱了节奏,仿佛回到儿时马背上,那种被马颠到失重,只能狠命勒住缰绳一样,害怕又刺激。 是的,害怕,从来没发过火的人一旦动怒十分吓人,他攥着鞭梢的手青筋虬结,脸色可怖。不是来自体型,是精神压力。 “不是说好要让我满意嘛?”这人说话不算话,把她手勒得生疼。 傅伽烨的怒气像打在棉花上,他是答应,可谁知她还是个虐待狂。 药效发作整具身体要沸腾,连伤口也不觉得痛了。 屏气敛声对峙着,他松了手,跪地,像座雕塑。整个过程,一座完美的雕塑渐渐坍塌。 傅伽烨设想一万遍细节,也没料到是这种方式。 后头音调清凌,她说,练马师调练马儿时,就像这样,右手持鞭,慢到快。 他嗯了声,算回应。 一开口,喉咙沉到像滚砂。 在俱乐部,练马师的工作就是调教马匹,尤其客户预约了要来骑马之前,练马师会把马从马房牵出来,一只手调教绳,一只手调教鞭,指挥马儿练步,是热身,以便提前适应客人的骑乘状态。 傅伽烨也学过骑术,算个爱好。 他薄唇隐忍到颤,说,马鞭不是……这么用的。 香甜的气息洒在耳畔,她悠悠的,马鞭不就是抓手里么? 他冷哼了一声,也不算冷。 因为药效,身体热到鞭伤泛痒,像棵根系茂密的树,血管是细细密密的根须,养分都运往中间粗壮笔直的树干,热气血涌自然也是。手指无意识要挼。 被喝止,不许碰! 像是这具身体的主宰似的。 谁叫你提前吃药,她说他活该。 真皮沙发边缘陷进十根手指,感官都集中在后头,他竟然逐渐燎起丝丝快慰,那该死的药,他不该吃。 她忽然站起来,命令道:“跪直,像一开始那样。” 于是扶那沙发上的手收了起来,垂在身侧。她坐上了两手指印中间的位置。 “嗡”两声,是马靴拉链的声音。 傅伽烨已经跪太久,腿麻了,所以他反撑脚后跟的地毯,大概姿势观赏性佳,殷松梦只是浅浅皱了皱眉,没说什么。 她的脚纤瘦,脚拇指做了个垫脚尖的动作,脚背细细的骨头白皙的皮肤下隆起,不过碾上的不是地板,是张翕圆孔。 雕塑坍塌时,脚背细凉如枝的骨骼被浓雪覆盖。 马鞭早先被放在沙发边几,温度应该降下来了,只是黑隐隐亮晶晶的光反射进他刚刚闪过白光的视野里。 马鞭确实是抓手里,可过程里她反着抓…… “帮我擦干净傅伽烨。”这次她眉头皱得很深,盯着脚背。 把脚伸向他怀里。 傅伽烨还没起来呢,只好先捧住,手帕刚刚已经被用过了,斑驳了扔在地上。 他够过沙发上自己的衬衫,仔仔细细擦了一遍。 “你满意么?”傅伽烨手里拿着衬衣,扶了下沙发站起来,血液一流通,不得不弓着腰缓解腿麻,侧头问向坐在旁边的她。 殷松梦有样学样,正在低头用他的西服外套擦拭马鞭,整个裹住把手,揉搓揉搓,痕渍没了,擦出了原来的哑光色。 闻言抬头,眯得眼睛湛湛亮亮的,“还行吧。” “那你同意年底订婚?” 商人付过预付款,该要货了。 “同意呗。”她随口应着,继续埋头擦马鞭。 “那我明天跟殷叔具体商量一下细节。”他总算缓过腿麻,立直身子。 “随你。”殷松梦在琢磨别的,“我给你定制个口衔吧?” 是马匹咬嘴里的,也叫衔铁,金属制,横跨舌头,两侧各有一个环,连接颊革和缰绳。这东西是马匹接收骑手的手部指令,做出反应的工具。 傅伽烨弯腰捞手机的动作猛地一滞。 把马鞭放回手提箱的身影还在念叨:“我去找找有没有软尺,得量量尺寸,口衔尺寸不对,马儿被磨痛了是很容易狂躁不听话的。” “你说是不是呀?”她回身,咧起笑眨眼。 他也骑马,知道,但,他又不是马。 胡乱“嗯”了一声。 傅伽烨衬衣和外套没法穿,联系帮佣送来还要二十分钟,现在就穿着条西裤,包厢腥甜气味逐渐淡了,他仰了仰脖子,仿佛跪在地上的那个自己还没起来。 那个位置,是他一辈子抹不去的污点。 门被推开,殷松梦抱怨他怎么还不开灯,天花板吊灯被她用肘尖揿亮,犹如泄洪,冲得他有点恍惚。 殷松梦胳膊上攀着条软尺,左手一份果盘,右手一份员工餐,腋下还夹着包棉签和三瓶药。 边道:“我给你搽药。” 他手臂有一道血痕,刚刚抽的。 调教马匹最重要一点,既要训,也要喂粮,这样调教的马才认主,不会被压抑得失去天性变胆小,也不会产生逆反而狂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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