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檀抱着沉甸甸的口袋,侧身,马尾没扎到的碎发随风扑在脸上,遮住神情。 她浅吸一口气,调整好情绪,回头和李妈说不用做宵夜,她马上就走。 然后再抬头望向景林文。 “我和沈阔离婚了,”她语气平静,含着决绝的冷意,“以后沈家和我们没有半点关系,您也不必再找我帮什么忙。” 离,离婚? 黎淑,景林文还有李妈都愣在原地。 景林文最先反应过来。 “说什么胡话?!”他厉声呵斥,“这婚是你说离就能离的吗?没有和长辈商量就擅自做决定,你现在本事是越来越大了,啊?” “这绝对作不得数!赶紧回沈家去道歉!” “作不作数不由我自己说了算,难道要由旁人说了算?”景檀同样不让步,“我自己的生活,怎么就不该由我自己做决定?” 景林文气急攻心,他抬手想扇这不孝女的巴掌,被李妈赶紧拦下。 “你现在不得了,啊?工作了以为自己经济独立了就可以不听我的话了是不是?沈家哪里不好?你说离就离,知不知道要想再找个和沈家齐肩的难比登天?沈阔对你那么上心你怎么就不知道珍惜?” 正是因为珍惜才不想被你利用挥霍。 “你看错了,我和沈阔没那么好,不过是日日相处处出点儿淡薄情意,吵架吵个三两次就没了,”景檀面无表情,“我们实在合不来,这样下去难受,索性就分了。您最好也别去沈家再劝,人沈总讨满京市的千金小姐喜欢,离了选个称心如意简简单单,何必回头再与我相看两厌。您若上赶着去触霉头,到时丢的也是自己的脸面。” 是的,以沈阔的地位身份,一定可以找到与他更相配的姑娘。那位姑娘不会有她这样贪婪吸血的娘家,不会给沈阔带去拖累与麻烦,相反,她会给沈氏带去裨益与互惠互利的合作,这才是联姻的真正意义。 那位姑娘还会与沈阔琴瑟和鸣——沈阔内里是那样绅士体贴,就连自己这样与他立场相对的人,沾了他妻子这个身份的光也能短暂获得他的温柔...换作是旁人一定也能。 景檀压抑着心尖泛起的酸涩,闭了闭眼。 换做旁人一定会更好。 景林文的脸色难看至极。 “连个男人都留不住,你以为你离了日子就快活了?我上哪儿再给你找门亲事去?还有我的生意——你做事前怎么就不冷静想想,你让公司日后怎么办?!” “该怎么办怎么办,这就劳您好好费心了,”景檀顿了顿,“帮不了你什么忙,就当女儿不孝吧。” 她说完,转身离去。 景林文还在后面怒骂,景檀不回头,一直往前走,身后的声音越来越小,渐渐再听不见。 别墅区这边几乎没有出租车经过,景檀在打车平台不断追加范围,十分钟后终于有人接了单。 辗转半天,再回到小区楼下,已是深夜。 景檀抱着东西进了小区。 嬉戏打闹的小孩儿,挽手散步的夫妻,拿着蒲扇乘凉的老人都回自己家休息了,四周寂静,唯有路灯孤零零亮着。 袋子实在沉,景林文是铁了心将母亲所有旧物都扔掉。景檀抱着走了一半儿,放下歇会儿,再继续。 转角右拐,再走五十米便是楼栋门口,景檀抬眼望,看见一抹身影立在那儿。 她愣愣怔在原地。 他怎么会在这儿。 景檀转身想逃,可是,她能逃到哪里去。 她终究是要从这里上楼的。 轻咬唇肉,她终究迈步。 沈阔显然看到了她,看她步步走到面前。 景檀刷了门禁卡,抬手欲推玻璃门,被沈阔拦下。 “景檀,”不知站在这里多久了,他声音有些哑,“去哪儿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景檀垂眸,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她看他手里空空,“协议书呢,过来之前应该签字带上的。” 她开口说的第一句话就如此伤人。 沈阔薄唇紧抿。 短短十余天,景檀的态度发生天翻地覆的变化,他出差前,分明一切都好好的。待他回来,回到家见她的第一面她就提离婚,她甚至提前将所有的一切都准备好,只是等他回来告知一声。 她如此坚决,他想不出别的答案。 只有那封离婚协议书。 是他不对,先前做了这混帐事,让她瞧见,惹她伤心。 他觉得她是生自己的气所以才闹着要离开,那晚他们两人的情绪都太激动,无用的争执只能将矛盾扩大,所以他放她走了,等她消消气,他再来找她。 “你走的那天晚上不肯用家里的车,我让司机跟着才知道你住在这儿。”他艰难开口,沉缓的语气全是让步与低头,“对不起檀檀,我做了错事,惹你伤心。协议书是结婚不久我让律师拟好的,那时我的确...想等不用受江蘅英压制、集团内部局势稳定后,和你提离婚。” 看吧,祁梁说的都是真的。 其实理由她都明白,可不知道为什么,亲口听他说还是觉得心痛。 景檀扭过头,一行泪滑落。 “可我后悔了,檀檀,”他抓住她的手,将她抱到怀里,“我现在不想你离开,我想你一直陪在我身边。” “从前我对你不好,抱歉,”他不顾她的挣扎,抱紧,头抵在她锁骨处,哑声,“是我出尔反尔,檀檀,是我离不开你。” “再给我个机会好不好?” 景檀鼻头发酸,心口钝痛。 不,你只是和我生活太久习惯了而已,当初若嫁给你的是别人,你们感情也会很好。 她没什么特别的,之所以得到他对自己的好,不过是占了近水楼台的便宜。 戒断可能会有些难,过了这阵子就好了。 沈阔抱了她很久。 松开后,他从口袋里拿出一张签名照。 “上次你说想要克里的签名,我这次去伦敦带回来了,你说的话我都记得。”他递给她,慢慢握住她的手,低声。 “你要是消气了,和我回家好不好?” 那真的是克里的签名照。 她和他提过,那时他们还住在柏园,她当时聊到这儿了,顺口说了句。 没想到他这次去伦敦,真带回来了。 和许多明星一样,克里签的英文名龙飞凤舞,意料之外的是,他还写了句中文,一句祝福语,天天开心。 不用猜,是沈阔提的请求。 看着看着,景檀视线就模糊了。 她眨眨眼,将不听话涌上来的泪憋回去。 然后,她抽回手,将签名照还回去。 “不用了,我喜欢克里已经是半年前的事。” “现在已经没有意义了。”
第52章 檀香 景檀说完这话, 提起地上的袋子,推开玻璃门走了进去。 有些落荒而逃。 她不敢回头看,丝毫不因手里沉甸的袋子而放慢脚步, 直到上了电梯, 直到走到房门口。 她停下来, 抹一抹眼角。 袋子的太勒手, 在手指上印出道深深的印痕。 和此刻的心比起来, 一点都不疼。 她仰头,将泪水收回眼眶, 平复片刻。 而后低头拿出钥匙。 生活还要继续,往前看。 母亲陪嫁的那些首饰是拿过来了,只是可惜,她房里那些如梳妆台这样的大物件搬走不现实, 大概是要被景林文处理了。 处理便处理了罢, 有些东西终究是留不住的,能有现在这些已经够了。 虽然景檀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何舍不得这些东西被扔掉, 她明白,纵使这些首饰保管得再怎么完好无损, 于现实都无太大意义。 母亲已经走了十多年了, 茫茫人世里,她和她早已是毫不相干的陌生人。 找不到答案, 景檀也不去多想了, 她现在很疲惫, 这些时日压在心头的东西都太沉重。 屋里除却自己睡的那间卧室, 还有一个小房间,她用来做储物间。 将母亲的东西一件件拿出来, 摆放好。 景林文为何突然想起将这些东西扔掉?自从母亲走后,他对自己这位前妻闭口不谈,十几年来从不提起,完全当舒岚人间蒸发。 是最近听人说了什么闲话,还是母亲娘家最近那边找过他。 都不太可能啊。 算了,不想了。 景檀关掉储物间的灯,回到卧室,简单洗漱后躺倒在床,闭上眼,命令自己什么都不要想。 翌日,恒迅。 景檀这几日赶上了团队进度,张悬慢慢交给她一些东西让她上手,让她不懂的随时问。 “你熟悉得其实挺快,我因为你至少要花半个月呢,”拷贝文件的时候,张悬往后靠着椅背,拿起保温杯饮口热茶,笑说,“咱航大的高材生果然实力不俗。” 景檀略微不自在,“过奖了,师兄。我初来乍到,各方面经验都不足,还得向你们多多学习。” “少谦虚了,峰迅工作室的名头在航大多响,能进核心项目得许盛老师亲传,难怪秦总执意要挖你过来,”张悬说着,瞧了眼周围略显空荡的办公室,这会儿其他组的去开会了没多少人,他凑近问景檀,“凌华的工资待遇和咱这边比起来,谁好些?” 这问题问得景檀哭笑不得,“我在凌华几个月一直是借调身份,拿的是实习生工资,正式员工的标准不太清楚。” “你没问问你身边的同事?” 景檀摇摇头。 张悬失落,晃脑袋叹息,“可惜了,想着要是你说凌华薪水更高,我打算跳个槽来着。” 景檀笑说,“你真跳槽,那就是我的罪过了。” 说笑几句,张悬又聊起几日后公司要和合作方见面吃饭的事。景檀以为这种事只关乎高层,却没想到张悬说他们都要去。 “大多饭局秦总都会带上手下的人,当然,不是找人挡酒啊这个你放心,谈合作谈产品他比较喜欢让我们这种在一线最了解产品的员工说点儿有用的,同时也是想让咱多认认人,能收获几个人脉那就靠自己本事了。” 这样说,秦槐这领导做得真是不错,带员工像带徒弟一样。 景檀纵然对饭局应酬不感冒,但毕竟是刚来恒迅不好搞特殊。 下午工作群里秦总果然发话,周四晚上同合作方聚餐,几人收到说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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