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 坐上车后,她终于忍不住了,泪水夺眶而出,心脏疼得一抽一抽。 艾瑾该怎么办? 她把钢琴看得比什么都重要,要是醒来后发现手伤得这么严重,她能受得了吗? 脑海中盘踞着各种消极的想法,黎千暮仰起头,任由眼泪滑落。 吴达在后视镜里看了她一眼,默默打开隔板,给她一个独立的空间。 车稳稳向前行驶,路旁是熟悉的风景,此时却模糊不清。 吴达送她回了黎氏公馆。 芳姨在门口伸长了脖子,焦急地等待,见到黎千暮后,立马跑到她身前,关切道:“千暮,夫人怎么样了?” “人没什么大碍,但是…手受伤了。”黎千暮艰难地开口。 芳姨听后,眼泪“啪嗒”落了下来,她拍着大腿,懊悔道:“都怪我,肯定是我打扫的时候没把水拖干净,夫人才会滑倒的。夫人的手那么重要,这下可怎么办呀。” 黎千暮见她一直在自责,心里也不好受。 她知道芳姨做事细致,绝不会存在没拖干净的情况,要是不宽慰她几句,没准会暗自内疚一辈子。 “芳姨,您别多想,这不怪您。我先上楼收拾东西,要是有什么情况给您打电话。” “好的好的。” 黎千暮进门后,第一眼便看到了正厅右侧的曲形楼梯,手指不自觉地蜷起,她摇了摇头,径直走向二楼的主卧。 床边有一个行李箱,还没打开,想必艾瑾刚回家,还没来得及收拾。 她把行李箱拖到一边,发现原先的位置正躺着一张A4纸,面朝下。 黎千暮没由来地生出一阵心慌,潜意识告诉她,不要看…… 但她还是俯下身子,将纸翻了一面。 那是一张B超单,上面写着胎儿的各项指标。 视线上移,当看到姓名那栏的“陈露”二字时,她愣住了,大脑一瞬间空白。 陈露? 陈露的B超单为什么会在她家? 胎儿的母亲是陈露,那父亲呢? 她联想到一年前黎渡去冀州时,陈露对他的喜好了如指掌的场景,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可怕的猜测。 如果孩子的父亲是黎渡,那艾瑾摔下楼梯,是因为看到了这张B超单? 黎千暮依旧保持着原先的动作,一动不动地盯着眼前的黑白影像。 胃里涌上一股急剧的、想要吐的感觉。 她强忍心底的恶心,收起B超单,为艾瑾整理衣物。 出门时,黎千暮问了一句,“芳姨,我妈今天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我爸呢?” “夫人是五点左右,先生比她晚几分钟。”芳姨回忆道。 “好的。” 去医院的路上,黎千暮想了很多。 她不能未经证实就给她爸扣一顶出轨的帽子,有些事与其在心中没底地猜测,还不如直接去问。 艾瑾还没醒,黎渡用棉签小心翼翼地给她喂水。 眼前的场景让她眼眶一热。 是误会吧,她心道。 二十多年的感情,怎么会说破裂就破裂呢? “爸,”黎千暮缓缓开口,声音有些飘,倒像是从远方传来的一般,“我收拾衣服的时候,看见了这个。”她从口袋里掏出B超单,默默地展开。 黎渡的眼睛瞬间睁大了。 观察到他的表情变化,黎千暮的心脏慢慢下沉,失望的情绪占据了大脑,先前的恶心又卷土重来。 “看来这孩子还真是您的。”她自嘲一笑。 黎渡偏过头去,没说话。 黎千暮的手在身侧攥成拳头,心底生出一个恶毒的想法,她听到自己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冷得让人陌生。 “那我妈呢,也是您推的吗?” 其实她从未这么想过,但此时此刻,她就想说一些过分的、尖锐的话,去刺痛黎渡,去和他大吵一架。 她的目的达到了,话音刚落,脸上就传来火辣辣的痛意。 黎渡扇了她一巴掌,怒骂道:“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 黎千暮拨开脸颊上的发丝,红着眼睛,一个字一个字地说:“那您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吗?” 黎渡哑然。 对啊,他做了什么? 他亲手,毁了自己精心维系多年的家庭。 艾瑾不是他推的,但也和他脱不了干系。 耳边响起艾瑾的质问。 “黎渡,孩子是你的吗?” 他默认了。 艾瑾深深吸了一口气,声音颤抖道:“好,我知道这个就够了。”她直直走向门口,什么都没带。 黎渡原以为她只是要出门,没想到这时,她却回过头,说了一句,“过几天我会让律师把离婚协议书送到你公司,记得签。” 黎渡慌了,连忙起身去抓她的手,“艾瑾,老婆,你怎么突然说这个呢?我们好好聊聊吧,我可以解释的。” 艾瑾挣脱开,苦笑道:“你早知道的,我接受不了任何形式的背叛,不管你有什么理由,出轨就是出轨。” 她说着就要离开,但因为步子迈得太急,在楼梯上一脚踩空,滑了下去。 艾瑾痛苦的神色牢牢地刻在了他的脑海,反复地提醒他,这次的错误是多么的不可挽回。 黎渡摇了摇头,喉咙间逸出一声痛苦的低鸣。 黎千暮静静看着她,攥紧的手一直没有松开。 翌日 艾瑾醒了,她看了眼缠满纱布的右手,沉默许久,开口道:“叫医生过来吧,我有话要问。” 艾瑾向医生了解了右手的伤势和痊愈的可能性。 “目前看来,您右手的损伤几乎是不可逆的,能恢复几分还要看复健的效果,但总的来说,灵活度肯定比不上您原先的状态。” 艾瑾默默听着,冷静得有些可怕,她抬眸,淡淡道:“我也不奢求能百分百恢复,还麻烦您制定一套的方案,我好及早开始复健。” “好的,您客气了。” 医生走后,艾瑾依旧直挺挺地坐着,什么都没说。 一家三口,同在一个空间,彼此沉默着。 窗外不知何时飘起了雪花,圣洁却短暂,落到地面的瞬间便消失不见。 “千暮,你先出去吧,”艾瑾率先开口,“我和你爸有话要说。” “好。” 关门声响起。 黎渡低着头,手心出了一层薄汗,忐忑地接受“审判”。 “我们就到这吧。”艾瑾没看他,兀自说道。 “我不想离婚。”黎渡不敢抬头,只能执拗地重复着这一句话。 “不想离婚?”艾瑾笑了笑,眼底却是彻骨的冰冷,“但是怎么办呢,黎渡,我想啊。” “你看到了吗?”她指了指右手,“这就是横锢在我们之间的一根刺,手一天不好,我的怨气就会一天天地加重。我会把手伤全怪在你身上,我们会互相折磨,可怕吗?” 黎渡看着那只受伤的手,心痛得无以复加。 “我不想未来几十年都沉浸在这样的情绪中,也不想到最后只剩下丑陋的回忆,”艾瑾看向他,无力地说,“黎渡,你放过我吧。” 艾瑾的话就像一把利刃,一刀一刀地往他心口扎,但这也他咎由自取。 “好,我会让律师去拟离婚…协议。”他艰难地说,胸口闷得无法呼吸。 “尽快吧。” “好。” 黎千暮靠墙而立,默默地听着屋内传来的交谈声。 似乎有什么东西,在悄然间崩塌了。 二十年的感情尚且如此,那她和江煜呢?能顺利走下去吗? 她扯了扯嘴角,强迫自己不去想这个问题。 视线中出现一双黑色高跟鞋,黎千暮抬眸,看到来人后,凉声道:“你来做什么?” “害你妈受伤,不是我的本意,”陈露迎上她的视线,轻声说,“我……很愧疚,想来看看她,和她道个歉。” 黎千暮往旁边移了一步,挡住房门,淡淡吐出两个字,“不必。” 陈露皱眉,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几句话堵了回去。 只听黎千暮抛出了一系列的问题。 “心里不舒服了想来道歉,那道完歉呢,是不是就一身轻松了?你倒是轻松了,那我妈呢?” 陈露哑口无言。 黎千暮直视着她的眼睛,语气坚定道:“我不会让你见她的,回去吧。” 她的肩背挺得笔直,说每句话时都保持着平缓的语调。 不能歇斯底里,不能破口大骂,不能给艾瑾丢人…… 她暗暗提醒自己。 陈露走了。 黎千暮看着她的背影,耳边响起曾经对她说过的话语。 “露姐,我觉得您挺酷的。” 呵,她自嘲地笑了笑。 身后的门被打开,黎渡走了出来,见到她,低低地说了一句,“进去吧。”声音中满是疲惫。 黎千暮没说话,兀自走进病房,还顺道带上了门。 律师的效率很高,没多久就带来了一份条目清晰的离婚协议。 “黎先生名下的所有的基金、期货、股票收益、除黎氏公馆外的房产……都归艾女士所有。” 财产清单上罗列了长长一条,律师念得口干舌燥。 黎渡除了公司,基本什么都没要,他还承诺每年会将个人收入的50%转到艾瑾的账户。 艾瑾却不为所动,直接在协议上签字。 等律师走后,她偏头看向窗外,身影单薄得仿佛一碰就碎。 窗子开了一条缝,用来透气。 黎千暮怕她着凉,走到窗边把缝合上,回头过,却看见一张满是泪痕的脸。 艾瑾在哭,没发出任何声音,无声地流泪。 “妈。”黎千暮的手垂在身侧,嗓音干涩。 “千暮,”艾瑾擦干眼泪,轻声道,“带我走吧。”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病号服,浅浅地笑着,孤单得好似整个世界只剩下她一人。 “好,您想去哪儿?” 黎千暮听到自己的声音,虚幻的,飘渺的,无力的…… 五官仿佛被封闭,什么都感受不到了。 “去找外婆吧。” 作者有话说: 给大家一键快进,把涉及到分手的两章全扔出来。
第43章 分手 艾瑾睡下了, 左手还扎着针,药水顺着滴管一点点地注入她的身体。 黎千暮替她掖好被角,轻手轻脚地走到楼道。 夜色已深, 住院区静得骇人。 她盯着和江煜的聊天记录, 许久没有动作。 14:05 【Muuu】:今天在路上想到了一个超赞的创意, 当场笑出声,你说别人会不会觉得我有病? 23:00 【江煜】:有多赞, 说来听听。 9:30 【Muuu】:这我怎么能告诉你呢? 每条消息之间都隔了几个小时。 他们通过这种方式, 分享着彼此生活的点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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