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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莲，莫奈。” 黎千暮脑海中瞬间有了画面感，接着往下说。 “没错。”霍斯打了个响指，脸上露出了难得一见的笑容。 俞祈听他们一人一语，内心对黎千暮的实力有了全新的认知。 霍斯可以说是年轻一辈中知名度最高的设计师，黎千暮不仅能跟上他的思路，还能同他产生共鸣。 看来黎设在纳华呆着还是屈才了，他心道。 黎千暮把讨论结果一一汇总，准备用接下来的几天好好思考修改方案。 她抱着厚厚一叠资料走到地下停车场，刚打开车门，就听到外套里的手机震动了几声。 她把文件放到副驾，接通电话。 “千暮，晚饭吃了吗？”听筒里传来黎渡和缓的声音。 黎千暮系安全带的手顿住，不知为何，她觉得黎渡的情绪有些不太对劲。 “还没，刚准备回家。” 黎渡“哦”了一声，之后便陷入了沉默。 “爸，您找我是有什么事吗？”黎千暮打转方向盘，缓缓驶离停车场。 “千暮啊，我让千昱跟陈露走了。” 黎渡的声音听上去很疲惫，还隐隐透着一丝孤寂感。 黎千暮握着方向盘的手又紧了几分。 “千暮，有时间多回家看看吧，除夕……除夕我一个人留在晋安，不回老宅，你可以放心。” 黎千暮听着耳边放低姿态、近乎祈求的话语，不轻不重地说了一句“好。” 窗外寒风呼啸，路灯昏黄寂寥，道路上车辆疾驰而过，来去匆匆。 黎千暮一回家，就看到厨房那道颀长的身影，她的指尖动了动，放下包，朝江煜走去。 “你今天回来得好早啊。”她环上身前人的腰，声音闷闷的，一听就是有心事。 江煜任由她抱着，手里继续着原来的动作，低声道：“在公司遇到什么事了？” 黎千暮摇了摇头，不自觉地加大手中的力道，轻声说：“江煜……除夕那天我可能还得回家一趟。” 江煜握着汤勺的手顿了顿，隐约猜到了她情绪低落的原因，放软语气，缓声道：“行，到时候我陪你回去。” 黎千暮“嗯”了一声，头抵着身前人的后背，迟迟没有松开手。 “千暮，和你商量一件事吧。”江煜清冽的嗓音响起。 “什么？” “能不能把手松开点，我快被勒得喘不过气了。” 黎千暮闻言，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和他之间拉开一段距离。 江煜关掉火，转过身，将她拥入怀中。 “除夕那天，中午先去我家，接着再回你家，好吗？” “好。” 一月逐渐步入尾声，街道上张灯结彩，一眼望过去，满是热闹的红。 黎千暮改稿之余，也没有忘了戒指的事，一有时间就去工作室检查进度。 她在设计稿上标注得很详细，精确到了材质和纹理，因此，成品和她想象的基本一致，只不过“潮汐”的波纹不够自然，她只能麻烦老师再三修改。 除夕当天，道路上几乎没有车，空荡荡的。 江煜前脚刚踏进老宅，后脚就被他爸叫进了书房，留黎千暮一人孤零零地坐在沙发上，所幸没多久江焱就回来了，在一旁插科打诨，倒是没让她太无聊。 “小黎姐，你玩过这款游戏吗？最近可火了！”江焱献宝似的向她展示游戏界面，“一开始玩家会被分到一个岛，可以通过钓鱼砍树摘水果挣钱，钱够了就能买房。等到岛升级之后，还能规划出商业街和住宅区，全靠自己设计，是不是很有意思！” 这款游戏在设计师圈里流行过一阵，黎千暮自然是听说过的，她见江焱满脸期待，莫名想逗逗人家，故意装出一副不感兴趣的样子，淡淡道：“我玩这个和加班没什么区别。” 江焱噎住，半晌，才说了句，“也对。” 黎千暮窥见他眼底的黯然，不禁失笑，“抱歉，逗你的，我也觉得挺有意思，改天试试。” “小黎姐，你怎么和我哥越来越像了。”江焱不满地吐槽。 与此同时，他口中的“哥哥”正在书房面无表情地听江堰启念叨，话题最终扯到婚期一事上。 “看样子你和黎家那丫头是分不开了，既然这样，就赶紧把婚礼的事定了吧。正好过两天是你生日，不如就在生日宴上……” “婚礼我有计划，您别自作主张。还有生日我想和她单独过，您和妈别叫一些连面都没见过的人。”江煜打断他。 “赶紧。”江堰启见他有想法，便没再多说什么，只是催促了一句。 “知道。” …… 许连雅知道黎千暮会来，赶早起来准备，让阿姨打下手，亲自下厨做了一大桌菜。 “千暮，你尝尝阿姨煲的汤，小火炖了一上午，营养全在汤里了。” 黎千暮拿起勺子，尝了一口，汤汁的鲜美沁入舌尖，她的眼神亮了亮，不吝赞美道，“很好喝。” 许连雅听了喜上眉梢，给身边几位一人盛了一碗。 “你在顾氏呆了也快两年了，差不多就回江氏帮忙吧。”江堰启看向江焱，缓缓开口。 江焱喝汤喝得正开心，突然听到这句话，接连咳了几声，虽不情愿，但还是应下了。 在江家这顿午餐，除了江堰启偶尔会提及一些公事，总体吃得还算和谐。 黎千暮摸了摸外套里的消化剂，心道：看来这回是用不着了。 他们在江临别院呆到下午三点，之后便回黎氏公馆，陪黎渡一起过年。 黎家人少，自然不如中午那般热闹。 黎渡小心翼翼地维系着桌上的气氛，每次开口前，都要思虑良久，生怕冷了场。 黎千暮从未想过有一天，她和黎渡之间会是这般生疏的模样，一时之间有些唏嘘。 饭后，她走到后院，拨通了艾瑾的电话。 视频中，艾瑾被一群金发碧眼的小朋友围着，脸上带着一抹浅笑。 “妈，过年好，”黎千暮见她状态不错，总算放心了些，也跟着扬起嘴角，“您在做什么？” 艾瑾晃动镜头，向她展示桌上的面团和案板，笑说：“教邻居家的小朋友包饺子。” “您什么时候会包饺子了？”黎千暮眼底浮上一丝意外。 “其实是阿姨在教，我跟着装装样子。”艾瑾有些不好意思，摆了摆手，解释道。 “这样呀。” 黎千暮陪艾瑾闲聊了几句，挂断电话，她正要回头，就听到身后传来黎渡的声音。 “是你妈妈吗？” 黎千暮“嗯”了一声。 “听起来心情挺好的。”黎渡低声呢喃，就像是在自言自语一般。 “是不错，我好久没见她像刚才那样笑过了。”黎千暮客观评价道。 黎渡听了，嘴唇动了动，似是想要问什么，但终是没说出口。 一个年就这么冷冷清清地过去。 瑞景春节只休七天，假期一过，江煜又恢复了原先那种在手术室和门诊部之间连轴转的状态。 好在18号那天是周日，他才没沦落到生日还要加班的境地。 “今天想怎么过？”黎千暮把头枕在江煜的胸口，手里捧着游戏机，有一搭没一搭地玩着。 “先好好在家休息，”江煜摩挲着她裸露在外的胳膊，眼皮耷拉着，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晚上再陪我出去一趟。” “好。”黎千暮点了点头，动作间，发丝像羽毛一般在江煜胸前撩过，带来一阵酥酥麻麻的电流感。 “别乱动。”江煜加重手里的力度，语气中隐隐透着几分威胁的意味。 黎千暮的嘴角若有似无地扬了扬，乖乖躺好，没去挑战他忍耐力。 他们在公寓窝了一天，三餐点的都是星尚的外卖。 江煜下楼扔完垃圾，从衣帽间拿了一件长款羽绒服，给黎千暮披上，还顺上为她拉上了拉链。 “一会儿去的地方是室外吗？”黎千暮看向镜子里裹得像只粽子的自己，好奇道。 “算是吧。”江煜给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答案。 明明是周末，路上的车辆却不算多，全程畅通无阻。 黎千暮看着熟悉的路线，眼底的疑虑越来越深，这一情绪在她看见“骊越公馆”四个大字时达到了顶峰。 “你……”她嘴唇微张，一时之间都不知道说什么好，最后只问了一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看房。”江煜嘴角微扬，淡淡地吐出两个字，牵起黎千暮的手，就要往里走。 “等等，”黎千暮站在原地，没有动作，确认道，“这房子是你的？” “嗯。” “那姜离呢？” “一个朋友。” 黎千暮将这几个信息碎片平凑在一起，猜出了前因后果，哭笑不得道：“你让朋友拿着你的房子找我画设计图？” “没错。”江煜承认得很坦然。 震惊？感动？茫然？ 黎千暮不知用什么词形容她此时的心情，半晌，无奈地笑了，“江煜，你这人可真会放长线。” “毕竟要钓大鱼。”江煜勾唇，气定神闲地说。 他推开大门，客厅中央的吊灯应声亮起，整个空间以深咖色调为主，一面墙被打通，设计成全落地的玻璃窗，搭配上几处的观赏性绿树，让人仿佛置身于森林中，远离世间的嘈杂，怡然又自得。 江煜侧过身子，“当年你说向往绿野仙踪那样的房子，买下骊越后，我就一直在物色设计方案，最终敲定了这一款。” 黎千暮看到内部环境的那一刻，眸光微颤，耳边响起了她曾经说过的话。 “以后我要是装修的话，就要在客厅里种几棵树。墙呢，最好是玻璃的，太阳升起的时候，把窗帘全都拉开，让阳光洒满整间屋子……” 眼前这幅画面，几乎实现了她脑海中的所有构想。 她没想到，自己随口说的一番话会被记这么多年。 黎千暮沿着石径往前走，当她看到楼梯拐弯处挂的画时，震惊得愣在原地。 《Twilight River》 …… 这幅早在一年前就被卖掉的画，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这是我去伦敦时拍下的，直到前阵子在阁楼里看到你的签名，才知道它是你画的。”江煜看出她的困惑，解释道。 黎千暮抬手捂住眼睛，许是因为周围的光线太亮，她的眼眶涩得发疼，仿佛在下一秒，泪水就会夺眶而出。 “千暮，你先等等，现在哭的话还太早。”江煜边说边从外套中掏出一张质地精美的卡片，缓缓摊开，动作柔和地就像是在对待什么绝世珍宝一般。 “还有什么？”黎千暮成功被逗笑，回头看他，当视线触及他手中那张卡片时，眨了眨眼。 她记得这好像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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