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湛正想问什么情况电话就挂断了。 时屹低头看着怀里的郁欢,她已经昏过去了,脸白的没有血色,脆弱的似乎下一秒就会消散在风中。 她明明就在自己怀里,抱得那么紧,为什么还是觉得害怕呢。 他轻声喊着:“欢欢,郁欢,不要睡,你看我一眼” 没有回应。 她闭着眼睛,呼吸都渐渐微弱下去。 一直到了医院,陆湛安排着进了急诊,他接到电话后就开始安排了,找的是最好的妇产科主任,虽然已经做好思想准备,但看到浑身是血的时屹后还是吓了一跳。 他小心翼翼的问:“怎么回事?是谁啊。” 时屹没回答,他心里空的厉害根本不知道该怎么反应。 所以郁欢瞒着自己有了身孕,如今被自己亲手扼杀了。 当他得知这个孩子的存在时,居然已经是死讯了。 这就是她的报复吗,来的可真是酣畅淋漓,可他之前明明说过,不要用苦肉计。 他觉得茫然,根本不知道看向哪里,又听到了陆湛的声音:“是郁欢吗?她怎么了?” 时屹像抓到救命稻草一样看过去,他并没有听清陆湛的话,只是单纯的想找个焦点,好让自己的视线没那么空荡。 耳边安静的像是被整个世界抛弃,他胸口疼的厉害,似乎有一万根银针扎下来,疼的不住咳嗽。 他是医生,见过许多抢救失败的家属得知死讯后的模样,他清楚人在极度悲伤惊讶时哭不出来,先是心理怅然无法接受,那种感觉苍白又无力。 然后身体会做出反应,心脏受到压迫,泵血功能受阻,疼,心绞痛。 陆湛被他看的害怕,还以为他是怪自己没看住郁欢让她跑了,结结巴巴的解释:“我不是故意的,撞车后我只顾着去找人了,想着周姨肯定会守着,没想到人就这么跑了。” 时屹眉头蹙起,还是盯着他。 陆湛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不是,你别这么看我,我已经跟阮医生说了,她说会告诉你的。” 许久他才“嗯”了一声,半个身子靠在墙上,长长的叹了声气。 阮颂年,阮颂年,是她啊,当时体检,拿报告的是她,给郁欢拿药的也是她,搞坏手机拖延时间的还是她。 但他现在没时间去算这些账,他盯着手术中的字样看,没想过有一天身份反转,自己成了在门外焦急等候的那一个了。 这就是郁欢的报复,足以让自己抱憾终身,一辈子都无法忘怀,她真的是好绝情,不惜拿孩子来设局。 时屹又低头看着沾满鲜血的手,一时间有些恍惚。 学医有用吗? 救不了母亲,救不了妹妹,现在又眼睁睁看着孩子没了,这就是因果报应?可为什么不报应在自己身上,为什么要拿走他的孩子呢? 郁欢沉睡着,不知道在虚无中漂浮了多久,梦里身体轻盈,一点都不疼,只是恍惚着总觉得有个影子状的小孩跟在身后。 很模糊,看不清脸,但郁欢觉得,那是个小女孩,一直拉着她的衣角,不紧不慢的跟着。 等郁欢发觉过来想回来牵她时,小女孩松手了,临走前向她挥了挥手,接着像是雾气般消弭在空中,她伸手去抓,可还是从指缝中溜走,什么都没留住。 她明白了,孩子真的走了,24岁这年,她失去了人生的第一个孩子,一个小女孩。 她在梦中开始哭泣,滑到脸上冰凉一片,手抬起来想去摸一摸小腹,想去再感受一下这个小家伙,可手腕刚抬起就被人捏住,好像有什么东西牵扯着。 她不情愿的睁开了眼,眼里水雾蒙蒙的看不真切,只知道床边坐了个女人,正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 周姨握着她的手紧张的问:“小欢怎么样了,身上疼吗,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郁欢没说话,侧头看向手腕,原来正在挂盐水。 周姨拿了纸巾帮她擦眼泪:“觉得好点了吗,要不要吃点东西?” 她闭了闭眼,泪顺着留下来,空着的手摸向小腹,空荡荡的,什么都感受不到了,孩子真的没了。 周姨知道她难受连忙说:“睡了这么久是不是饿了,我熬了汤,来喝点吧。” 郁欢轻声问:“她呢?” “不知道,我来的时候时先生不在,不知道去哪了。” “我是说孩子。” 周姨顿了顿轻声说:“没了。” 郁欢没再说话,看着洁白的天花板出神。 也算成功的报复了时屹一次,这一回,便是死他也忘不掉了。 尽管用了苦肉计,但郁欢并不后悔,自始至终就没想留下这个孩子,与其被抓回去任由时屹处置,不如流掉嫁祸到他身上。 早就说了,得让他痛痛快快的难过一次,这次算是刻骨铭心了。 只是可怜了小孩,她犯了什么错呢,被自己的母亲利用。 郁欢长长叹声气:“周姨你出去吧,我想自己待一会。” 周姨没动,反而抬手握住她的手腕,语气温和:“小欢,镇定点,孩子连胎心都还没有,算不得生命,别太自责。” 郁欢微微一笑:“我知道,景辞他们呢?念念有没有回家,还有沈意,这次真是吓到他们了。”
第79章 要杀要剐随他便吧 周姨帮她理了理鬓边的碎发:“没事,本来想报警的,但去查监控什么都没查到,而且毕竟没出事,念念还刺了时先生一刀,就是你,唉” 周姨说到最后低低的叹口气,像是为郁欢以后的日子捏了把汗。 郁欢敛眉:“没事,要杀要剐随他便吧。” 周姨看她情绪不好也不再说话,让她静静休息一会就出去了。 郁欢睡不着,睁着眼看盐水一滴滴落下来,像是秒针转动,每一滴每一秒,都在眨眼间悄悄溜走。 这个主意是景念出的,郁欢自己都没想到,还担心时屹知道孩子的存在后肯定会留下来,那她这辈子就再也逃不掉了。 浴室的那几分钟里景念问她还记不记得去年她摔下楼梯的事,郁欢当然记得,后来景念说其实摔下楼梯的事与孟洮无关,是她要故意嫁祸的。 但现在场面这么凶险,不适合回忆过去,郁欢又担心时屹出尔反尔带走景念,让她赶紧说。 景念摸着她的肚子说:“欢欢姐姐,这个孩子你不打算留下是不是?” 这是自然。 “那为什么不嫁祸给时屹呢?”景念的眼睛眨啊眨,看着多温顺的一个小姑娘:“我当时为什么要说是孟洮推得我,因为是我先动的手,等问起来肯定先责怪我,我可不愿意,只好自虐一下,这样别人肯定先关心我的病,孟洮就成大罪人啦。” 明明是小孩子甜糯的声音,语气也俏皮的很,怎么说的话就这么吓人呢。 景念温柔的抚摸着郁欢的小腹:“姐姐,如果你犯了可能会被惩罚的错,不如就制造出一个更大的麻烦,然后嫁祸给别人,必要的时候,可以来点苦肉计。” 说完她甜甜一笑,模样是又乖又漂亮。 如果不是时间不允许,她很想教训一下景念,一个13岁的小孩,怎么会说出这么诡异的话呢。 不过也是因为景念她才解决了肚子里的麻烦。 她要难过一点,要让时屹再多一些自责,这样她的日子才能好过一些。 时屹的确不在医院,他去找阮颂年了。 说是质问,实则他迫切的需要一个垫背的来分走他的罪责,好让自己没那么难熬。 只是他不会承认的。 可去了办公室才发现,人不在,护士说今天阮医生请假,下午就从医院走了。 时屹在她办公桌坐了一会,手机收到消息,周姨说郁欢醒了,他忍着没去看,直接拨了阮颂年的号码过去。 好一会人才接,阮颂年的声音听着很开心:“喂,时屹。” 他没什么好气:“在哪?” “有事吗?”阮颂年似乎是忘了酒店时的尴尬,很自然的问:“我这会不在医院。” 时屹又冷声重复一遍:“我问你在哪?” 对面顿时安静了,没一会声音又响起,换了个略微沉稳点的中年嗓音:“小屹,这么久不来家里,你忙着什么了?都没有颂年懂事,眼看要结婚的人了。” 时屹一滞,是杨宛,他声线收敛许多:“医院忙,没时间去看您。” 杨宛语带责备:“忙什么了?颂年就不忙?别告诉我你现在还跟那狐狸精勾搭着。” 话音一出时屹脸色略变,正想解释时阮颂年开了口:“阿姨别怪他,最近医院的确很忙,时屹要忙着培训开会,您别怪他。” 杨宛絮絮叨叨的:“也就你懂事,玥玥不在了,时屹又天天忙,也只有你肯来陪陪我。” 时屹不想听两人客套,开口说:“妈,我改天……” “怎么非要改天,今天就这么忙?”杨宛脾气上来了音量提高:“马上你们就结婚了,阮院长那里你去过几次?” 时屹有些不耐,但也不能忤逆母亲,只实话实话:“没有。” “时屹,你连妈妈的话也不听了。” 他耐下心来解释:“妈,我有事情要忙。” 杨宛却不管:“今晚上来这里吃饭,颂年刚好也在,聊聊婚礼的事,不然就别认我这个妈了。” 说完就挂了电话。 时屹无可奈何,只能开车去了杨宛的别墅。 其实他很少回来,因为关于这里的记忆实在不好,常年争吵的父母,压抑的环境氛围,和动不动发火的母亲。 慢慢的他学会情绪不外露,隐藏自己的内心,有时候站在手术台上,看着鲜血淋漓的场面反而畅快。 还有就是和郁欢抵死纠缠,她温顺的配合,或者微弱的挣扎,在自己怀里摇摇欲坠哭着求饶,能让他卸去所有伪装,陪着她坠入无尽情欲里。 不过医生或许也会有治愈不了的病,比如,心理疾病。 又或者是遗传,毕竟没有一对情绪稳定的父母,教育出来的小孩又能温和到哪里去呢? 他到的时候保姆已经在门口等着了,看他下车笑盈盈的前来迎接,时屹一言不发的进了别墅。 屋里阮颂年正陪着杨宛聊天,饭厅里满桌的饭菜还散着热气。 杨宛看他进来皱着眉也不说话,就像小时候时屹犯了错一样,冷冷的看着,要他情绪崩溃主动承认错误。 但时屹不是小孩子了,已经不吃这一套了,他先是喊了一声妈,然后侧头看着阮颂年。 看的阮颂年有些害怕,到最后只能躲避视线。 杨宛最先开口:“时屹,是不是还和那贱人搅和着呢?” 时屹没回答,反而盯着阮颂年问:“颂年,你是来告状的吗?” 阮颂年很无辜的垂下嘴角,正要解释时杨宛抢在前面:“和年年没关系,我只是问你,心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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