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远舟愣住了,想不通某人膝盖上的血都还没擦干净,居然就有心情跟他做这种事。勉强在她唇上啄了一下,算作回应,便仰头躲开:“别乱动,还没处理好。” 初绪被无情拒绝,恹恹地松开手坐好。 好吧,被讨厌了。 贺远舟不觉得有什么问题,拎起她的右手,示意她好好打光。 等三两下处理好她的膝盖,他收拾好药房的塑料袋,一支一支跟她介绍药膏的用途,末了关掉手电筒,站起身活动了一下腿,提醒她:“好了,我送你回寝室,不知道你们宿管阿姨会不会放我上去。” 初绪闷闷坐在原地,不应声。 贺远舟察觉到她的情绪,重新弯下腰,问她:“你应该走不了吧?要我背你还是抱你?” 初绪听见这句,态度有所松动,告诉他:“我不能走,我的五点二公里还没跑完呢。” 贺远舟不太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看了眼手机上的时间,21:23,拧眉问:“什么步你非得今天跑?” “我要拿奖牌当做礼物的,快到截止时间,再不跑就赶不上李沛榆的生日了。”初绪说完,抬眼瞟他的表情。 可惜没了手电筒黑乎乎的,什么也看不清,他没说话,可能是无言以对吧。 她顿了顿,不好意思地补充:“要不你先帮我跑一下,把奖牌领了再说,要不然我的钱就白交了……五点二公里,对你来说应该挺快的把……等我腿好了,我再跑一次给李沛榆补上。” 贺远舟安静了一会儿,在黑暗中叹了口气,对她伸出手:“把手机给我。” 初绪解锁了手机,重新点开运动软件,取消了事先按下的暂停键。 贺远舟认命地接过去,在跑道上迈开步子。 虽然晚上九点多在冷风里替她跑步这件事有点莫名其妙,但他今天下午一直都在图书馆刷题跑代码,确实没来得及运动,跑一跑也没什么不好的。 初绪套上他的外套,托着脑袋追随着他的身影。贺远舟的T恤紧贴着他的胸膛和腰身,在风里看起来薄薄一片,跑起来很好看。他平时一直有锻炼的习惯,腿又生得长,跟她相比,每一步看起来都很轻松,步子跨得大,节奏也很稳定,三圈眨眼就过去了。 等到第五圈结束的时候,初绪才看得无聊起来,在脑袋里算了算,加上她一开始的两百米,也才二点二公里,至少还得跑十多分钟吧,于是在他跑近的时候拼命支起身对他挥手,希望引起他的注意。 贺远舟每一圈跑过她的时候都会下意识转头看一眼,发现她在冲自己招手,白皙的手腕在暗色中一晃一晃的,便慢下脚步,跑近问她:“怎么了?” “我一个人坐在这儿有点无聊,你有没有什么东西可以给我玩一下?”初绪得寸进尺。 贺远舟顿了一下,从兜里拎出自己的手机,跑的时候刚好有点碍事。 初绪只是试探地问一下而已,没想到他会这么大方,忍着嘴角的弧度接过他的手机:“密码是什么?” “142857。”他答。 他的生日是19980721,跟这串数字一点也对不上,亏她还偷偷把他的生日设成了自己的锁屏密码。初绪一边输一边问他:“142857是什么意思?” “走马灯数,一会儿跟你解释。”贺远舟忙着跑步,看她成功解锁,便加快脚步离开。 初绪等不到他解释,上百度搜索了一下142857,解释就都出来了,这串数字乘以1、2、3、4、5、6的时候,数位上的数会像走马灯一样旋转,乘到7的时候,就会变成999999,还真挺神奇的。 之后又一连串地冒出跟着串数字有关的埃及金字塔、丢勒的死亡密码各种玄学假说,初绪对这种东西又怕又好奇,一连看了好久,手上都冒出鸡皮疙瘩来了,才紧张地退出来,漫无目的地在贺远舟的手机上左右滑动。 但他的应用界面一共只有两页,一页放日期和天气情况,另一页是一目了然的4个分组,每个文件夹里刚好九个应用,一划就到头了,app少得可怜,强迫症要是捡到他的手机应该会狂喜。 初绪跟他不一样,懒得搞分组,app多到可以从主页一直划到第九页,不过她是用颜色划分的,虽然繁琐了一点,但看起来还挺漂亮的。 初绪一一点开他的应用分组看了眼,没什么特别的东西,除了必备的聊天软件,就两个购物软件,一个邮箱,一个手机导航,一个掌上银行,一个听歌软件…腾 讯群四二而咡五九宜四柒…根本没什么好看的。 她本来还在想自己会不会莫名其妙翻到什么皇片网,毕竟他虽然长成这样,但也承认自己看过,可惜一无所获。 初绪翻了两眼就觉得没劲,点开他的微信,一条未读消息都没有,列表里稀稀拉拉几个人,她仍然是置顶。下面有不少应该是大学同学的人,标注了寝室号和专业名,但点进去就只有一句“你已添加了xxx,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反而是好友待添加的列表里,还有一大堆未通过,看头像可能是女生,算他有点男德。 初绪看到这儿,点开列表里的自己,恶作剧地发送: 【[亲亲][亲亲][亲亲]】 【[色][色][色]】 【[爱心][爱心][爱心]】 【[玫瑰]】 【宝贝我爱你[亲亲]】 可惜骚扰了一阵,贺远舟压根没理她,目不斜视地从她面前跑过去,好一个铁石心肠的男的。 初绪只好拨通语音电话,贺远舟的脚步放慢了一瞬,伸手接起来,电话那头的呼吸声夹杂着风,听不太真切:“怎么了?” “你累吗?”她跟他没话找话。 “还行,还有最后一公里。”贺远舟为了说话,呼吸节奏乱了几拍,听起来喘喘的,很性感。 初绪脸上一热,对他道:“我刚刚上网搜了你说的那个数字,后面莫名其妙就跳到阴阳学说的链接去了,有点吓人,所以找你说说话。” “嗯,”贺远舟应了声,声音变得更近了一点,“手还疼吗?” “已经没什么感觉了,嘿嘿……”初绪想想也有点不好意思,这么大人了,摔倒了居然还要他来急救。 “之前怎么摔倒的?”他才想起来问。 “我也不知道,我经常平地摔跤,平衡能力不太好……”初绪说完,又觉得这样于自己的形象有损,赶紧补充,“不过这也不能赖我。我妈妈说我是因为我小时候太聪明了,十一个月就会走路了,走得太早所以才会不稳。” 贺远舟听她摔倒了还能找这么多借口,笑了一声。 “笑什么,你是几个月学会走路的?应该没我早吧?”初绪不服气。 “不清楚,但平衡能力,应该比你好一点吧。”贺远舟回。 初绪被他一噎,倒也不见怪,换了个话题问:“你刚才接到电话的时候在干什么?我没打扰到你吧。” “在图书馆。” “学习吗?” “嗯。” “你们大学的课程是不是很累啊,我每次找你你都在图书馆。” “还好,”贺远舟跑了二十分钟,又要开口说话,嗓音隐隐泛上沙哑,“主要是因为寝室太小了,没人愿意待,图书馆环境好一点。” “你们学校是不是故意的,把寝室弄这么破,就想把你们赶进图书馆。”初绪道。 “可能吧。”他咳嗽了一声。 初绪听出他嗓子不太舒服:“我是不是不应该跟你聊天,还是挂电话吧。” “没关系,”贺远舟叫住她,语音里呼呼灌着风,又道,“说点什么也挺好的,我一个人跑步,也很无聊。” 初绪听他这么一说,觉得更愧疚了:“对不起,害你大老远过来找我,还让你给我跑步……我下次会小心的,不会再摔跤了。” 贺远舟没说话,瞥见app上的数字跳到5.3km,才放慢脚步,一直走到她面前,俯身在她头上轻弹了一下:“有什么好说对不起的。” 初绪抬起头来,扁了扁嘴,意识到自己今天晚上这么奇怪可能是快要来例假了,情绪波动得厉害,居然被他轻飘飘的一句话说得很感动,差点流眼泪。 不过她忍住了,点头回答:“好吧……那我跟你说谢谢。” “不用谢。”贺远舟在她面前蹲下来,跑完五公里,后背和额头上出了一层汗,不过因为风大,中途就被吹干了,没有像夏天跑步那么狼狈。 他把手机还给她,让她确认能够拿到奖牌后,抬了抬下巴:“走吧,送你回寝室。” “啊……”初绪有一个星期没看到他了,他匆匆忙忙过来,又匆匆忙忙要走,总觉得好像少了什么,空落落的。 尤其是开学之后,虽然在一个城市,但他们只有周末能短暂地见一面,看完音乐剧还得掐时间追地铁,免得赶不上寝室的门禁时间,根本没有慢悠悠手拉手散步的时候。 平时工作日,不光他的课多,初绪艺术类专业该学的也不少,只能在微信上聊聊天,贺远舟又不喜欢开视频通话,回复消息像个客服机器人,根本没有看到本人的感觉好。 当然有可能她就是看中他的皮囊吧,每次见面,他们基本上都会接吻。每次亲完,她就会觉得自己更喜欢他了,恨不得黏在他身上,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理…… 但今天这个被拒绝了,不算。 想到这儿,初绪就更不愿意跟他分开了,拉住他的手晃了晃,小心提议:“要不你今天别回学校了……我们、我们去外面住吧?” “你说什么?”贺远舟被惊到,眼睛都睁大了。
第48章 Insomnia “你别误会, 我没有什么不好的想法,就是想跟你多呆一会儿。”初绪看他不情愿,举起自己的左手对他保证, “你看我这手, 我也不能对你做什么呀。” 贺远舟被她气笑了:“你是土匪吗,还打算对我做什么?” “所以说嘛, 你放心就好, 我保证安分守己。”初绪对他露出一个讨好的笑。 贺远舟看着她,沉默片刻, 反问:“万一我想对你做什么怎么办?” 初绪一愣:“不会吧……你会吗?” 他到目前为止, 压根没有表现出想对她动手动脚的样子,只有牵手和拥抱, 就算是接吻,手也不会乱放, 连腰都没搂过,所以初绪根本没把他往那方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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