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西荞眼睛发亮:“晏高?” “嗯,我记得是你的母校,所以晏高部分的教师采访和拍摄你来跟进。” “就我?” “我们组就你,这个片子是台里要做的,不是我们的栏目特辑。因为和强军庆礼记录撞了,台里的精锐都到那边去了,现在要抽人和上海的黎明影视配合拍摄。” 她扔过来拍摄备案表和具体计划内容,孟西荞翻开第一页,眼睛差点从眼窝里打出来,采访对象里竟然有抓过她早恋的副校长! 见她撑圆着两个眼睛,张兰凤颤动了一下眉毛,“怎么,有问题?” 西荞:“没……问题。” 张兰凤轻笑一声:“这上面的哪位老师抓过你小辫子吧?” 西荞艰难地点头。 张兰凤大笑:“趁这机会,回去让人家看看你现在多优秀。” 西荞跨出主编办公室的门,身子一扭又回头说:“我优秀吗?” 张兰凤难得夸人:“不错。” 教师特辑开拍前的空档,她请了半天的假,去见证一段爱情长跑如何画上逗号。 卫洲和池雨两位,十年里闹分手二十几次,临了还是分不开。 既说是逗号,便是指意难忘的男主角打算求婚了。 一众见证过他俩爱情的朋友都接到电话,被邀出席扮演演员。 卫竹茶庄临着一条清水河,位置在主城边缘,不受烟花燃放规定的管控,男主角打算在盛大的烟花背景下求婚。 孟西荞正将一个半边锈了的铁皮盒子装到塑料袋里。临到求婚关头,男主角忽然想起自己曾经在学校附近的公园里埋过一个时光盒子,里面有当时手写的一封情书。 西荞和顾津南把着铲子没动几下,就挖到了。 “亏他藏的这角落隐蔽,就这深度,不早被人发现了。” 顾津南接过袋子:“他自己怎么不来干这事?” “在布置现场呢,男主角说了要亲力亲为,外包显示不出情意。” 西荞一边走一边踢脚下的石子,发出嗒嗒响声,上了车后,没话找话说:“放烟花求婚啊,那么吵,说什么能听到吗?” “就算人家说不愿意,也可以当听不到。” 顾津南接过她无厘头的这句话,蹦出更冷一句。 西荞故作夸张地顺着他的玩笑:“好阴险啊。” “那我被求婚的时候得找个安静的地方。” 顾津南动作一顿。求婚二字太过自然地从她唇边滑出,以至于他感到稍微的割裂感。 听到她细微的抽气声,顾津南端着无表情的一张脸,尽量使这番对话轻松且随意:“那么,你有什么建议吗?” “我哪知道,我又不做求的那个。” 太阳掉下中天,金黄黄的灿影投在一片花墙上。卫洲头发梳拢得油光黑亮,正被太阳晒了几个小时,蹲在地上,颇有精神地摆弄求婚现场。 撕开的包装盒子散乱堆了一地,其他朋友在各角落帮忙。 西荞声音柔和:“大情种,这花全是你自己弄的?” “呃……地上的这些是。” 西荞琢磨到什么似的,回头对跟在后边的人说:“想到一个,别搞这么胡里花哨的。” 顾津南浅浅露出笑意,默默地点头。 距离求婚还有一截时间,为了不让女主角起疑,卫洲先将人诓来打牌。 过了傍晚,池雨来了,还以为这只是和平时一样再普通不过的一个好友局。 吃完饭,照例就要组牌局,池雨三姨是国际麻将赛的专业选手,一家子都爱玩,她摸起圈来能几个小时不下桌。 但人是没遗传到她三姨的一点基因,又菜又有瘾。 但今晚卫洲放过话了,不能让池雨输。 以西荞的水平,这本来就不是事儿。但对顾津南和别人来说,几圈下来就有些痛苦。 月亮照到院子里,看到人,也听到擦牌声。 孟西荞打着打着水平突发猛进,几次差点要胡,正要推牌,搭在桌沿上的手背忽然被顾津南一敲。 使的力很轻,像碎纸片落在上面,她莫名地痒。 被他点了的那边手指头一根根往手心里缩,西荞另外把刚才夹着的那张六条,扔回去了。 池雨那边的筹码已垒得高高几堆,卫洲忽然进来,故作惊讶地往人跟前一凑:“你今天这么厉害的?” 池雨的注意力都在桌上,没有发现他消失了好久,笑得刘海震震:“时来运转。” 卫洲说:“那你数一数,这里有多少。” 52片筹码牌,工工整整码在她跟前。 池雨笑了一笑:“是个吉利数。” 临求婚前,西荞这桌拖着池雨,忽然听见窗外一阵响声,震得人浑身肉麻。 池雨往外一瞧,一朵朵绽开的烟花映在玻璃窗上。 “这个时候怎么会有人放烟花?” 西荞扯着女主角,往院子里走去。 头一筒烟花是为了引她出来,等人过来了,便有接二连三的烟花雨放起。 看烟花时她靠在顾津南手边,沙沙啪啪的爆炸声直透头顶心。 似乎顾津南说了些什么,但那声音也给盖住了。 一排烟花燃完,在安静的空隙,西荞木然地仰视他:“你刚才说什么?” 顾津南横手在她眼睛上方,遮住往下掉的烟花屑:“我有说什么吗?” 孟西荞斩钉截铁地说:“你有!” 自己嘟嘟哝哝一声:“放烟花求婚果然很阴险,说不愿意也听不到。” 烟花秀还没结束,卫洲就正式求起婚来。黑布一掀,布置好的花墙露出来,下边还站着池雨的家人。 气氛烘托了一会儿,四下没有爆炸声后男主角跪地在那自拿着一封信念着,把女主角念得眼眶红红,孟西荞在旁边听着,鼻子也有点酸。 旁观别人的爱情时,看到的都是美的、甜的那部分,底下的争吵和伤疤都掩住了。 孟西荞是在为自己一瞬间的幻想而哭得稀里哗啦。 周身一点点变热,是有人在靠近她的肩,顾津南特有的气息拥裹了她。 “有这么感动吗?” 西荞抽抽鼻子不说话。 那边主角已经进入说“我愿意”的阶段,西荞往河岸移了两步,一只脚不偏不倚踩到湿泥土里。 她“啊呀”一声,赶紧拽住顾津南的衣摆。 胳膊甩动的幅度大,顾津南将人一拉,稳稳扶住她。 西荞单脚站立着,借灯光一看,自己大半个脚背都沾了泥。 她更想哭了:“临着河,为什么不做好硬化!” 顾津南笑了:“幸好你穿的凉鞋。” “我给你冲一下。” 孟西荞被顾津南提溜着到院子里的鱼池边,弯腰拧开墙上的水龙头给她冲洗脚背。 水柱把黄泥冲走,露出青白的脚背,有片叶子沾在上面,怎么也冲不走。 顾津南干脆蹲下身子,给她捡去那叶片。 西荞下意识缩回脚,“好啦……” 顾津南直起身子,脸上的神色再自然不过,她在那扣鞋带的时候,闲闲开口问: “我在想,你参加表妹婚礼回来,就拉着个脸,今晚又为另一场感动得眼泪鼻涕流的。” 西荞单手扶着墙,但上面凸起的硬块硌得掌心疼,于是将手掌撑在他大臂上。 “气氛烘托到那里,我不哭也未免有些不礼貌。” “还以为你是憧憬。” “才不,如果拥有过再失去,我宁愿一开始就不起那么高的调。” 顾津南想问,你怎么能笃定一定会失去。疑问在舌尖略一彷徨,没有问出来,他意识到自己并没那么了解她,至少,对她展现的悲观十分陌生。
第22章 初恋 池雨戴上求婚戒指后, 就有服务员来回穿梭在院子里,现场搭出一个露天party。 院子里灯光是故意设计得偏暗,昏昏地瞧着憧憧人影。 西荞隔了人群注视着那对完美得像雕塑的小情侣, 眼睛麻麻, 抬眼往上, 一轮锡箔纸剪成的圆月正挂在半空。刚才淌过她脚背的河水, 像一条白色巨虫,正爬向无际的夜色。 人分明在喧闹里,却分神去感受这些寂寞的景。 想起自己的包还在房间里,正转过回廊打算去拿手机。 却被池雨叫住,她手上端着杯子走来, 眼皮一撩含着笑意:“没酒精。” 西荞接过并贺说:“恭喜恭喜。” 送至唇边呷了一口,冰凉的液体顺着食管下至胃底。 池雨不经意地笑说:“我们这爱情长跑都过终点线了, 你们怎么还没开始?” 西荞一愣神:“哪个你们?” 池雨挤挤眼睛:“你和顾津南啊。” 西荞刚才咽下的好像是一团乱麻, 胃忽然被裹紧。 支支吾吾一会儿就说了我我我。 池雨并不知道他俩关系的内情,张着圆溜的眼睛问:“你们不是……有情况吗?” 她说的“有情况”,也是自己观察得出的结论。 好巧不巧, 回廊另一角下走出一个人,正是顾津南。 扔下一句“我去那边”,音节还在空中打着滚飞行,孟西荞脚步不受控制地往另一个方向利索挪动。 却有一个黑影渐渐覆住她,心里知道是谁,自不去看, 脚步越快越乱, 直到被粗壮的樟树枝拦住去路。 那磨盘似的圆月, 由破碎的树枝里将人影铺在墙上。 身后的影子打斜叠在她身上,也停住了。 顾津南跟在后边:“你跑什么?” 孟西荞借着灯光, 一只脚在地上乱划,划出交错的黑线条:“我……我健胃消食。” “扯吧你。” 顾津南扳住她肩头:“你是因为撞到我不好意思才跑,还是因为池雨问你我们是不是一对?你孟西荞脸皮什么时候那么薄了?” 逼问一样:“没有的事,你躲什么?” 她开始瞎扯:“我最应付不来流言了。” 顾津南一派心情大好的样子:“谁在乎,今天的主角又不是我和你。” “卫洲今晚准备了不少节目,就找你一起热闹呢。” 两个并着肩,一步步走回去,孟西荞闪到房间里拿手机,顾津南保持着匀速的步子踱过去,嘴角微微地勾着。 看他心情很好,卫洲问:“怎么,你也订婚了?” “不是失心疯了吧?池雨刚刚跟我说了,你放宽心,别灰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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