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津南稳稳接住了,手先往口袋探,摸到熟悉的软壳后才抖搂开穿上。 卫洲语气揶揄:“你这动作太让哥们伤心了,我还能给你偷了?” 顾津南没空和他闲扯,言简意赅:“难讲。” 卫洲“嘿”了一声:“你干脆弄个供坛给这红本供起来。” 顾津南看了眼腕上的表,说:“有屁快放,西荞还在停车场等着。” 卫洲仍不疾不徐问:“我能打听下您那边现在是什么进度吗?前脚才准备好再耗十年,后脚就领证,这什么剧情啊。” “氛围和情绪到那儿,就往前走了呗,她的节奏我都把不准。” 卫洲恍然大悟:“我懂了,你俩演先婚后爱呢。” 顾津南瞥他一眼:“什么玩意?” “哦,我媳妇最近在看的电视剧。” 顾津南犀利的目光射过去:“友情提示,那是你准媳妇,你好像还没领证?” “有证的感觉,没证的人不会懂的。” 卫洲笑得轻蔑:“是不懂,咱除了证,什么都有。” 顾津南翻了翻白眼,调转脚尖就要走,临走前说了声谢谢,“托你的福,圈内人估计都看过我结婚的证件照了。” 卫洲眉毛一扬:“那是,做了二十年的兄弟,你这点小心思我还能不知道?” 顾津南顿住脚步,想起什么似的:“初高中同学……” 卫洲拍拍胸脯:“叫得上名的都加了。” 顾津南颔首,眼神赞赏:“不愧是晏中交际花。” 临了,后边的人收起玩笑样,敛了神情问:“得偿所愿了?” 他声音有些闷,却轻:“没有,但来日方长。” 夜色兀自加深,几颗星星在天幕上打孔。 头顶乍升起一盏月亮灯,散下零落昏黄的光,有个人双脚叉立在路槛边,任月光把她的曲线勾勒得清晰。 顾津南觉得自己没醉,但脚步却抑制不住一步比一步浮。 在朦胧的白中,孟西荞立在车边等他。 她兀自站着,双手插在风衣兜里,不过几辆车的距离,顾津南被那目光牢牢囚住。 两个人四只眼睛,愣愣地相对。 他大步流星,把距离缩短成鼻尖对鼻尖。 西荞问他怎么去了这么久,被顾津南附身抱住。 他声音比夜色还沉:“怎么不进去等?” 西荞忽然答不上来,只好说:“我也不知道。” 回去时让这边的司机开车,他坐在后座,前半段路在听孟西荞“坦白”,她头一回开金口说英国的事情。 说完了开学苦练牌技,期末通宵写论文的事,偏头一问:“从宽怎么样?” 他正琢磨着,手机忽然响个不停。 两人已经领证三天的消息,还没来得及从孟家或顾家传出去,就由卫洲这个大漏勺,漏了个干净。 能打到他这个手机上的,都是熟人或生意场上的长辈,既然是对两个人的祝福,索性开了免提要旁边人一起听。 孟西荞屏着呼吸,下巴搁在他肩上,有一句没一句听着。 来电的人口气都平常,没有十分惊讶,人人祝他和孟小姐百年好合。 “津南,你结婚的消息我听说了?什么时候办酒?是孟小姐?恭喜恭喜,得偿所愿。” “谢谢周伯,办酒请一定赏光。” 电话挂了,孟西荞开口:“这谁?” 顾津南说:“寰屿的周董。” “我认识?” “不认识。” “那他们怎么都认识我?我很有名?” 顾津南对着她郑重点头:“有。” 孟西荞声音发虚:“好的名还是坏的名?” 他微微蹙起眉:“看你怎么定义了。” 顾津南仰靠在椅背上,简略说了一嘴她是怎么成为他那远走国外的神秘白月光。 “都是卫洲编排的,怪不得我啊。” 孟西荞猛然从他肩上抬头,“好啊顾津南,我给你做了那么多年挡箭牌工具人。” 手掌朝上,说:“片酬结一下。” 两本结婚证,轻飘飘落在她掌心。 顾津南眼睛一斜,语气幽幽:“早说你片酬这么高,我就换个剧本了。” 孟西荞问:“你还想演什么剧本?” 他捂着嘴打了个哈欠,声音闷在指缝里:“那也不是我一人说了算。” 重重一颗头耷靠在西荞左肩,直到车停了也不起来。 孟西荞被他的头发搔得颈窝痒,用手去推:“到了。” 司机自觉下了车,空间里只余两道缠绕交错的呼吸。 “我还没说,从宽怎么样。” 顾津南的声音像在沸水里泡过,带着温度,和着呼吸喷在她耳边。 话音一落,在这密闭空间里,孟西荞除了心脏跳动,不闻任何声息。 “你想怎么样?” 孟西荞微微侧过身对着他,第一次没躲开这旖旎的氛围。 “这样。” 顾津南的气息落在她颈侧、腮边、鼻尖。 他往下之际,西荞笑着叫他:“顾津南。” “嗯?” “真孤寡了十年?” 顾津南退开一寸,目光灼灼:“我大一就有选修男德。” 西荞咬了咬下嘴唇:“那怎么这么会亲,男德班也教这个吗?” 顾津南垂眸,入眼即是她偏红的两瓣唇,不自觉用食指指腹去摩挲那瓣下唇,力道不轻不重。 “会亲吗?那你的标准,是从哪里定的呢?” 西荞一点点咧开嘴,抬手捏着他下巴,逼他直视自己:“别拐着弯问,怂。” 顾津南定定撞进她目光,只是说:“我压根就没想听答案。” 他轻轻一挣,下巴就从西荞指尖脱离,严丝合缝地贴上她的。 加重的力道在唇上碾来磨去,西荞下意识呼痛,却被趁虚而入。 这个吻十分长,尾调细密缱绻。 孟西荞脊椎一股酥意,趴在他胸口不说话。 有隐约晃进的光源照拂过她侧脸,顾津南再低头,一点一点吻在阴影那面。 另一面被照出淡淡的红,不忍心打扰这颜色。 两人在后座赖了许久,久得仿佛能感觉时间如空气一般淌过肌肤。 准确来说,是孟西荞被一百多斤的重量拖着,挪不动身子。 两只手一齐使力也抬不起横在胸前的那截男人胳膊,她是真困了:“明天上班呢,我还得整一下东西。” 顾津南拿她当人肉枕,眼也不睁地说:“管家会给你弄好的。” “你喜欢睡XS码的地方,随你受罪去,我要睡床。” 顾津南这才抬眼:“谁的床?” “我自己的,让你订的两米宽,待会没看到拿你是问。” “你这么薄的身板睡那么大床不冷?” 孟西荞友情提醒:“别得寸进尺。” 已经得寸的人在她薄薄的肩上蹭了蹭,像松枝上的大猫。 语气中的醉意一直未散,说:“大腕儿,能不能给个进度条提示啊?” “你的剧本你问我啊?” “那是第一部,第二部从第一章开始,就失控了。” “第二部第一章是什么?” “白月光回国。” 孟西荞笑得胸脯一起一伏,压了几次嘴角才说:“一般来说,领了证就结局了,咱俩现在是在番外的进度条上。” “咱俩演的不是先婚后爱吗?” 孟西荞一噎,说不是,他一定会说“那早就爱了啊?”,说是,就承认了“后爱”一词。 此刻有些恼他如此轻飘飘地抛出这个字来,饶是对着他,谈爱也没那么轻松。 好像说了,就要把自己完整地交到他人手中,从此喜怒哀乐全由不得自己。 无可名状的轻微恐惧犹如电流不期而至,沿着脊背攀爬,再钻入她耳中,四肢立时变僵。 只能听到心脏大起大落的“咚咚”声,孟西荞喘了口粗气,想快点逃离这个空间。 顾津南终于直起身,沉吟半晌,轻笑着往她脑门一弹,没有用一点力气。 浑不吝说:“你知不知道有个东西叫福利番?” 孟西荞松开紧绷的嘴角:“你满脑子就那玩意。” 顾津南视线越过她,出神地看向窗外:“嗯,你就当我满脑子都是那个玩意。”
第44章 再得寸 顾津南一进门, 撒开揽着她左肩的手,径直就往浴室去了。 在这两人成为室友的头一小时里,他也没出来招呼一声。 管家是位干练的中年女性, 粗略向她介绍了一遍物品的归置情况。孟西荞物欲不高, 没太多贵重物品, 她最关心的是笔记本电脑和u盘。 脚步停在衣帽间前, 向右是顾津南的主卧,向左是她的,也是套房。 入眼一张两米宽的大床,靠窗一张贵妃榻,墙角小条桌上摆着将开未开的晚香玉。 和她在雁园的卧室布置一样。 手机响, 林女士来电。 孟西荞接通视频,把摄像头对准自己, 后边是那株晚香玉, 从镜头里看有些歪斜,她一边听着林女士说话一边伸手去把推花茎。 林雅萍说完一串,也没发现她的背景不是雁园的卧室。 西荞把拖鞋踢了, 拱起膝盖,两只脚踩在踏上。手一晃,镜头扫过其他地方,电话那头的人才问:“你在哪里?” 西荞懒懒地应了:“顾津南这儿。” 对于她妈刚才说的那些,聘礼彩礼婚礼问题是一句没听进去,哪来那么多礼?父母爱挣个走过场的面子, 她自己倒是不在乎。 林雅萍那边呢, 一开始坚决反对两人结婚后住雁园的老别墅, 嫌太旧,但她很快发现自己这个女儿, 有时候一点也不肯让步。 最后拗不过,也只能随年轻人心意办了。 孟西荞搬到这边来这事儿,是顾津南提前请示过的,得林雅萍孟远山两人点头,才对着西荞开口。 孟远山心情复杂,要反对,他脑子里想的和别人相反,领证不算什么,办婚礼公开了才叫正式结婚。 对着林雅萍说:“雁园的房子在装修,就让西荞过来和你住。” 林雅萍比他懂得多,“你以为那两位和人家一样,谈了几年恋爱才决定结的婚?他们这证能领,就因为冲动,现在是感情培养期、火热期,不腻在一起怎么培养,你让西荞来跟我住,一周就见她老公几面,怎么培养?” 她一直沾沾自喜着:“要不是我催得紧,哪能见到他们这么快成事,照你那个慢性子,你女儿要空窗到三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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