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的时间里,他用手机修改一篇即将发表的论文,专注到连侍应生把咖啡端过来了,都没察觉到。 “哎哎!那个,是不是WING战队的老板?” 一小节修改告一段落,周凛抬头舒缓眼睛的时候听见了邻桌两个女生的对话,屏幕变暗,他腾出手来端起桌面有些凉了的咖啡,喝了一口。 舌尖还未分辨出咖啡豆的香味,就听到了个熟悉的名字。眼帘微掀,视线比心思更加诚实且急迫地往马路另一边探去。 果不其然,看见了两个熟悉的身影。 喉结滚动,本该细细品味的咖啡直接被喝掉一大半,周凛没有起身,只是拿出手机重新点开微信,确认宋枝意没有给自己发消息后,下意识想要拨语音过去。 “那是不是他女朋友啊?就是那个战队经理。” “不太像,风格不一样,哎呀隔太远了看不清。” “在吵架?” “是情侣还是普通朋友啊?” “别说,那女生身材挺好的,看上去和蒋骁还算般配?” “一晃都好几年了吧,我对他和走得近的异性还停留在宋枝意那会儿。” 如果说周凛在听到蒋骁的名字后,觉得他在云城知名度还算高,那么在听到宋枝意的名字后,基本上能确认,邻桌也是云城四中毕业的。 “宋枝意?都好久没听到这个名字了。” 其中一个女生感叹了一下。 一杯咖啡急急见底,周凛抽过纸巾擦了擦嘴角,拿起外套起身。经过甜品柜,他又倒了回去。 “要一个红茶栗子塔蛋糕,打包。” 拎着盒子出咖啡厅,隔着马路,对面已经没有了宋枝意和蒋骁的身影。周凛拿出手机来打了个电话,对方很快就接了。 “喂?” “结束了吗?” 听筒里传来的声线非常清晰,周围并不嘈杂,既没有酒吧里的音乐声,也没有马路上车辆通行的声。 周凛一时间猜不出宋枝意是在哪。 “嗯,我出来了,在便利店帮同事买醒酒药。” 下一秒就听到结款时扫商品编码的声音。 周凛扫了眼,果不其然在KTV右手边不到一百米距离,看到了一家711。 “我到了,过去找你。” “嗯?过哪儿啊?” 宋枝意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手忙脚乱地结账,装东西,往门口走去,腾出手正准备推门,玻璃门从外面拉开。 周凛长身玉立,一手拎着蛋糕盒子,臂弯处还搭着件外套,视线越过她往里看了眼,并未见蒋骁。 宋枝意惊喜:“你怎么能找到这的?” “KTV附近就这一家便利店。” 周凛顶着门,等宋枝意走出来才把门关上,顺手接过她手里的袋子。 “我是偷溜出来的,妍池在里头喝多了,可能得回去一趟。” 五分钟前收到“求救”短信,那会她刚跟蒋骁说完话,看见妍池说头疼想要个醒酒药,这才拐进便利店。 “一起?” 她问。 周凛偏眼看了她一下:“好。” 包厢里的气氛和她走之前没什么两样,照旧是一帮人拼酒,剩几个人拿着麦坐在点歌机附近,岁月静好地唱着歌纯当背景音乐助兴。 最先注意到宋枝意的,是坐在点歌机旁边等着接麦唱歌的西西,栢司的人。 “哎宋老师,你可算回来了,这位是?” 怎么出去一会儿,就领了个帅哥回来,西西懵了一下。 宋枝意:“哦这是我老公,过来接我。” 简单解释完,她径直朝妍池走去,只见小醉鬼手托着脑袋歪坐在沙发上,眼神迷离地望着旁边还在喝的一群人,嘴巴张着时不时傻笑一下。 就这还不醉? 醉透了! “妍池,给,醒酒药。” 宋枝意往她手心里塞了个小瓶子,又问:“要不要帮你拧开?” “嗝,你不如先把我,带出去吧。” 妍池装醉酒靠着宋枝意,趁人不注意小声嘱咐道,眼皮不经意一抬,瞥见了周凛:“哦?你老公也来了?” 徐姗率先反应过来,手里还举着杯酒:“上次就听姚非说了,我还以为是在开玩笑,你真结婚啦?” “对,我结婚了姗姐。” 宋枝意弯唇,解释完,转而看向郑虹希:“虹姐,妍池喝多了,我们先送她回酒店休息,免得耽误明天看场的事儿。” “行,那你们先回去吧。”郑虹希大手一挥,批准了。 宋枝意忙不迭扶起妍池,周凛帮手拿着东西,离开包厢前,她有意无意地听见身后人的议论—— “这么年轻就结婚啦,她老公是做什么的啊?又高又帅,气质也很不一样。” “以后有机会会见到的。” “哦?什么机会?” “展……” 包厢门重重关上,掩去了里面的议论声。原本伏在宋枝意身上的妍池也倏然站直。 “你没醉啊,我以为你真醉了。” “头是真的晕,但路还能走。” 妍池拧开醒酒药的盖子,仰头眉头都没皱一下就灌了一小瓶。等缓下劲来才跟周凛打招呼。 “栢司的人,面试都过了酒量这关吧,一个比一个能喝。” 宋枝意:“所以,把虹姐留那合适吗?” 妍池:“放心,姐之所以是姐,那都是修炼过的。” - 回到酒店,宋枝意才注意到周凛手里拎着的蛋糕盒。 “先去洗手。” 周凛拦住她拆盒的动作,把人带到浴室里。 镜子前,两人前后站着,宋枝意挤了点洗手液,慢吞吞地搓手,头也不抬地问周凛怎么想到给自己买甜品。 “蛋糕造型很好看,又是你喜欢的栗子口味,看到就买了。” 周凛趁着她冲水,把手伸过去,像给小孩子洗手一样,帮她搓干净了,自己也顺带洗完了。 宋枝意:“你就不能等我洗完了再洗?” “别浪费水。” 从浴室里出来,周凛走到沙发坐着,宋枝意直奔桌上甜品盒子,三两下拆开,果然:“好可爱,看上去很好吃的样子。” 周凛:“会不会化了?店员只给了一个冰袋。” “不会。”宋枝意捧着蛋糕,拿着勺子在周凛身旁坐下,盘腿靠着他,自己先舀了一口,确认没软化后才问,“你吃不吃?” “尝尝。” 周凛低下头,就着宋枝意用过的勺子尝了一小角,剑眉微抬:“有点甜了。” “甜?我觉得刚好吧,就是大晚上吃这个,有点罪恶。” 嘴上说着罪恶,手里的动作却没半点停顿,一勺一勺地挖着,都吃了大半了才想起来—— “忘了拍照!” “这有什么好拍的?”周凛纳闷。 宋枝意盯着周凛看,煞有介事道:“你第一次给我买蛋糕吃,值得纪念。” 周凛愣了愣,片刻后笑了声:“以后会常给你买。” 宋枝意果断拒绝好意:“倒也不用,容易长胖。” “你今天,有遇到什么人吗?” 宋枝意不理解:“嗯?遇到什么人?” 周凛扭头,面上神色看似无波澜,实则心上忐忑,反复迟疑着要不要问,但拗不过情绪掌控。 “你是说李烁吗?没,她今天没来,我倒是觉得挺意外的。” 没听到蒋骁的名字,周凛眼底一瞬间黯淡许多,嗓音听上去也有些飘离:“哦,是吗。” 宋枝意点点头:“不过在KTV那儿遇到了谌信和蒋骁他们,打了声招呼。” 说完,她自己反应过来,坐直身侧首望向周凛:“你给我买蛋糕的时候,看见我和蒋骁在一块了?” 周凛:“……” 想装堂堂正正和大度凛然,却在对上她眼睛时不自觉弱了些声势。 “难怪。” 宋枝意笑了下:“我说呢,怎么突然没头没脑地问有没有遇见什么人。” 她微微直起身,攀着周凛的肩,凑到他颈侧,故意呵着气问,“怎么,吃醋了?有危机感了?” 周凛歪头看她,意外认真道:“确实。” 没想到他会肯定得这么快,宋枝意反倒不理解:“为什么?” 周凛:“他喜欢你。” 女人有第六感之说,男人也有危机感这词。 他怎么可能看不出来蒋骁对宋枝意的感情。 “可我又不喜欢他。” 宋枝意否认得极快。 周凛看着宋枝意,没说话。 “干嘛,别就盯着我看,再看也看不出花来。” “往后我要有危机感了。” “什么?” “只要云城的项目在一天,我就要担心老婆会不会被人抢走。” 宋枝意心猛跳了一下,感觉有一窜火苗从胸口蔓延开来,滚烫的热意从胸腔到脸颊,耳根,甚至连带着眼眶里都感觉到热意。 “什……什么啊……” 从未在周凛那听到一句关于感情上的心思,从婚前到婚后,他们都默契地没有说过爱字。 就连喜欢,也没有表达过。 宋枝意一度认为周凛和自己一样,都是默认了这层结婚搭子的关系,直到今天听见这句。 隐约觉得没有那么简单。 像是玩笑话,又像是借着玩笑话在表达什么。 “之一。” “啊?” “你是我的。” 伴随着这句宣示主权压下来的,还有他充满掌控欲的吻,不似往日的温柔、慢碾,变得霸道执拗。 “唔……蛋……蛋糕还没吃完。” 她手里还捧着吃剩三分之一的蛋糕,周凛突然靠过来,她下意识往后躲,就怕蹭两人身上。 谁知后腰处被掌住,一用力,直接往他怀里贴。 “蛋糕,不吃了。” 衣料摩擦的声音,蛋糕掉落的声音,气息溢出来,奶油慢慢融化开,温热上行,冷意下沉。 走廊的灯上挂着飞蛾扑动的残影,屋内的白墙映着翻涌的云雾,起伏旖旎。 她都还没来得及解释,蒋骁追出来其实是为了说跟简思淼合作的事情,跟旁的无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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