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只是还没想明白,她们是怎么教唆林雪的父亲来闹事的,毕竟当年学校给说法的时候,林雪母亲是没有反对意见的。” 周凛:“来的人是林雪的父亲,不是她母亲。” 宋枝意掀眸,看着周凛。 周凛:“我去让人查一下,林雪家里人现在的情况。” 宋枝意:“好。” - 叶映渔一路猛踩油门到的酒店,急冲冲准备进电梯才发现因为没房卡刷不了楼层,只能电话让周凛下来接。 “我二姐情绪怎么样?” “正常。” 叶映渔惊讶不已:“真不愧是我二姐,这事儿都闹成这样了,她居然还能那么淡定。” 周凛双手抄着口袋,倚靠着轿厢内的扶手,视线落在不断攀升的数字上,嗓音淡淡:“心里没鬼,自然不需要慌。” “我大姐要有二姐这十分之一的淡定就好了。”叶映渔一想到家庭群里那一段段像小作文一样的话,就觉得焦头烂额。 想瞒住爷爷?难。 叶映渔见到宋枝意的时候,她正在对镜给脸颊上药。 妍池从楼下药店里买来的薄荷膏,刚送过来的,涂上去凉凉的,效果怎么样不知道,但舒服多了。 药膏透明,遮不住红痕,叶映渔一看,倒吸口凉气:“这得是用了多大力度,太狠了吧。” “我这边的听力受到影响了,你要跟我说话坐这边说。” 宋枝意指了指自己的左耳,示意叶映渔。 “真的假的!” 四个字,提高了分贝,连周凛都禁不住往这望过来。 宋枝意丢棉签的动作顿了下,放弃开玩笑:“骗你的。” 叶映渔:“……” 都什么时候了,还能开玩笑? “来的路上我把所有糟糕情况都过了一遍,想了无数种解决办法和退路,就等着过来跟你们商量,帮你们出主意解决困境。但现在看,好像是我操心太多了。” 叶映渔觉得自己就是好多鱼,宋枝意和她想象中根本不一样,淡定得很。 “现在不止是同城热搜,就连热搜总榜都已经有相关词条了。” 叶映渔把手机递过去给宋枝意,同时帮忙总结:“一拨人扒出了你的身份,还有姐夫家的情况,说有钱有势的家庭背后多的是各种腌臜事,建议有关部门狠狠彻查。另一拨人就揪着校园霸凌这件事发挥,有说是校友知情人的,有说是林雪朋友的,说你在校期间,就是霸凌孤立女同学的那种不良学生。” “不看了。” 宋枝意推开叶映渔的手机:“假的东西,看多了心烦。” 叶映渔:“别烦啊,总得想着怎么处理才对吧?” 周凛接完电话走过来,把让人确认到的信息告知宋枝意:“林雪父母早在几年前就离婚了,女方已经没有在云城生活,男方这些年好赌成性,对外欠了不少钱,平日里就是喝酒打牌,没有固定营生。” “喝酒打牌,好赌成性?” 宋枝意眼睛微眯,就着这几个字在嘴边反复,忽的,肩胛骨微收,脊背挺直:“我知道了。” “应该是有人找了林雪父亲,承诺他一定好处,只要他闹这一场,就能得到丰厚报酬。” 这是周凛的猜想。 宋枝意蹙着细眉补充:“对方告诉了他我的情况,如果我想要保住这份工作,保住和柏司的项目,就一定会与他求和,求着息事宁人。到时候他就可以狮子大开口,讨要赔偿,而我为了自己以及家里人的名声,只能答应。” 周凛没像宋枝意一样,想到了这层。 “对,他的最终目的,是要钱。” 叶映渔微微张嘴,只觉得有一百个问题想问,又不知道哪一个先开口,怎么就扯到赔钱上来了? “有人找林雪父亲,那人是谁啊?”她听半天,总算是抓住了关键一句话。 宋枝意沉吟不语。 周凛却像是听到她心里的声音一样,凛声道:“我去找李烁。” “别急,先问问你那个律师朋友,看派出所那边什么情况,如果林雪父亲肯说出李烁的名字,是最好。” 宋枝意扣紧了指尖,“不然,没有证据的话,她咬死也不会承认。” 周凛:“嗯。” “主要矛盾解决了,那网上的舆论你打算怎么处理?这可不止影响到你一人,还牵扯到了姐夫家。” 叶映渔有些犹豫,不知道该不该问,可现下事情都挑到网上去了,多她一句好像也不嫌多。 “姐,校园霸凌我是不信的,可这个林雪……又是什么情况啊?” 宋枝意抿了抿唇,移开视线,望向窗外那一枝伸长到了窗边,露出绿叶的树枝。 “我有时候其实会反问我自己,就算没有像她们一样有霸凌的行为和言语,但漠视与避开,是不是也算是帮凶。” 叶映渔咬着唇,看着宋枝意侧颜轮廓,光线从室外透过窗户照进屋子,透射出她眼底的情绪。 有后悔,也有自责。 - “宋枝意呢?” 郑虹希回到酒店,遇见妍池的第一句话,就是问宋枝意。 “在房间呢。” “我知道她在房间,我是问你她在干嘛?” 妍池:“这我就不清楚了,估计是在等律师的消息?柏司那边呢?” “愁死我了。”郑虹希挥手扇风,踩着高跟鞋一步一步像是要把地板上的瓷砖给跺碎了一样用力,“对方说今天这事儿给他们造成了很大的影响,要重新考虑合作。我好说歹说才把梁总的情绪给压下来,但肯定要换主设计师。” “换人?能换谁,江禛?” 远观就两个设计组,不要宋枝意的话,就只剩一个江禛了。 郑虹希:“这些都不是重点,让我发愁的是宋枝意!” 妍池拧眉,试探性地问:“虹姐,你真信那中年男说的话,说枝意害死了他的女儿?” “信不信,我说了算吗?我又不是云城人,从前也不认识宋枝意,怎么知道真的假的。我只知道现在这件事在网上都传开了,我们公司正被人挂在头条上指着鼻子骂。” 郑虹希盯着手机反复确认着对话框,喃喃自语:“只是这老板,怎么都没吭声,是没联网?” “谁?” 妍池没听清。 郑虹希:“没什么,我看项管拉了个群,也没空爬楼了,都聊了什么?” “哦就是问了一下今天现场的情况,顺便在托社媒的同事问平台那边撤热搜。” 远观没有独立的公关部门,也是头一回遇到这样的负面舆情,只能是托社媒跟渠道那边去跟平台沟通。 “不过好像有人抢先,在我们之前把热搜给撤了。” 就在刚刚,妍池想刷新看看有没有什么新的消息时发现,榜单上已经没有对应词条了。 不过输入搜索的话还能看到关键词,就是视频跟一些原本热门的内容已经删了。 郑虹希没多想:“估计是她老公家那边撤的吧。” 妍池没出声。 “都是些什么事啊,服了。” 妍池:“那……虹姐,我们还跟原计划一样,晚上的高铁回凉城吗?” 郑虹希揉着太阳穴,缓解头疼:“推迟一天吧,明天再跟我去一趟柏司,项目的事情总得有个说法。宋枝意那边你多关心点,顺便打听一下这件事,她准备怎么处理。” 妍池:“好。” - 医院。 林雪父亲做了检查,血压有点高,医生给开了点降压药就让走了。原本陪着他一块儿的几个年轻人借口出去抽烟,一去就没回。 医药费都还是李律帮忙垫付的。 但在“是谁指使”这个问题上,林雪父亲怎么都不配合。 李律在电话里跟周凛汇报情况:“对方坚称是听到少夫人来云城做项目才过来的,没有受谁的指使。唯一的女儿多年前跳楼自杀,给他造成了不可磨灭的心理伤害,所以才一直耿耿于怀不肯放过。” “他在说谎。” 周凛偏头看了眼坐在窗边矮榻的俩姐妹,脑海里闪过宋枝意说的,提醒李律:“我太太这周只是过来看场地,合作还没有官宣,他只能是从内部人那儿听来的消息。还有就是他女儿跳楼这件事,当年就已经定性为是自杀,家属也没有任何异议。结合林大成现在的经济情况,讹钱的可能性非常大。” 李律:“我清楚了。” 周凛:“麻烦李律。” “客气,不过这件事波及范围有点广,有必要的话,可能还得对当年的事情做一番澄清。” 李律建议这一点,最好是找学校和林雪的母亲出面,前者好说,后者难度高些。时过境迁,对方未必愿意再揭痛处。 周凛:“如果不提呢,逝者已矣。” “那样的话校园霸凌这个点就解释不了,网友也还是会攻击,到那时可能会影响到集团的股价。又或者可以联系看看从前同校的老师、同学?让他们出面佐证少夫人当年在四中读书的时候,没有校园霸凌的行为。” 如果说宋枝意只是一个普通的策展师,这件事对她的影响小则一个项目,大则一份稳定工作。 网友的舆论隔着屏幕,即便周围人会指指点点议论纷纷,但也就是时间问题,很快便会被新的热点所取代。 但她是周家儿媳妇,周凛的妻子,波及的范围自然拉开。 李律:“集团可以出声明,也可以压热搜舆论,这些都没问题,就看你们怎么选择。我们团队会同时出备案,积极沟通,争取在事件舆论扩散前处理妥当。” “嗯,辛苦。” “应该的。” 落地窗的玻璃映着宋枝意那看起来毫无波澜的面庞,反观一旁的叶映渔,眉头拧成川字,唇线也抿得平直。 “这个林雪好像有点偏激,再怎么也不至于跳楼自杀吧?” 叶映渔不太能理解对方做出的选择,“不就是没有得到暗恋人的关注,至于吗?” “估计是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吧。” “太敏感了……” 叶映渔话还没说完,就看到周凛朝这走来,“怎么说?” “林大成还没有说出指使他的人是谁,不过应该是时间先后的问题了。”周凛走到桌前,拿起宋枝意的水杯也不介意是她喝过的,直接把剩下的水喝完,“李律建议是对当年校园霸凌的事情,作澄清,你怎么想?” “湮没在岁月背后的真相与正义,仅我一人之言,可信吗?他们依旧会认为那是我个人辩驳,就像他们相信我家花钱买通学校领导一样,人都是会下意识选择自己想要相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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