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窗半降,沈囿抬眸看他,熄了烟,一只手闲散的搭在车窗上,指骨修长,银戒简洁,斯文又矜贵。 手机震动了下。 他只发了简短两个字:【过来】 沈囿起身,细高跟踩在雨花石上,周围不住有人往这边看。 姚寄梅撑着拐杖和沈树沈明泽他们站在旁边,准备去开那辆白色面包车,车身沾上泥土,车门漆身有些剥落,和祁禹时那辆对比起来显得尤其破败。 这辆车并算不上豪车,是南萃老总联系送的,是越野,还算能开。 他已经足够低调。 “囿囿。” “堂姐!”姚寄梅和沈莹莹站在远处喊。 走到越野旁,透过半降的车窗,沈囿看清他,眉目英挺,轮廓锋利,单手控方向盘,西装西裤,浑然一股矜贵冷郁感。 “祁禹时。”沈囿有些惊讶,“你怎么来了?” 心底微漾着愉悦,她轻轻开口:“是要去见我奶奶吗?” “送你们一程。”单手打方向盘,驶出车位,他嗓音低淡:“上车,沈囿。” 沈明泽和夏如兰眼睁睁看着姚寄梅和沈树上了那辆黑色越野,在旁边脸色难看得不行。 沈莹莹好奇得不得了,“和堂姐在一起的男人是谁呀,好帅!” “太帅了,电影明星都没这么帅,气质矜贵,好有压迫感。” 夏如兰哼笑了声,“行呗,他们送,省得在路上照顾那个老东西。” … 城里到县上,一个多小时的车程,一路灰尘很大,路差的地方还颠簸不停。 沈囿坐在后座跟着姚寄梅一起照顾爷爷。 姚寄梅一直很拘谨,给他们座位上都垫了衣服,生怕弄脏这崭新的车子。 沈树有点老糊涂,一路上不是喊阿梅,就是喊沈囿爸妈的名字,一会要喝水,一会要吃香蕉,安静没一会又要开窗吹风。 姚寄梅拍他手一巴掌,“老糊涂,别这么多花样,好好坐着。” 祁禹时一句话也没说,烟也没抽,只是单手控方向盘,照沈囿指的路走。 沈囿坐在后座,看着他漆黑短发下的后颈,冷白,纹身青黑,本就是容易耐烦的性子,这会估计是良好的教养支撑着他没冷脸撂挑子。 心底有种莫名的悲伤,仿佛如潮水蔓延,沈囿从没有哪一刻感觉如现在般,他们之间差距太大,是她高攀。 到家后,姚寄梅拉沈囿到一旁去,问,“囡囡,你如实给我说,这个男人,他和你是什么关系?” 低头绞了绞手指,沈囿想了想回:“资助人。” 她朝姚寄梅笑笑,“他是我资助人,我上大学的学费是他给的。” 姚寄梅心里有数了,点点头,“那你要好好对人家,工作了钱有没有还他,奶奶这儿有,给你存……” “妈,中午菜你买没?”夏如兰插进来,打断话。 而祁禹时在不远处,插兜抽完一支烟,他眼底看不见情绪,只淡淡看着这破败的二层楼小砖房,还有脏乱的鸡鸭。 和沈囿距离不远,她不清楚他有没有听见。 姚寄梅去弄菜,临走前还到祁禹时面前去赔着笑叫了声,“祁先生,不嫌弃留下来吃顿午饭。” “囿囿她不懂事,有什么做不好的,您多担待下。” 他淡淡嗯了声,也算有礼貌。 等沈囿过去,掐掉烟,他低眸看她,只一句话,“资助人?” 咬了咬唇,眼睫轻颤,沈囿没回答。 他起了恶劣性子,抬手一把掐住她腰,低头,“他们知道你资助人喜欢上你吗?” 耳廓迅速变得绯红,沈囿推开他,“反正,你要公开,我也不怕。” 低嗤了声,觉得无趣,此后一直兴趣寥寥。 夏如兰和沈明泽对他表现极大的好奇,一整天都在往上攀谈,他情绪淡漠,没表情,但也听着,维持礼貌不打断她。 “祁先生是做哪方面生意呢?” “一部分私募。” “噢噢噢,这个我懂,我们家这沙发就是暮家买的,当时花了一万多呢,质量还是不错的,你看看。” 祁禹时眼皮都懒得抬,也还是应了声。 沈囿听着都觉得如坐针毡,夏如兰大概永远想象不到,他家里随便一套小卧室配套沙发价格都是百万起步。 忍耐着,沈囿低头玩手机时不时回他消息。 预想中的带他见奶奶,并不是现在这样尴尬,生分的场面。 家庭情况一览无余的暴露在他面前,才显出他们的之间的差距,仿佛云泥。 午饭时陈渡来了,姚寄梅拉他进来时,沈囿能明显感觉到他情绪冷下去,气压低沉无比。 一整顿饭吃得毫无体验,索然无味。 饭后,姚寄梅让沈囿带他上楼休息,收拾了一间最干净的客房给他。 沈莹莹一直趴楼梯口鬼鬼祟祟的,脸还时不时红。 趁沈囿没注意,拉她过去悄悄问:“他叫什么名字呀堂姐?好帅,怎么办,我好像喜欢上他了。” “喜欢?”沈囿问。 沈莹莹点头,“是啊,但我好怕他,总感觉高攀不起,也只能停留在喜欢上了。” “去睡觉吧。”沈囿心底有说不出的滋味。 她随后上楼,看他斜靠着门栏,身高优越,低头半插着兜看他,在半明半暗的光影中,矜冷无比。 恶劣脾性没上来时,他好像真是一位矜贵公子。 “什么时候回?”他问的冷硬 沈囿心底藏着不快,这会呛他,“不知道,可能明天,可能这辈子不回。” 扯了扯唇角,祁禹时冷笑,“你再说一遍。” 沈囿被激了一下,“就像你,不可能在这儿睡觉一样,京岭不属于我。” “我就是破烂的,腐坏的,快要变质的人生。” “你高高在上,我跪俯于地。” 舌尖顶了顶脸颊,祁禹时直接掐住她脖子,“翅膀硬了?” “刚中午吃饭那谁啊?从小暗恋你到大?” “你是不是以后就随便找这种人嫁了啊?” “我养你这么多年白养了?” 听到这个嫁字,沈囿彻底控制不住,哭了,发泄一样咬他,低吼出来:“是啊,我够不到你。” “我以后就随便找个男人嫁了,死也不去看你!”
第14章 尘灰泛起, 蛛网结在墙壁角落,眼泪苦涩,沈囿眼眶通红。 口不择言伤人的话一出口, 仿佛这脆弱的关系上就生了裂缝。 冷白手腕上被咬出红印, 瘦长骨节上隐约可见腕骨旁的疤, 祁禹时松开手, 眼神冷漠,又夹着嘲讽,额角隐可见青筋,他嗤笑了声, “好样的, 沈囿。” “今个儿老子把话撂这儿。”眉心冷戾压不住, 他模样野痞,西装之下也像个混球, “谁他妈做你男朋友。” “我弄死谁。” 黑衬衫袖扣解开, 青筋迭起,往上是肌肉线条分明的小臂。 眉眼下压, 那双漂亮狭长的桃花眼里此刻冷漠阴狠得不带一丝情绪。 喉咙被掐过的地方后知后觉的疼,后背硌到冰冷墙壁上,不自觉颤抖,眼泪掉个不停, 沈囿心底很疼,她觉得几乎快不能呼吸了。 原来,这么久, 他甚至不算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不行我找女朋友, 你弄死她,我也去死。”咬着牙说出的狠话, 沈囿几乎觉得自己的力气几乎被抽离殆尽。 “试试”,他勾唇笑了下,“你试试看。” “试试看,到时候我会不会让你接触到其他任何人。” 漆黑碎发下,瞳眸里碎光冷淡,那目光如淬化的冰雪,冷得彻底。 沈囿偏过头去,视线模糊,阴暗阁楼里埋藏的妄想,似乎应该被湮灭。 姚寄梅的声音在楼下响起。 “囡囡,囿囿,你怎么了?” “发生什么事?” 面无表情系好领带,祁禹时看也没再看她一眼,直接下楼。 — 阁楼外是充满绿意的小小世界,阁楼内是沉闷无边压榨得没有氧气的世界。 沈囿在二楼窗前目送他驱车离去,楼下还有他们不停的追问声。 关上房门,沈囿翻出自己之前的日记本。 2016年6月26日 好像无人能拯救我,黑的是白的,这个世界好肮脏。网上那些人都希望我去死,私信辱骂,短信轰炸,死亡信件威胁,出门被偷拍的人堵到巷子里,租房外有死老鼠,P图表情包没有下限,合作方的合约好像也要赔付,要不死了算了吧,死了应该就好了,再也听不见骂声。 2016年7月1日 如果重来再遇见马义这个人渣,我一定多扇他几个耳光。 7月6日 搬家了,好像喜欢上一个人,他的眼睛好好看,送我的玩偶好丑,但是我也好喜欢。 7月7日 手机被收了啊,没有人骂我了真好。看了祁禹时平时爱看的书,冷兵器与热武器,这什么呀。 7月8日 祁禹时带我去见了他奶奶,奶奶很和善,夸了我好多话,站在海棠花树下的时候,我觉得阳光很温暖。 对了,他说让我叫他哥哥。 7月8日 好呀哥哥,等我成年,我来爱你。 7月9日 哥哥刚接手公司,每晚都回好晚,明明也还是少年,很酷不服管教的少年,喝醉的样子很安静,睫毛好长啊,我照烹饪书给他煮了醒酒汤。 哥哥,下次别喝那么多了。 7月10日 哥哥晚上回来,给我带了高中三年的教材,他说他能拿到军事大学毕业证书,让我好好学习,考上大学,留在京岭。 看了下数学,好难啊,想把高中逃课的自己打一顿。 不过为了他,我可以做到吧。 7月15日 难得的他公司没事,他带我去湖边玩啦,黑色连帽卫衣,球鞋是黑白夹灰,188的身高,皮肤很白,眼睛好看,比我以前见过的所有人都要帅,那些表白的人好像都不能和他比,怎么办呀,眼里已经看不见其他人了。哥哥的朋友还说,我这是太粘人了,要改。 不改了,我应该会喜欢他很久很久。 对啦,在湖边的时候,我让他给我拍照,他好像不耐烦,也不太会,还说女孩子就是麻烦,但意外的拍的照片很好看。 他也说了,我穿白色比较漂亮。 7月20日 拿回我的手机啦,网上已经没人骂我了,风平浪静,好像一场噩梦醒了。 而我坐在窗前,算一道很难解的数学题,可是无可避免的,我总是走神,不知不觉间就画出他的侧脸。 沈囿,你已经中毒啦! 7月25日 英语学习必修一完成,但做题还是不太行,只能勉强及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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