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指间触着玻璃,杨玥第一次告诉她那件事的时候,她不信的,可是后来心底好像又有些枝蔓长出来,将被水泥冰屑封得密不透风的心脏一点一点冲开一丝缝隙。 在芝加哥遭遇恐袭那次,持枪的恐怖分子走到他们所在的货架后面,她做好死的准备了。 可是他在外面,孤身一人,从很远的地方开车过来,直面那些杀人狂魔,将人引过去。 脚步声远离的时候,沈囿看向窗外,生理本能,眼角有泪水,她知道自己暂时获救了,她认为这是自己的幸运。 可原来那天他们看的是同一海岸线边的天空,天很蓝,偶尔有云朵,棉花糖一样,海岸线曲折,浪潮声声。 他为了救她,孤身涉险,又为了救一个小孩,左肩中了一枪,贯穿伤,霰/弹/枪,一枚子弹碎裂成了十几片,深扎在血肉里,前前后后动了七八次手术,左手几乎废掉。 她却从未察觉他的异样,看不到他强忍疼痛紧皱的眉心,淋着雨,多次伤口发炎也要到她面前承受一次又一次的折磨拒绝。 在芝加哥获救那次,她看着那一处洁净湛蓝的天空,想的是新生,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他隔着玻璃看她一眼,想得却是最后一眼。 后来山险爆发,徒步八个多小时,在低温饥饿寒冷,蛇蚁众多的环境里撑着最后一口气找她,发射信号。 而她醒来,却固执的把闻献当成救助守护她的人,目光从未落到他身上一次。 “恐袭,山险,劫持,先生在寺庙为你求的平安符,相隔万里也要来阻止你拍自己后悔的戏份,先生对你做的那么多,数不胜数,囿囿,为什么你永远看不见他的好呢,他做错过,但偿还得已经足够了。” 一手盖住脸,沈囿声音微微哽咽,“我不知道。” 或许从他二十岁时起,他受的所有苦都只会咽进心底,不会和别人说,对她的爱也更多的是行动,从不言语。 做错过事,他没有推卸,只是承认自己错过,付出一切去弥补,也为求一个她回心转意的机会。 这三年,他过得并不快乐。 应该很难熬吧。 “因为我曾经很爱他。”齿轮摩擦,撞击铁轨发出哐当哐当声响,沈囿轻轻道:“他辜负我,我就觉得不可忍受。” 但其实那几年,除了陪伴和爱意,他哪方面都对她很好,慷慨,尽善,超出一个哥哥对妹妹的好。 清醒的人应该认识清楚这样的关系,互取所需,可她偏偏生了妄念,偏偏想要爱,是真的喜欢他。 而听杨玥说出这些事后,还是闻献亲口承认的事后,她心底有动摇,但是还是不敢回头去看。 接这部戏,她或许是逃避,又或许是感受他曾经经历,但是她不想再溃不成军了。 “玥玥,我在扎达寺那半年,你知道我许了什么誓言吗?”眼泪从指缝流出。 杨玥拿纸巾帮她擦,轻轻抱住她,“囿囿,难过就不说了。” “我说我再也不要轻易爱上一个人。” “不要给别人伤害我的权利。” 就算一个人度过这一生,也很好。 “可为什么兜兜转转,还是他。”只有在谈及他时,那颗早已泛不起波澜的心才会翻涌悸动,辗转,生出万般情绪。 “再没有人比他令我觉得刻骨铭心。” 杨玥心疼的抱住她,“囿囿,为什么不放过自己。” “你活得太累了,我们从过去走出来,好吗。”在痛苦和伤害中迷失,不放过自己,也不原谅一个真正爱自己的人,这是好结局吗。 杨玥不知道,她只知道,他们都不快乐。 “不哭。”杨玥轻轻给他擦泪,“先生上次回去只是发烧,又做了手术,左手已经好差不多了,他在处理家里的事,他会来找你的,囿囿,他爱你。” 很爱很爱,从很年轻不懂爱的时候就开始了。 闭眸,沈囿擦干眼泪,轻轻嗯了声。 看向窗外的蓝天,她总是会想起在芝加哥那天,风和日丽,天气很好。 她爱的人,驱车几百公里来见她。 身上添了许多疤,一如她第一次和他做完后,靠在他身上,轻轻摸那结痂的疤痕一样。 她想她应该爱他。 这样骄傲桀骜的天之骄子,没有人会不爱。
第67章 雨水滴落在花园, 喷泉水流溢出,晚开的玫瑰被冲残,一地碎花瓣。 别墅里从早上开始就没有消停过, 宋珑有苏醒迹象, 付婉玉催祁斯忆去医院照顾她。 他支支吾吾面露难色, 一直不愿意去, 甚至还把江南意带到家里来气她。 “我对宋珑没有感情,我要和她离婚,我喜欢的是意意,以后要结婚的人也会是她!” “宋珑是死是活跟我没关系!” “啪!”重重一个耳光, 付婉玉气得发抖, 平日里的温婉都不在了, 指着江南意骂狐狸精。 后面再怎么争吵都没有听下去了。 翻过在巴黎的那两天的报纸,报道了王安的事, 记者拍的照片里他们中刀, 而那群黑人熟练跑开。 都是嘻哈风格,脏辫流里流气说rap的那种混混。 别墅外停留着一辆黑色捷克, 从蓊蓊郁郁的桉树园小路外看出去,正好能看见那辆车划过无数次划痕的车门。 “停这里多久了?”祁禹时淡淡扫了一眼,握报纸的手没挪动。 林恪细心记了时间,“大少回来之前就停下了。” “约莫三个多小时。” “江南意所在的片场发生了火灾, 听说有位女艺人毁容了,这些天已经结束拍摄。” “她在争取柏翊一的戏。” 停顿了下,祁禹时回想起她好似心脏都跟着隐隐作痛, 薄唇动了动, 他问:“她怎样了?” “沈小姐去景洪了,似乎是有意接下这部戏。” 手指用力到青筋绷起, 肋骨下的心脏好像跳动都变得缓慢了,他低低道:“查清楚江南意的来历,外面那辆车也查一下。” “是,先生。” 当晚,宋珑在医院醒来,在特级病房内,声带损毁,还没来得及喊医生家人查房,就查出被人投毒,意识又陷入昏迷之中去。 警察来做笔录时,病房的监控是坏的,只有大厅里拍到一个男人可疑的背影,图像很模糊,几乎辨认不到特征。而祁斯忆神色却放松下来,他对付婉玉继续说大逆不道的话,说这是宋珑的命,她活不过来了。 而江南意则当晚的机票离开京岭,去了业界一个比较出名的招商晚会,想借此机会先拉到柏翊一的投资方的支持。 林恪把医院附近的监控抓到的闪照传给祁禹时看,“这个人来过这家医院,他的车没有车牌。” “还有宋小姐装车当天的监控视频技术性修复了一部分。” “与肇事者家属的说法有出入。” “不是因为疲劳驾驶,而是那个司机故意撞的。” “那家人的账户,近期多了一比巨额转账收入。” “这不像是意外。”捞起大衣,祁禹时转身就往外走,在客厅看见祁斯忆时,毫不犹豫直接抬手给了他一拳。 一瞬间,祁斯忆被打得偏过头去,嘴角流血,飞速红肿起来,他大吼,“祁禹时你他妈干什么!” 骨节泛白,祁禹时冷冷看他,“你最好祈祷宋珑没事。” “否则,就在牢里等死吧。” 付婉玉也吓坏了,惊恐地去扶祁斯忆,“忆儿,起来。” “禹时,禹时,你什么意思?” … 一整晚,林恪跟随祁禹时跑遍京岭每一家疗养院,吊路段监控也没有找到在医院一闪而过的男人的身影。 几乎一夜未眠,祁禹时坐在驾驶座,眼睑底下一圈淡淡青灰色,倦意明显。 林恪递保温杯过去,“先生,有警察跟进这件事,宋小姐也救助得及时应该不会有事。” “不用太过担心。” “她是什么中毒?”祁禹时声音沙哑。 “有机磷。” “会让中毒者心脏麻痹,呼吸衰竭而亡。” “他是扮成护工进来,往输点滴的药品加入化学品,全程没有一点紧张?” 林恪思索了一下回,“是,现场没有指纹,避开监控,选了没人看护的时间去。” 揉了揉眉心,祁禹时往身后座椅靠,“那辆车的调查结果。” 林恪拿出鉴定报告,“没有车牌,是辆被倒卖很多次的二手车,车主信息最近的一次是三年前。” “车主说将这辆车卖给了废品站,很多零件都不是这辆车原有的。” “发动机,轮胎,机械部件都是后来重新组装的。” 却还是以前的老式风格。 “凡纳电影节路透是不是有照片,快给我看。”祁禹时第一次希望自己的猜想不是真的,骨节用力到泛白,薄唇紧抿成一条直线。 林恪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祁禹时紧张了,他几乎不会这样。 说明这次事件很棘手。 “盯紧江南意。”他声音低哑,声线沉抑,“按住祁斯忆,别出乱子。” “江南意所有的事,我都要知道。” 林恪谨慎记下,立刻吩咐人去做,私家侦探,刑警那边都提供线索。 不过一天半,一件事的大致脉络就浮现出水面。 … 平津招商会上上演了一场闹剧,闹得不欢而散,闹成一出笑话。 易航在和别家投资方敬酒搭话,江南意盛装出席,红裙高跟,婀娜撩人,一入场就收获一众导演的邀约和邀请函。 她偏偏只主动去敬了柏翊一一杯酒,想合作想拿下剧本的意愿昭然若揭。 柏翊一提了提眼镜喝了一口,也一直没提邀约。 现场人的话题一转变成了江南意在片场遭遇的那场火灾,很漂亮的一个女三号,之前在微博宣传要艳压江南意的演员在这次火灾中不幸毁容了,去整容修复,价钱起步都得几百万,主要的是再怎么也整不回原先的灵动漂亮了。 她也确实是不幸,也亏江南意有福气逃过一劫,以后一定顺风顺水,拍剧大爆。 柏翊一在旁也只是腼腆的对投资商敬酒,不参与进来。 宴会过半场的时候,消失在大众视线前几个月的苏思薇不知道从哪儿拿了邀请函进来,穿着暴露大胆,直接就缠柏翊一身上去了,出言不逊,“柏导,听说你新戏已经选好我师妹啦,她是影后能接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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