助理错愕地抬眼看他,手里拿着一件T恤,准备给左枝套上。 左枝闻声回头,看着他发愣。 这是什么社死现场? 只一秒的时间,宋延琛或惊愕、或心虚、或窘迫的情绪甚至来不及表现在脸上,他果断把门关上。 无事发生般,面不改色地往另一间房走去。 可虚软的步伐,发烫的体温,红透的耳廓,无一不在出卖他。 晚上,顾嘉欣问他拍摄怎样。 宋延琛沉默不语。 顾嘉欣便去问左枝:“哥哥今天听不听话?拍的照片好不好看?” 他心脏咯噔一跳,快拿不稳吃饭用的筷子了。 一时间,不知道是转移话题比较妥当,还是该捂住左枝的嘴防止她告状,亦或者,他应该借口离开,找个地方躲起来? 惴惴不安的那几秒,左枝在津津有味地吃着蛋羹,半晌,才奶乎乎地说: “听话,好看。” 闻言,宋延琛没敢松懈,心中绷着一根弦,在想她接下来还会说点什么。 “哦~是吗?”顾嘉欣揶揄地睨他一眼,又同阿琳娜说,“照片修好了,发我一份看看呗。” “好啊。”阿琳娜应声。 几人继续吃饭,顾嘉欣突击宋延琛:“你今天怎么这么少话?” “……”宋延琛不大想搭理她,“我平时话很多?” 顾嘉欣打量他两秒,给出中肯答案:“这段时间的确比以前多,十句里有六句不离左枝。” 莫名被点名,左枝狐疑地抬起脸。 冷不防跟她撞上视线,宋延琛别开眼,安静地吃饭。 好在左枝没捅破他不小心看到她身体的事。 宋延琛松一口气的同时,又觉得,自己像是被她忽视了。 心虚羞窘在某一刻,忽然变成了不被她在意的懊恼。 他心里不平衡了。 事实上,大少爷心里不平衡,脑子想不通的时候,多了去了。 诚然,大多时候,他是喜欢左枝的,总会情不自禁地被她吸引。 可偶尔,在发觉她待他并不那么上心的时候,他忽然对她感到厌恶。 那种感觉不好受,心脏酸酸胀胀的,对什么都觉得厌烦,觉得没劲儿。 他垂头丧气,心烦意乱。 没有人教导他,该如何疏导这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 顾嘉欣曾说,要做一个情绪稳定的人。 书上也说,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可他的情绪一点都不稳定,伤春悲秋,忽喜忽忧。 因此,他开始刻意与左枝拉开距离。 报了越来越多兴趣班,三不五时外出旅行,看更多的书,行更远的路。 只是这种挣扎,总会在她一句“阿琛”或者“哥哥”里,化作虚无。 于是,他带她一起出游,把好吃好玩的送到她面前,他会给她讲故事书,哄她入睡,也会诱哄她唱歌给他听。 他是她的哥哥,是她的同住者,是她的竹马,也是她的同桌。 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美好。 直到某天,一个叫“薛岛”的男歌手横空出世。 那时,他的警报还没拉响,还愿意陪她追星,一起去看薛岛的演唱会。 他听到她童言无忌,在台上,用麦克风说:“等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吗?” 很难形容那一瞬间带给他的冲击。 是火山喷发, 22级地震,6级海啸,是板块运动碰撞出巍峨连绵的高峰,撕扯出深不见底的沟堑…… 他快疯了。 紧忙将她从台上连拉带拽地抓下来。 然后呢? 面对她的不知所以和腾腾怒气,他该怎么说呢? “左阿姨说过,不准早恋”,还是“他看着不像个好人,你别嫁给他”,或者说“难道你不知道,我一直都很喜欢你吗”…… 在他纠结的那短短三秒钟,左枝已经气得不行,撂了狠话: “宋延琛!你好讨厌!我以后都不理你了!” 他脑子轰地炸了,“开玩笑吧你?” 她没回应,一把甩开他的手,转身上车。 不跟他一起坐在后座,而是跟司机并排,坐在了副驾上。 宋延琛也是个脾气贼大的主,自觉没做错什么,不想拉下脸来哄她。 她那句“等我长大了,可以嫁给你吗”,更是让他想一次,炸一次。 相识六年来,两人闹过脾气,吵过架。 可没过多久,就能心照不宣地把破事揭过去,重新和好。 这是第一次,他们闹得这么凶,冷战了数日。 即便在同一屋檐下,都能对对方熟视无睹。 夏天匆匆过去,鹏市步入十月。 早晚偏凉,他们开始换上长袖校服。 那天下午放学后,宋延琛双手插兜,踩着橘色余晖,沿小径穿过小花园。 余光里,有一个蜷缩在墙角的东西在动。 他分神看去。 左枝今天回来得挺早,身上是一套制式校服——白衬衫,百褶裙,白色花边袜,和一双漆亮的黑皮鞋。 书包搁在草坪上,刚脱下的米色背心被随手塞进包里,歪歪斜斜漏出一角。 宋延琛就站在不远处,好整以暇地看她。 她梳着公主头,长卷发染上暮光的温柔,面颊像抹了诱人的胭脂,晕着酡红。 在她脚边,是一株玫瑰。 她用铲子挖坑,把玫瑰栽进去。 正要把土填上时,每日定时喷灌的喷头,忽地炸出水花,落雨一般,淅淅沥沥地洒下。 她被惊得瑟缩了下肩膀,没躲开,任由水花打湿她的头发、面颊、衣服,加快了填土的动作。 水珠带出草地的土腥气。 她的纯白衬衫已湿透,紧巴巴地黏在肌肤上,显出肉色。 宋延琛看她填完土,随手抛了小铲子,不顾一手泥泞,拎起包,站起来,侧转身体。 两人的目光,霎时在夕阳雨雾中撞在一起。 她像只湿淋淋的小猫,有点狼狈,有点可怜。 可那双眼却恁般倔强,带着气焰。 知道她气还没消,宋延琛轻嗤一声,正要转身迈步离开,视线打她身前滑过。 太薄了。 被水打湿后的白衬衫,实在是太薄了。 以至于…… 他猛然发现,她的身体,在不知不觉间,发生了细微的变化。 而她还未发现。
第112章 长 ◎青梅竹马if线(4)◎ “我看到你的点了。” ——他当然不能这么直白地说出来。 活脱脱一个变态痴汉臭流氓。 “你是不是该穿bra了?” 这样好像也不太行。 要他当做什么都不知道, 由着她继续这么“放飞自我”,似乎……也不是很合适。 只是提醒一下她,应该没什么吧? 可是,最近天气转凉, 穿的衣服多了, 能遮住那里……应该, 也没什么问题吧? 就因为这点事, 他动用那颗门门考第一的聪明头脑, 琢磨来琢磨去, 辗转一夜未眠,硬生生挺到晨光熹微。 天际泛起鱼肚白, 有鸟鸣啁啾,声声入耳。 在他意识到,自己一个男生, 竟然会为女生青春期身体发生的变化,而苦恼到夜不成寐时,他狠狠鄙视了自己一番,烦躁不堪地扒拉着一头乱发,一个鲤鱼打挺, 掀被下床。 口渴,嗓子像冒烟。 洗漱完毕,他打着哈欠,慢悠悠地踱步下楼。 庆幸今日是周六,不用到校上课。 家庭作业早在昨天放学前就已经完成。 家教课下午才开始。 晚上答应要陪顾嘉欣去参加一个家庭聚会。 综上,他盘算着, 等会儿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就回床上, 好好睡个回笼觉。 拖拖拉拉的脚步声,进入厨房后,戛然而止。 屋里没开灯,仅有的光线,不过是晨昏交替时的暗弱曦光。 他斜身倚在贴瓷墙壁上,垂着眼,看左枝猫在大开的冰箱前,摸摸索索地找着东西。 宽松的纯白宫廷风睡裙,把她身形衬得纤瘦,轻薄的丝滑布料,描摹出躬身时,后背凸起的一截脊椎骨。 她低着头,没什么耐心地翻找,发出哐哐铛铛的碎响。 冰箱的黄色光线打在身前,她发丝散乱,睫毛卷翘,面上还有蜜桃般的细小绒毛,开了滤镜似的,有种雾蒙蒙的美感。 盯了会儿,发现她仍没察觉到他的存在,宋延琛轻手轻脚地凑近,居高睥睨她的发顶。 一瓶凝着冷气的冰可乐被她挟在腋下,手里还抓着块半个巴掌大的姜,正准备关上冰箱门,她动作滞住,总算发现他了。 她恍然抬起脸,唇间叼一袋豆奶,光洁的天鹅颈暴露在他眼底。 因俯身的动作,宽大衣领荡出一个大豁口,他的视线在不自不觉间跌进去。 瞬间,一阵热浪轰地将他席卷。 他不自在地挪开眼,左手捂着热烘烘的颈根,“大清早跑我家偷生姜?” “嗯。”她慵懒地应,关上冰箱门,直起身,腾出手拿下豆奶,面无表情审视他两秒,视线落在他捂脖子的手上,“你睡落枕了?” “不是。”宋延琛放下手,打开冰箱,取一瓶冰水,拧开瓶盖,仰头“咕咚咕咚”地灌。 想到她声音夹带的厚重鼻音,以及昨天那场夕阳下的“雨”,他停下喝水的动作,扭头看她背影,“感冒了?” “嗯。”左枝没回头,磨磨蹭蹭地出厨房。 一股无名火腾地烧上心头,他“咔”一声捏扁了塑料瓶,掷进垃圾桶里。 左枝被这声响吸引,回了头。 随即就见宋延琛三两步走来,一把攫住她手腕,她懵然:“你干嘛?” “不是说感冒?”说着,他将她抓到沙发上,顺手抄了一条毯子,抖开,给她披上。 左枝生着病,又是刚醒没多久的状态,大脑转不动,反应出奇的慢。 只见他双手拽住毯子,将她包裹,弓身,近距离盯她,凶狠地撂一句“在这等着”,便抢了她的可乐生姜和冰豆奶,转身折回厨房。 “有病。”她吐槽。 毯子毛茸茸的,裹在身上很舒服,温暖,有安全感。 她歪倒在沙发上,打着盹儿。 宋延琛煮好姜汁可乐,熄火,倒进搪瓷杯里,给她端出来,“还很烫,你放凉点再喝。” 左枝迷迷糊糊地道谢,还说:“我饿了。” “想吃什么?”他问。 “普通的白粥就行。” 挺简单,宋延琛起身去做。 听到她在身后说:“谢谢哥哥。” 刹那间,什么火气啊、隔阂啊、苦恼啊……全都消了。 女性的法定结婚年龄是二十岁,她现在不过十一岁,中间还有九年。 九年,时间之长,变数之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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