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逢喆是个挺娇贵的少爷,边往酒吧走边同身后的男人讲:“你知道我找到这个酒吧找得有多辛苦吗?这片市区的酒吧简直没一个能看入眼的。我他妈真是服了。” 梁宴随意打量一眼这个酒吧:“也没见你找的这个多好?” “真的,少爷,”陈逢喆叹了口气:“这已经是我找的最好的一个酒吧了。你今天喝酒吗?算了,不该问你的,你铁定喝。” “不喝。”梁宴找了个位置坐下,道:“待会还得回之前那个旅馆。” “都来了市区还回那破地干嘛,”陈逢喆皱起眉:“有好酒店不住,住那种脏的要死的地方。” “你管我?”梁宴靠在卡座上,扯了下唇:“乐意。” “那我能问你个问题不。”陈逢喆在昏暗霓虹闪烁的氛围里敲开一瓶酒,“你得如实回答我。” 梁宴笑了:“谁给你的胆?” “程砚给我的胆,行不,”陈逢喆倒了杯酒,“我寻思着,听雾是十七岁住你家的吧?” 梁宴听见这个名字,下意识挑了个眉:“怎么?” “我就说呢,你原本都定了其他地方的,怎么又改变主意来这破地方,弄半天是为了——”陈逢喆笑了下,“第一次见你这么主动,其实我特别惊讶,我他妈做梦都想不到你竟然喜欢听雾这种的。我真的,你知道我有多惊讶吗?我——”话还没说完,他拿起酒杯一饮而尽:“草,惊讶程度大概类似于程砚和一六十岁的富婆结婚。” 梁宴:“你这什么破比喻?” “不是,”陈逢喆低着头,“我就是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来你到底为什么会喜欢听雾这种的啊,”他慢慢扳着指头:“小姑娘虽然上了大学变化是挺大的,但她太乖了,性格又软,不是说这种性格不好,只是,你一向喜欢新鲜感和刺激感的,阮听雾能拿得住你?我说什么也不信。” “不信可以去自杀,”梁宴顿了下,侧头看他,“不过你能别说我家小姑娘了么。” “这就护上了,”陈逢喆表情一转,“不过怎么就你家了?程砚还不知道这事吧?” 梁宴嗯了声,轻敲了下卡座桌面,低着头像是在思考什么。 陈逢喆抿了口酒,而后放下酒杯,言辞恳切道:“那我说点正经的,你和程砚认识这么久。你这样做,确实很不合适。先不说别的,程砚之前那么相信你,都愿意把妹妹放你家里住着,结果你现在喜欢上这妹妹。你觉得他会怎么想你?你要他怎么想你?听我一句劝,如果不是真非这妹妹不可了,你趁早抽身吧。” 默了片刻,梁宴淡道:“你让我怎么抽。” 出酒吧时候,陈逢喆打的计程车往南开,走之前,他拍了拍梁宴肩膀:“你再认真想想吧。程砚这人你比我熟,你知道的,他就这么一个妹妹。主要是你们当了这么多年兄弟,又不是普通的朋友,你怎么能辜负他对你的信任?这些话你都懂,我也不多说了。” 梁宴拿支烟出来,咬在嘴唇上,风南来北往,他语调被风模糊得有些低:“我也没很差吧?” “你说这话就没意思了,”陈逢喆倚着车身,看陌生城市的天,道:“那么多人追你,你都看不上,但是为什么就非要听雾?她肯定是一直把你当哥哥的,你要是让她知道你这些心思,她又会怎么办?你让她怎么办?你别吓着人家妹妹。” 梁宴咬着烟,抬手拨了下烟灰:“知道,没敢和她说。” 陈逢喆忍不住笑出声:“你也有不敢的事?” “这不是栽了?”梁宴说。 “你栽谁身上都好,你别栽听雾身上,”陈逢喆动了动手腕,道:“人小姑娘要真知道她梁宴哥哥——” 他侧身看梁宴:“你懂吧?你有想过后果吗?抛开一万句讲,她把你当亲哥,你真的忍心让听雾觉得她身边的人对她的心思不单纯吗?那她以后还会信任别人吗?我看你们还不如就当哥哥妹妹的,一辈子都能见上面,也不赖。她以后结婚,你还能当个伴郎。也好过你和她摊牌,她对你失去信任,然后躲着不见你。你们就be得彻底了。” 梁宴:“这些事我不是没想过。” “那你想出什么来了吗?”陈逢喆直视他,“或者只是想着走一步看一步?你那天晚上那样抱着她,听雾难道不会觉得害怕吗?她迟早也会察觉出你对她的那种心思。你还能瞒多久?我觉得,你真该抽身走了。如果再继续下去,她真的会受到伤害,各种意义上的伤害。” 梁宴拢着眉心,半张侧脸都匿在昏暗又不明朗的光线里。 陈逢喆又拍拍他肩膀:“言尽于此,我先走了。” 梁宴嗯了声,抬手摁灭了烟。 坐计程车回去的路上,他沉默了一路。窗外风雨大作,男人始终低着眉。 计程车开至旅馆附近,他下了车,手机忽然收到一条消息。 掀起眼。一条微信赫然摆在屏幕上 五五:【梁宴哥哥,你在哪里?我房间里的灯坏掉了,好黑】 发送时间是前几秒。 梁宴迈步上二楼,找到她房间,抬手敲门:“五五,是哥哥——” 话还没说完,门从里面推开。 她房间里很黑,身后的窗帘几乎不透一丝光亮。 女孩子穿着白色的棉质睡衣,脸上还挂着眼泪,眼眶是红的,她快步走到梁宴身边,第一反应是想抬手抱他,但又像是想到什么,下颌收紧,只站在他面前无促地看着他。眼泪顺着从眼眶里冲出来。 声音有些不可控地发抖。 “对不起,哥哥,这么晚还来打扰你。”她连哭都压着声音:“但今天是我爸爸祭日,房间里好黑,我好像又看见我爸爸自杀时候的场景了。” “对不起哥哥,我知道你很讨厌别人哭,”女孩子抬手擦掉眼泪:“我不哭了,但是,你能不能带我去你房间?只要有灯,我睡地上也可以。” 梁宴滑了下喉咙,双腿曲着蹲下来,抬手擦掉她眼泪,他刚刚抽过烟,嗓音金属质地中带着些哑:“你刚刚是想抱哥哥吗?” “嗯,”阮听雾低下头,“我现在很想找个人抱着我。梁宴哥哥,我好难受。” 她现在闭上眼,脑袋里出现的是爸爸睁着眼自杀场景,她手上好像也染着血,很多很多血...... 房间里好像染了一地的血,越流越多,怎么流也流不完。 梁宴抬手抱着她进了他房里,把人放到床上。灯是亮的。两人抱了一会。 他担心抱太久吓到她,又感觉她情绪好像好转了一些,逐渐松开抱她的手,“五五,哥哥去帮你端杯热水。” “不用,”阮听雾吸了下鼻子,试探地问:“哥哥,我能不能影响一下你的清誉?我还想再抱你一会,”她小心地抬着眼看他,“你抱着我,我没那么难受了。” 房间里的鲜血也好像少了些。 “嗯,能。”梁宴滚了下喉咙,正准备抬手抱她,房里的灯忽然灭了。 楼下传来旅馆老板的喊声:“不好意思啊停电了,得明天早上才来电。” 房间再次骤然陷入黑暗,阮听雾脑袋一空,身体不受控地发着抖,主动抬手抱住眼前的男人,“梁宴哥哥怎么办啊。”她顿了下,他今天穿了件大衣,隔着件这么厚的大衣,她都能感受到他发烫的身体,问:“哥哥你是不是发烧了?身体好烫啊。” “没。”梁宴低着声说。 “真的吗?”阮听雾下巴抵着他肩膀,双手紧紧抱着他,声音颤抖:“哥哥。” 梁宴一边抱着她一边给旅馆前台打电话:“你们这儿有蜡烛么。” 电话里传来前台的致歉:“不好意思啊,没有了。” 梁宴只好打开手机照明,但这点光稀薄极了,他抬手揉着她头发安抚她。 “这样,”他问她:“听雾你睡哥哥床上,哥哥坐在床边守着你,行么。” 阮听雾其实是很想梁宴一直抱着她,但他让她抱这么久已经仁至义尽了,顿了下,她说:“我怎么能睡你床上?你守着我,你怎么睡?” “听话。”梁宴给她盖上被子,他坐在床边,低头看着她:“你睡,哥哥就在你身边陪着你。” “你别坐,”阮听雾说:“哥哥你也睡吧,我不能害得你睡不了觉。” “沙发很脏,”梁宴觉得一晚不睡也没关系,道:“就一张床哥哥也没地方睡。” 房间里漆黑一片,阮听雾只能睁着眼看他,才觉得心脏舒服了一点,她始终睁眼看他,必须能确切感受到他的存在,她眼前才不至于又出现鲜血和爸爸的尸体。 半晌后,梁宴低声问:“你怎么一直盯着哥哥?” “你又不抱我,”阮听雾实话实说,“我只能睁着眼看你,知道你在我身边,我才没那么难受了。” “那你不闭上眼怎么睡觉?”梁宴问。 “不知道。”阮听雾说。 “这样,”梁宴伸出手,“哥哥大方点,你拽哥哥的手睡觉行不行?” “好。”阮听雾拽住他伸过来的手,“哥哥你坐过来点,你这样我拽着很费力气。” 梁宴纵着她嗯了声,身体挪过去一点。 阮听雾偏着身体看他,切实抓着他的手,她安稳地闭上眼。 很快睡了过去。 不知道凌晨几点她又醒了,睁开眼,看见身侧的男人仍没睡,她拽着他手,他只能曲着身体,坐在床上的姿势看着就很难受。 阮听雾之前没注意到这一点。 她抬手摸摸他的手,小声说:“哥哥你要不睡下来吧,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也不会做影响你清誉的事。” “哥哥睡哪?”梁宴好笑地问。 “你睡我旁边,”阮听雾拍拍她左边的位置,“你这样坐着也太难受了。” 梁宴扫了眼女孩子稚软的眼,脖颈露在外侧,肌肤白而清透,唇却红着,忽然,她径直坐了起来,拽着他手,扯着他躺下,“你别犹豫了,我不想害你感冒。” “听雾你听话——”梁宴没想到她上手拉他,他身体本就不受控地发着烫,两个人你推我拉地纠缠在一起。 “你要觉得我影响你清誉,”阮听雾拉不动他的手,边拉他衣服和肩膀衣袖,说:“你睡床,我睡那个脏沙发。” “不是这个问题。”梁宴觉得好笑地直起身。 阮听雾原本拽着他衣服的,他忽然起身,她没意料到,整个人惯性地扑到他怀里。 时间被不知名的什么物质拉慢。 不受控,又混乱的。 她抓着他衣袖,身体更不受控地前倾,真像童话故事的情节般,她唇不小心又意外地覆上男人侧脸。 触感温而热。 万物都静下来。 心脏扑通地响着。 阮听雾看见梁宴眼角的那颗小痣,灼人,仿佛冒着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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