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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管怎么选择？ 辛芠心里有些安慰和感动，周零真的很了解她，在周零讲完那些令她悲恨、无力且绝望的现状的那一刻，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我不能待在台于市，也不能待在省内，甚至连国内也待不了。” “那你要去哪儿？杨炎行说如果三天之内没有找到你，警方会面向全国发布通缉令。” 去哪儿？辛芠愣住了，呆呆的望着脚下那脏兮兮的地板，她不知道要去哪儿，但不管去哪儿，她以后都不能光明正大的走在街上了吧。她只能偷偷摸摸的活着，时刻提防着会不会有人突然出现，将她扑倒，给她戴上那亮闪闪的手铐。 那狼狈的场面，想想都令她害怕和窒息。 电视里不知道在播放什么节目，听着像是无聊的广告，不过这个频道播放的不是新闻就是广告。想起新闻，她的耳边突然萦绕起新闻播音员那字正腔圆却毫无情绪的声音，“……该罪犯是想从M国的边境逃入涣阔，也就是大众所说的无秩城……” 黯淡的双眼有了些许神采，她知道她要去哪儿了。 “我要去无秩城。”她声音轻轻的，却很坚定。 “无秩城？”周零微微惊讶，随即皱眉道：“那里是个独立的地方，世界上任何一个国家的公职人员都不得随意进出，不用担心警察会突然出现，可那里同样很危险很混乱，没有任何的秩序和法律。” 辛芠讽刺的笑笑，“台于市有秩序，但我爸妈，还有周叔叔，他们都被坏人给害死了。台于市有法律，但坏人在逍遥法外，而我，却要被抓进监狱。” “零零，”她红着眼，死死握紧双拳，努力不让自己哽咽，“我必须得离开台于市，我怕，我怕我对这座生活了二十年的城市仅有的一丝希望和美好的回忆，都被我的恨意和绝望给湮灭掉。” 小小的房间里又是一片沉默，好在电视里的不知名艺人在说着广告词，好在窗外传来阵阵蝉鸣和蛙叫，让这小房间不显得那么寂寥和压抑。 沉默了好久，周零重重的叹了口气，望向辛芠的红肿的双眼里是深深的心疼与担忧，“芠芠，你要保护好自己，在那里，不要太善良太仁慈了，也不要轻易相信别人，知道吗？” 辛芠吸了吸鼻子，郑重道：“放心吧，零零你也是，一定要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我不仅会照顾好自己，我还会抓住那些坏人，然后将芠芠你给接回来。” 翌日清晨，当太阳的第一缕阳光照耀在大地上的这一刻，一辆中型大巴车缓缓从厘新县汽车客运站驶出，然后开上宽敞的二级公路，向南方驶去。 辛芠坐在大巴车后方靠窗的位子上，她头上戴着的鸭舌帽被压的很低，鼻梁上架着一副大大的墨镜，遮住了她的半张脸。 隐藏在墨镜下的那通红的双眸正定定的看着她怀里抱着的那个鼓鼓囊囊的背包，一滴无声的眼泪落下，灰色背包上立刻出现了一个暗色的小点。 这背包是昨晚周零带来的，里面装着两套换洗衣服，一个新手机和电话卡，一把折叠刀，以及好几万现金。 看到这些东西时，辛芠只是短暂的愣了两秒，并没有多少意外。周零很了解她，猜到她会作何选择，而且做事情总是比她考虑的周全。 周零只比她大一岁，却比她要懂事、聪明、坚强许多，从小到大，都是周零在照顾她、保护她，帮她解决各种麻烦事。她曾不服气的想，她才不要一直被照顾呢，等她长大了，她也要照顾零零，保护零零。 现在，她长大了，却依旧是周零在保护她，可能在周零眼里，她仍然是一个傻乎乎的小妹妹吧。 说实话，被人照顾和保护的感觉真的很好，但从今天，不，从此时此刻起，她必须得真正长大了。 太阳渐渐探出身来，天地间越来越明亮，那辆中型大巴车早已消失在远方道路的拐角，车轮激起的灰尘慢慢落回了地面，只有少数尘埃在空中与微风嬉戏打闹。 周零疲惫的扭了扭脖子，然后走出汽车客运站。 她步伐缓慢，但每一步都很沉重。她边走，边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师，我是周零，我想放弃保研资格。” 从厘新县一路向南，中间穿过一个省，就到达了与M国相接壤的省份，从边境口岸出国后，再通过M国的西部边境就可以进入无秩城。 离开厘新县后，辛芠又换乘了五次大巴车，终于在一个星期后到达了H国的南部边境小城，不姑市。 这七天辛芠基本是在大巴车上度过的，虽然坐得很不舒服，但对她来说大巴却是最为安全的。 大巴车对车票查得不严，不容易暴露她的行踪，她只要可怜无助的向售票人员说她的钱包被人偷了，身份证也跟着一起丢了，全身上下只剩下买车票的这点钱，那售票员很有可能会不用她出示身份证，让她直接去跟大巴车司机说一声，再把车费给司机就行。 事实证明，这个方法很有效。 当然，在接近边境时，几乎每行驶一段路程，就会有边防武警对大巴车进行盘查，不过主要是检查车上是否藏有毒品，所以辛芠也没有过多的紧张。 到达不姑市是下午，正在西沉的太阳还没有碰到远处的山尖，金黄的阳光慢慢黯淡，却依旧刺眼，看来距离天黑还有一段时间。 大巴车稳稳的停在汽车客运站的停车场，车上的人们刚下车，就有一大群拿着小牌子的人围上来。大多是中年妇女，手中举着的纸牌上写着自家旅馆酒店的基本信息，他们说着不太流利的普通话，竭尽全力的与同行竞争，招揽客人。 “美女，我家旅馆很干净的，有空调、高清电视和独立的卫生间，24小时都有热水，最主要是清静又安全，不会有人打扰到你的，而且我家旅馆的价格也实惠，现在一个晚上只要80块，你要是觉得可以的话，我立马带你去。”一个身材略胖的中年妇女挡在辛芠面前，一边语速飞快的向辛芠推销自家的旅馆，一边拉扯着身边的同行，生怕被抢了生意。 “那要身份证吗？我的身份证前几天丢了。”辛芠瘪瘪嘴，一脸的无助和懊恼。 “没事，可以不用身份证的，那我现在带你去旅馆？” “嗯。” 听到辛芠肯定的回答，中年妇女立马带着她快步向客运站外走去，像远离瘟神一样离那些正在拉客的同行远远的，同行见已经有人拉到客人了，也都更加卖力的向其他旅客推销自家的旅馆。 小旅馆和辛芠想象中的差不多，位置偏僻，房屋老旧狭小，不过看上去挺干净的，这让辛芠对这个小房间稍稍满意了一点。 在房间里休息了一会儿，她背上背包，戴上一副大大的平面眼镜，打算趁着天还没黑去边境口岸看看。 “老板，去边境口岸怎么走啊？”一楼柜台处只有一名体型偏瘦的中年男子在看着电视，那名带她来的中年妇女应该又出去拉客了。 “口岸啊，离这不算远，”中年男子站起身来，热情的向辛芠比划着路线，“沿着这条街一直往前走，第二个十字路口左拐，遇到十字路口再左拐，然后就一直向前走，走个十分钟就到了。” “嗯好的，谢谢老板。”
第5章 出境 夕阳下，一道高大壮丽、融合了H国与M国建筑风格的大门矗立在这座边境小城的西南方，它连接着两个国家，同时又将两国的土地和人民区隔开。 说是大门也不太准确，门的两边各有一间屋子，应该是为旅客办理签证的地方，不过现在已经是傍晚，屋子里没几个人，工作人员应该要下班了。 大门前站着好几名警察，有的还牵着一条警犬，这个点基本没有出入的旅客了，所以他们能稍微清闲一点，时不时与同伴聊聊天，缓解下一天的疲劳。 岗哨处有两名士兵在站岗放哨，他们抬头挺胸，静立不动，犹如两尊身姿伟岸的雕像，落日余晖为他们蒙上一层淡淡的金色光晕，更加突显他们身为军人的庄严肃穆与神圣光荣。 辛芠沿着向大门两边漫长延伸的铁丝网围栏缓缓走着，透过围栏，她可以看到对面小城的模样，楼房基本只有三五层高，街道比较老旧，当然也没有不姑市这么繁华。 她在心里感叹了声，这就是国与国之间的差距。 回头又看了眼远处那壮丽的通关口岸，辛芠觉得很头疼，她怎样才能安全的去到围栏那头呢？从那扇大门光明正大的出去是不可能的，那她就只能偷偷的从鲜为人知的小路出去了。 可问题是，那条小路在哪儿？ “你要偷渡出国？”旅馆老板，也就是那个中年男子惊讶的看着面前的女生，显然不敢相信这个柔弱漂亮的小姑娘居然会有这种危险的想法。 “嘘～老板，你声音小点儿。”辛芠赶紧朝老板比了个噤声的动作，警惕的看了看四周，一脸苦恼的小声道：“是这样的，我的身份证丢了，办临时身份证又很麻烦，而且我也没有护照，通关口岸办的那个签证只有一天的期限，必须得当天往返，可我想在M国多玩一段时间，所以只能用这个办法了。” 旅馆老板从小在不姑市长大，形形色色的人他都见过，辛芠的这种说辞他也从别人的嘴里听到过许多次，但面前的这个小姑娘看上去人畜无害，而且还温柔漂亮，跟以往那些想要偷渡的人完全不一样，他不相信这个小姑娘会做什么坏事。 “这样吧，我一个朋友可能有这方便的渠道，我帮你问问他。” “嗯好的，谢谢老板。” 旅馆老板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然后用方言和电话那头的人聊了起来，时不时看看柜台前的辛芠，并严肃的点点头。 三分钟后，旅馆老板挂断了电话，面带喜色的朝辛芠说：“我那个朋友说刚好后天他要带几个人过去，也可以顺便带上你，但是他的风险因此又大了不少，所以收的钱有点多，要七千，我跟他砍了会儿价，他答应只收你五千，你看怎么样？” “唔……”辛芠故作犹豫的思考了半天，最后答应了，“好的，五千就五千吧。” 距离天亮还有两个多小时，辛芠收拾好东西，按照之前说好的那样，去旅馆门口等着来接她的车。十分钟后，一辆面包车从黑暗中行驶过来，停在她面前。 副驾驶座的窗子缓缓降了下去，几乎将整个座位塞满了的粗壮男子仔细打量了眼辛芠，有些迟疑的问：“是去对面的？” “对。”辛芠点点头。 “那上车吧。” 车门一打开，浓浓的烟雾就涌了出来，呛得辛芠忍不住咳了两声。 “人小姑娘闻不得烟味，你们快把烟都掐了，把窗子打开散散味。”粗壮男子发话了，车上的人也不敢说什么，纷纷把烟头丢出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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