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多不公平…… “临时请的假,也不知道能不能批准,就没有说。” 纪迟笑着解释道,而后走到纪行云的身前蹲下,“爸,生日快乐,儿子祝你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迟绮丽也跟着蹲下,将手里的礼物递上前,“爸,生日快乐。” 纪行云狠狠瞪着眼前的两人,重重地点了两下拐杖,哼了一声,迟迟没伸手接礼物。 他不接,纪年和迟绮秋也不动。 纪曜和纪叙安静地坐着,没出声。 气氛一时僵住,迟峥嵘看着他们,深深叹了口气。 他虽然看不惯纪老头的做派,但是也能理解纪老头心里的怨怼。 花了小半辈子辛辛苦苦培养大儿子,想着让儿子继承家业,可奈何儿子却对商场没有一点兴趣,娶了他女儿后,立刻进了部队,从此很少归家。 纪老头口口声声的反对,但最后也没阻拦,随纪年去了。 他一个人支撑着诺大的家业,就算到了该退休的年纪也不敢退。 幸好,在他身边长大的大孙子听话,又有能力,从他手中接过了棒子。 他轻终于松了下来,但还不到一年 ,就出了事。 若纪年不是军人,纪叙可能也不会想进部队,纪叙不进部队,不参加五年前的那场五一大案,纪曜也就不会出事。 整件事情里,纪老头和纪曜是最无辜的,但也是承受得最多的。 这一连串下来,心里怎么能没有责怪…… 但最终,老人还是没能狠下心。 终究是一家人,怨怼了这么些年,纵然都各有心结,有隔阂,却也谈不上原谅,也不需要原谅。 大概相同的血液里,天生就流动着互相理解的基因。 作为军人和军人的家属,他们负担了很多,也做了自己该做的事情。 谁都没有错,错的是命运,还有哪些漏网之鱼。 …… 纪行云虽然收下了礼物的,面色稍缓,嘴上却依旧不依不饶:“你们还知道回来,我还以为你们忘了家里还有老头子和孩子了。” 迟年和迟绮秋自知理亏,也不出声。 他们在部队时间越长,职位越高,就越忙越离不开。 对他们而言,部队比家,更像家。 这时,楼梯处又传来一阵脚步声。 纪奕抱着满怀的零食,开心地蹬蹬蹬跑上楼。 看到纪年和迟绮秋,她兴奋地叫了一声,立刻放下手里的东西,扑了上来。 “爸妈,我想死你们了,你们看,我都想你们想瘦了……” 年轻女孩声音清脆,语气里的开心难以掩藏,于是客厅凝结的气氛也活泼了不少。 …… 纪年夫妇突然回来,注定了这个夜,会变得有所不同。 十二点过后,纪行云把纪年和迟绮秋叫去了书房,迟峥嵘两老和纪奕回房休息了。 纪曜睡不着,鬼使神差的去了二楼露台。 纪叙也在,他站在栏杆前,看着远处的夜色一动不动,像是在发呆。 轮椅自动向前行驶,纪曜往前,来到了纪叙身边,“在想什么?” 纪叙没回头,他摇摇头,缓声道,“没想什么。” 纪曜没多问,也学和纪叙的样子看向远方,一动不动。 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姿势,只是身边换了人,由沈梵梵换成了纪叙。 纪叙低头看了一眼,突然问:“哥,你在想什么?” 纪曜眉眼淡淡,摇摇头,说了一个同样的回答:“没想什么。” 纪叙:“……” 他轻笑了一声,不再说话。 两兄弟又站了一会儿,纪曜突然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糖,伸手递向纪叙 ,“吃糖吗?” 纪叙垂眸,看向纪曜的手心,浅蓝色透明的薄荷糖,包装带着浅浅地绿色,晶莹透亮。 是他最常吃的牌子,价格一直没变,五块钱一大包,一大包五十粒。 这一瞬间,纪叙觉得很熟悉,好像回到了很多年之前。 那时,他在戒烟。 收回思绪,纪叙从纪曜手中捻起糖,撕开包装放在嘴里,懒懒地往栏杆上一靠,手紧紧捏着塑料包装纸,捏出细微的声音。 纪曜也剥了一颗放进自己嘴里,舌尖卷着糖果,任由薄荷味在味蕾上炸开。 清凉,带着丝丝微微的刺激,让人神清气爽。 抬眸看了眼难得站没站相的纪叙,纪曜笑了笑,“都这么大人了,不开心还要用糖哄。” 纪叙睨了纪曜一眼,也笑了,“哥,是你和我说的,想抽烟的时候就吃糖。” 纪曜没接话,抬眸看向天上的那轮弯月,缓缓闭上了眼睛。 确实是他和纪叙说的。 那年他才大学毕业,四肢健全,身体健康,作为优秀毕业生站在台上代表发言,台下很多小迷妹,除了同级之外,还有偷偷潜过来的学弟学妹。 同年,大二的纪叙闹着要去当兵。 爸妈常年待在部队,爷爷那年身体也有点小毛病,管理公司已经很吃力了,于是坚决反对纪叙去当兵,坚持让纪叙念完商科,以后好回来管理公司。 爷孙两谁也不肯妥协,闹得很僵,家里天天鸡飞狗跳的。 最后,他为了支持纪叙去当兵,对爷爷做出了承诺: ——安行车行,有他一人就够了。 后来,纪叙去了部队,他一边读研,一边帮爷爷管理安行,把公司打理得井井有条,爷爷和纪叙的关系这才缓和了一点。 有一年春节,纪叙会帝都过年,突然说年后升队长,所以要戒烟。 黑了不止两个度的人说着苦恼的话,语气里却都是骄傲和炫耀,他看破不说破,笑着建议纪叙用别的东西代替烟,比如薄荷糖。 只是没想到,这烟一戒,就戒到了现在。 薄荷糖一吃,就吃了这么多年。 “哥,你后悔过吗?” 一颗薄荷糖吃完,纪叙突然出声。 大概是因为很久没回家的纪年和迟绮秋突然回来了,过去的种种突然全都在脑海浮。 心里那些解不开的结又绕了几圈,几乎要成为死结。 回忆戛然而止,纪曜沉默了片刻,垂下眼帘盯着自己的腿,轻声:“不后悔。” 他有时候也会想,如果当年他不支持纪叙,现在会是怎么样。 但如果再从来一遍,他大概还是会选择支持。 每个军人的背后,都有家人的付出,这一部分,他愿意去承担。 至于他的腿,是他的命,他只是运气不好罢了。 但他知道,运气不好的并不止他一个。 这世上比他承担得更多甚至付出生命的的人,何止千千万,所以他不怪。 …… 夜又深了几分,纪叙有事回了房间。 迟绮秋从书房出来,纪曜也刚好走到电梯口。 看到纪曜,迟绮秋连忙上前,扶住轮椅,“阿曜,妈妈帮你。” 这是纪曜很不喜欢的姿势,可是看着慌慌张张的迟绮秋,他什么也没说,温和地点点头,道了声“好”。 将纪曜送回房之后,迟绮秋并没有马上离开。 “阿曜,你现在要洗澡吗?我去帮你放水。” 说着,迟绮秋就要往浴室走去,却被纪曜拦住了。 “妈,不用。” 迟绮秋停下了脚步,又问:“那你口渴吗?妈妈去帮你倒水。” 纪曜没说话 ,盯着迟绮秋的眼睛看了很久,最后拍拍她的手,淡声道:“妈,别慌。” “我现在都适应了。” 对上纪曜温柔平和的目光,迟绮秋眼眶立刻红了,她别开了眼,声音微微哽咽,“阿曜,对不起。” 纪曜浅浅地笑了一下,“没关系,妈,我很好。” 音落,目光扫到放在床头旁边的高跟鞋上,纪曜脸上的笑容微不可查地僵了一下,而后又重复了一遍: “我很好。” 如果沈梵梵没那么固执的话。 …… 回到家时已经很晚,沈梵梵虽然和陆沁在车上有点不愉快,但也没有再回酒店,打算睡家里。 月亮渐渐下沉,万籁俱寂,可网络上,却有人专挑这个时候活跃了起来。 万有财经突然发布了一条新闻,一条有图有真相、说沈家千金沈梵梵和纪家二公子好事将近的新闻。 因为沈梵梵现在身处娱乐圈,于是这条新闻很快又被搬到了微博,变成了娱乐新闻。 因为新闻是深夜发的,所以纪曜并没有看到。 等到他看到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想要阻止,也来不及了。 虽然知道不是真的,只不过是媒体作为噱头的胡言乱语罢了,但是看完之后,纪曜心里的不爽是真的。 怕会对沈梵梵有影响,纪曜让人尽可能的把照片撤下,但却抵不过网友们长了翅膀一样的传播速度。 再加上不知道是谁把沈梵梵是安行代言人的消息传了出去,于是事情更加一发不可收拾。 …… 安行顶楼办公室。 纪曜一边听着王晰汇报情况,一边盯着电脑上的消息,长指轻轻敲打着电脑的桌面,发出沉闷的声音。 就如他此时的心情一般。 汇报完,王晰看了眼纪曜阴沉漆黑的脸色,而后打了声招呼,转身出了办公室,又继续忙去了。 纪曜连头都没抬,他沉思了片刻,拿出手机找出了纪叙的电话。 但旋即一想,纪叙送外公外婆回苏州了,算时间,现在应该在飞机上,于是纪曜又放弃了。 他低头看着手机,修长的手指划拉着屏幕往下翻,“沈梵梵”三个字跃入眼帘。 盯着那个名字,纪曜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放下了手机,行至落地窗前,两手搭在膝盖上,低头俯瞰高楼之下的车水马龙。 半晌,他长长叹了一口气,而后微微仰起头,缓缓闭上了眼睛,任由阳光落在自己的脸上。 天气和五年前的那天一模一样,太阳看着很大,但却没有温度,照得人心里发凉。 纪曜抬手揉了揉酸胀的眉心,心跳突然快了一拍,莫名有些慌。 总觉得,好像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 中午时分,安安静静地手机突然疯狂地震动了起来,看着手机屏幕上不停跳动着的名字,纪曜眉心一跳,心中的不安加剧。 眼看电话就要被自动挂断,纪曜终于接通了电话,“阿曜。” “哥,沈小姐被梁柯绑走了……” 电话那边很吵,纪叙没有说废话,语速很快,声音焦急。 梁柯这个名字像是一把刀,狠狠扎进了纪曜心里,血色汩汩地往外涌,染红了眼睛。 眼前闪过五年前车祸的画面,油箱爆炸,烟火四溅的样子清晰的恍若昨日发生,纪曜指尖控制不住地发颤,脸色霎时苍白,血色尽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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