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兰多没说话。 森峤拍开奥兰多的手,关上门,降下车窗:“公爵大人,您想拿这些所谓的‘真相’去洗脑其他的奥斯克鲁,你想让他们接受你的理论,放弃肉身,用意识传输活在仿真机器里,对吗?” 奥兰多并不回答,只是看着他:“你如果想跟那个欧姆在一起,森,你也只有这一个选择。” 森峤驱车离开,车尾灯很快消失在长街,汇入进车水马龙里,再也分辨不出来。 森峤回到家中,安哥拉正在自己充电,感应到门被打开,它的眼睛亮起来:“你回来了,森。” “嗯。” “出差有意思吗?” “很有意思。” “风还好吗?” 森峤脱掉外套扔在沙发上,整个人埋进沙发靠枕里。同仿真欧姆不同,他的身体庞大许多,周围所有的一切也都大了许多,他的尾巴差点将茶几上的花瓶和杯子扫下来,这一切都将他从欧姆的世界里拉了出来。 “她很好。”森峤道,“你知道的,她从来都很坚强。” “也不是。”安哥拉道,“她只是不会说出来。” 森峤笑了笑,侧过头,看着安哥拉:“我刚回来,就开始想她了。” 安哥拉平板无波地道:“这叫相思病,森。已为你找到相关欧姆电影十二部,要看看吗?” 翌日,风带着知更鸟、茉莉准备出发。 端午找了过来。 “拿着。”端午将一包行李给了茉莉,茉莉打开看,里头有一些药品和武器,还有护理手腕的简便仪器,“有时间就用,虽然可能治不好,但能缓解发抖的症状。” 茉莉没有推拒,收下了,她的手腕上有淡淡的药草香,昨晚被陈宣医治过了,舒服了许多。 陈宣说过,如果是刚出事那会儿,他也许还能治,但时间已经太久了,只能缓解发抖和偶尔发痛的情况,恢复却是不可能了。 残疾的美人,似乎比完美的美人更美。 这个雌性要离开他了,也不知能不能活着回来,她再也不看着自己了。端午想着这些,视线不受控制的追逐茉莉的身影,竟品出了几分难舍。 可能就是贱的。端午自嘲的想。 “走了。”风坐在副驾驶,陈宣开车,知更鸟骑着摩托带着物资,其他欧姆或骑摩托或开车跟在后头。 重阳弱弱地在旁边跟知更鸟说话:“注意安全啊。” “担心我啊?”知更鸟笑起来,给他抛了个飞吻,“洗干净了等姐姐回来。” 重阳:“……” 他们朝远冬城的方向去,要经过远夏城,十字架在那里做任务,可以顺道接她。 风道:“龙女还在那里吗?” “在。”知更鸟在通讯器里道,“十字架做任务顺便收拾她,那家伙泄露了我们不少机密。” 风沙呜呜的,知更鸟的速度很慢,通讯器里能听到砂石打在头盔上的声音。 风淡淡道:“牛顿自己招进来的,怪谁呢?” 知更鸟不说话了。 风靠在椅子里,觉得有些冷,想念森峤的温度,哪怕是铁皮的温度。只要他在,她就觉得自己无所不能,而他不在,她就觉得累,只想躲在哪里睡一觉。 后座的茉莉道:“我们先去远夏城?” “十字架会出来跟我们汇合。”风回过神,打了个哈欠,“然后十字架和知更鸟打头阵,先去远冬城,我们晚两天进,然后直接去找杂货店的胖老板。” 陈宣颇有些不平:“牛顿做什么?只管在后头坐收渔翁之利?” “他有老师。”茉莉看着地图,边研究边道,“就因为这一点,其他人才动不了他。” “那什么屁老师,你说,它为什么要帮助欧姆?” “据说是被输入过保护指令,一切以欧姆优先,原本就是一台管家式光脑。” “笑话。”陈宣道,“地球被占领五百年了,什么光脑能活这么久?”
第一百四十三章 大家都习惯了“老师”的存在,还真就没想过它是怎么来的,从哪儿来的,为什么要保护欧姆。 只知道牛顿机缘巧合遇见了‘老师’,之后便在‘老师’的帮助下成立了星辰。有‘老师’在,牛顿的所有计划都能完美实现,逐渐成为了让奥斯克鲁不得不防的存在,星辰的名气越来越大,牛顿的威望也越来越高,有时候他本身就是某种信仰,令追随的人着迷。 风靠在车窗上想了想,联系了知更鸟:“知更鸟,你知道关于老师的事吗?” “老师?”知更鸟道,“你说哪个?我的老师可多了。” “牛顿的老师。” “那我知道的可能和你差不多。”知更鸟道,“老师是牛顿找到的,好像在一个废弃的什么地方……具体的不清楚。” “陈宣问我,什么光脑能活五百年。” 知更鸟顿了顿:“也许中途换过芯片,我们不知道而已。” 也有道理。 陈宣哼了声:“反正我信不过那家伙,我跟你们说,我看人可准了。” 风挂了通讯器,茉莉在后座道:“其实你不用管这些事,你不是想跟森峤离开吗?” “你又知道了。” “本来你就不用管,把事情交给信任的欧姆,退出就行。” “等了这么久,如果真的有了机会。”风闭上眼,靠在椅背上,若有所思,“如果这时候放弃,以后会不会后悔?” 茉莉略微有些意外,道:“我以为你不会想以后。” 夜里,她们就住在车上,骑摩托的知更鸟等欧姆则搭了自己带的帐篷。 风借口上厕所,找了个偏僻处,联系上了森峤。 属于森峤原本的声音传来,透着熟悉和陌生交织的复杂感情,风的耳朵紧紧贴在听筒上,森峤说完好一会儿后她都没开口。 “风?”森峤听着她的呼吸,“睡着了?” “你的声音倒确实很催眠。”风这才道,“本来不困,听你说话都听困了。” “想说我啰嗦就直说。” 风笑起来:“如果我说睡不着,你会哄我睡觉吗?” “怎么哄?”森峤在书房里转了一圈,摸出几本绘本,“给你讲故事?” 风答应了下来。 风戴上耳机,没去车上睡,借了一个空帐篷自己睡下了。 森峤的绘本故事讲到一半时,听筒里的呼吸就已经均匀绵长起来,他能想象出对方的模样:裹着毯子,头发乱七八糟,脸蛋在被单下红扑扑的,格外可爱。 他轻轻道:“晚安,风。” 回答他的,只有风的呼吸声。 连续几天夜里,他们就这样没有聊计划、没有聊现实、没有探听对方的任何事,只是随意地说话,讲故事。 风习惯了伴着森峤的故事入睡,以前觉得无聊的绘本故事,现在再听,倒是别有味道了。 原来有些故事,在当下是听不懂的。 “不是奥斯克鲁写的吧?”风一边吃夜宵一边道,“听起来不太像。” “是欧姆写的,很早以前的旧书了。” “那确实很早了。”风感慨道,“现在可没人能写这玩意。” “不如你试试?”森峤鼓励她,“你写点冒险故事,拿以前的任务做参考,一定很精彩。” “你可真会赚钱。”风道,“或许你更适合当个商人?” 森峤愣了一下:“这倒是没想过,以后考虑考虑?”他想着想着,笑了起来,“卖花怎么样?卖花的欧姆姑娘,你介绍花,我来拍摄,做直播。” “在如何使唤欧姆这一点上,你跟其他奥斯克鲁真是没区别。” 到远夏城那天,天气特别好。 风她们在外头等到傍晚,约定的时间早就过了,又用通讯器给十字架打暗号,对方都没有反应。 “奇怪了。”知更鸟不免担忧,“前两天我们才联系过,她说就等我们接她了。” “也许是临时出了什么问题。”茉莉道,“我去打听一下吧。” “这要怎么打听?”知更鸟着急,“眼下欧姆的情况跟以前不能比了,远夏城的宠物业因为阿杰被毁了,现在他们的矛盾冲突很严重,你要是大张旗鼓去打听,也许她反而会出事。” “有一个地方应该可以打听到。”风想起自己之前在这里遭遇过的事,“这里头有个灰色贩卖组织,他们一定有秘密进出通道或者专门传递消息的地方。” 茉莉立刻道:“我去打听。” 茉莉做起这些事倒是更得心应手,第二天一早她就将消息带回来了。 “城里的欧姆这几天突然被赶进了集中区,能进不能出。”茉莉道,“所有的欧姆都被赶进去了,东西也都被收缴了,估计十字架也是。” “怎么回事?”知更鸟一下紧张起来,“为什么突然把他们赶进集中区?他们想做什么?” 风微一沉吟,立刻将陈宣等欧姆召集起来:“远夏城的药厂,有谁熟悉?” “我去过一次。”一年轻雄性欧姆道,“跟着阿叶老师去的。” “那边情况怎么样?” “远冬城、远夏城这两个地方挨得近,是药厂扩建最早的地方,上了正轨之后我们只负责每月的采买,没怎么关注别的……不过远夏城虽然药厂多,但外面没有多少药店,都是直供给食用店、娱乐城和欧姆医院,这一点跟其他地方不太一样。” “外面没有药店,加上之前阿杰的连锁医院出问题,贩卖了很多欧姆。”风琢磨着道,“听阿杰的意思,他的医院是远夏城最大的欧姆医院,医院没了,他也离开了远夏城,中间贩卖的渠道断了,肯定会有其他灰色产业接上。” “你的意思是,这是新接手的奥斯克鲁干的?” “他们应该还没那个能耐,能说得动巡逻队做出这么大的动静。”风道,“但那么多食用店、娱乐城还等着收货,阿杰如果真如他自己所说,有那么大的本事,那这条贩卖欧姆的产业链一定巨大,不是随便来个谁就吃得下的,这里头一乱,很多事就不好说了。” 茉莉和知更鸟面面相觑:“总之,十字架他们有危险了吧?” “有什么事是需要直接用到集中区的?方便,快捷,高效。”风转头,看向远夏城的方向,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不管是因为什么,我们都要抓紧时间,不能耽搁了,今天晚上我们就得进城救人。” “全杀了?”类狐人乔乔,巡逻队副队——虽然升了官,但情况却不太好。她漂亮的尾巴没了,是拜那两个星辰的欧姆所赐。断尾之后,她受到巨大打击,很久都没恢复过来,如今尾巴就是她最大的弱点,也是她最自卑的地方。 她穿着一身制服,神情阴郁,没了以前那明媚的感觉,身上透着股肃杀的气息。她的尾巴藏在制服披风之下,抱着手臂,看着队长——那是她原本青梅竹马的副队,升任了队长。原队长因为当初追捕森峤不力,已被免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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