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只是住在一起,生了两个孩子,可惜后来两个孩子都失踪了,没有了下文。 在集中区生活的欧姆,少有能一家团圆,幸福一生的,大家习惯了突然的别离。但这件事给邻居奶奶的打击依然很大,她痴痴呆呆了许久,回过神来时,丈夫也离开了她。 许多年后,她收养了孤苦无依的风,那时候风还有自己的名字。她们之间没有太多的话,日子就那么流水似的往前走,太阳升起又落下,让人搞不清自己到底是活着的,还是早就死掉了。 邻居奶奶这辈子就喜欢过那么一个人,到了后来,唯一爱过的,也只有自己的两个孩子。 但她最后什么也没有了。 风拉下被单,盯着天花板发呆。喜欢是什么感觉?是什么心情?因为从未拥有过,得到再失去以后她会不会也像邻居奶奶那样痴痴呆呆? 奥斯克鲁说欧姆和其他动物没有区别,只是发,情、交配、繁衍。既然如此,为什么要有“喜欢”? 风想不明白,侧过身子趴在枕头上,在监控看不见的角度将纸条塞进嘴里吃掉了。 吃晚饭的时候,森峤说起了去拜访的事。 “白沙公爵同意我们去道歉了。”他一边喝着腥味很重的,闻起来像是猫的呕吐物一样的汤,一边道,“让安哥拉给你挑一套衣服,可不能穿得这么随意。白沙公爵非常注重礼仪。” 风只点头。 安哥拉的机械手臂上挂着好几件衣服,有一部分是让店里新送来的,道:“我觉得这些都很合适,挑自己喜欢的吧。” 森峤得了趣,一边吃一边笑道:“粉色那件不错,蓝色的也行。这条蓬蓬裙怎么样?加上右边的贝雷帽,或者左边的白色发夹?” 他突然觉得吃饭的时间讨论这些琐碎的生活细节很热闹,很有趣味,感到身心愉悦。只是风显然不想配合。 她扫过那些衣服,只摇头。 安哥拉便又去换了几套来:“实话实说,你也没别的衣服了。” 森峤放下碗在几套衣服里翻了翻:“不喜欢裙子,那这两套衣服也不错嘛。” 衣服还可以,前提是胸口上没有卡通印花以及背后没有蝴蝶结装饰。 风扫过成套的裤子,上面居然还有星星点点类似碎钻一样的东西,在灯光下闪出了让人无法直视的碎芒。 这个奥斯克鲁的审美也太糟糕了。 风摇头,几口吃完饭从椅子上跳下来。她指了指森峤的碗,又捏住鼻子,一脸嫌弃地走开了。 森峤:“……” 安哥拉收了风的碗,道:“就跟你说了,不用和欧姆同桌吃饭。” “一起吃饭很温馨啊。”森峤揉了揉自己的鳞片,他的干燥症快好了,最近身体舒服许多,心情也好起来,“我就说她喜欢素一点的衣服,你非要拿这些出来。我之前定的衣服呢?” “你说要去公爵家拜访,我就暂时退掉了,换了这些衣服。” “为什么要退掉?!” “你以为你工资很高吗?最近买的东西也太多了。” “……” 安哥拉碎碎念:“还好你养的是野生欧姆,她的要求也不多。真换了培育基地出来的小娇气们,你未必养得起。” “……” “给什么都吃,不挑食不挑环境,看着虽然瘦但力气大身体健康……” “行了。”森峤赶它,“帮她挑衣服去,别跟我这儿废话了。” 安哥拉进了卧室,风已经将衣服选好了放在床上。 “校服?” 风拿起校服在身上比了比,示意——这是最合适的装扮。 安哥拉道:“也有道理。” 它走到窗边,拉过椅子:“我帮你梳毛。” “……” 风去换了衣服,稍微有些大,裙摆到膝盖下面。她就没怎么穿过裙子,十分不习惯。她扯了扯裙摆,总觉得凉飕飕的,盘着腿坐到了椅子上。 安哥拉打她的腿:“不能这样坐。” 说着投屏给她看,普通的小姑娘一般都怎么穿裙子,怎么走路、捡东西、坐下、站起。 风面无表情地看着,头发被安哥拉扯得整个脑袋往后仰。 安哥拉给她扎了一对小辫子,系上蝴蝶结。 风:“……”你们跟蝴蝶结没完了是吗? 她将蝴蝶结拉下来,安哥拉便又选了两只粉色的发夹,一边一个别在风的头上。 风:“……” “好了吗?”森峤在楼下喊,“时间差不多了。” 风觉得安哥拉扎得太紧了,以至于她整个头皮都要被掀飞了似的,眼尾都快活生生被提到太阳穴了。 她难受地往楼下走,森峤一直给她拍照。 “好看!这校服还不错啊?” “……” “为什么是校服?” 安哥拉解释:“从颜色、款式来说都很合适,而且还能显得她非常热爱学习。” 森峤:“……”是吗? 前往公爵府的路上,森峤叮嘱道:“平时在家我没怎么管你,你想坐哪儿就坐了,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了,但一会儿一定要注意礼貌啊。白沙公爵很在意这些。” 风拿手撑着下巴,只看着窗外发呆。 从森峤说出端午是“赛级种”之后,风就一直不怎么提得起劲。她嘴里还吃着零食,翘起的二郎腿抖啊抖,十足一个不良少女的架势。 森峤:“……” 森峤打了一下她的腿:“你听我说话了吗?腿放下去!” 风和森峤对视,缓缓放下了腿,又换了只腿继续抖。 森峤:“……” “你是叛逆期到了吗?”森峤道,“饲养手册里有写,欧姆的青春期叛逆期,雌性十二岁,雄性十四岁,这个时候你们的内分泌比较紊乱,容易情绪不稳定……” 风翻了个白眼。 森峤放起舒缓的轻音乐,试图改善两人的交流氛围:“奥斯克鲁没有叛逆期这种东西,我们只是长大,成为新的自己,然后继续培育下一个自己。这听着是不是挺像绕口令?” 风心说:可是就算是克隆,世上也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自己吧? 到底该拿什么来定义“自己”的存在呢?以前的人说是灵魂,后来的人说是记忆。 风心说:克隆的奥斯克鲁,会觉得“自己”是一直存在的吗?那到底是延续了几百几千年的生命?还是每一次都是新的重生? 说起来,上一个“森峤”为什么没有克隆自己? “叛逆期这个事,我是这么想的。”森峤道,“我也是第一次养欧姆,有不对的地方你可以跟我提意见。总之我不会跟你对着干,叛逆期嘛,我跟你对着干肯定只会激发矛盾。所以我得这么想,只要不过分,我尽量不干涉你,尽量和你站在一条线上。” 风忍不住勾起嘴角,讥讽地想:奥斯克鲁和欧姆站在同一条线上?怎么站?用嘴吗? “但很多地方我肯定会思虑不周,毕竟我不是欧姆。”森峤倒也清楚,“咱俩意见不同的地方,求同存异就好,不需要说服谁。你说对不对?” 风懒得听他这些理论,只敷衍地点头。 “白天回来的时候……我要是哪里说得不对了,你别往心里去。”森峤道,“我只是在陈述事实,没有其他意思。” 风继续敷衍点头。 森峤:“……” 感觉僵持住了。风有哪里很不满意,但他似乎没办法解决。 是因为说“配种”?还是因为说“你们不配”? 欧姆的心,海底针。 玫瑰公爵府就够大了,但白沙公爵的更大。 从飞行器上往下看,简直像是一座缩小的城池。 在停机坪降落,有管家模样的人开着车来接。 穿过和玫瑰公爵府里差不多的花园,还经过了游泳池、露天营地,才看到了雄伟的主宅。 主宅后头,是端午的住所,跟莉塔一样,都有一栋单独的小楼。这就像欧姆会在花园里做一个狗屋一样。 进了前厅,四周金碧辉煌,墙上挂着许多古地球时期的名画,用玻璃罩罩起来,设定有专门的温度和湿度,以保证其不会腐败。 端午已等在入主厅的拱形门前,他换下了校服,穿了一身简单的丝绸白衬衫,袖口有精致的暗纹,胸前别着宝石胸针。 他背着双手,站得笔直,细长的脖颈上系着皮革的项圈。 那双淡灰色的眼睛在暖光下看着更漂亮了,仿佛银河尽数倾泻在他的眼底,美得有些不真实。 “森队长,风同学。”他礼貌地打招呼,“主人在等你们,请跟我来。” 端午说着“跟我来”但实际上退让了一步,走在森峤的侧后方,只抬手做指引。风跟他并肩走着,感觉他和在学校里时看起来很不一样。 端午忍了半天,实在没忍住,低声道:“你看什么?” 风笑了一下,敷衍地抬手比了个心。 刚好回头看风的森峤:“……” 端午:“……” ---- 如果把森峤和风比作普通的人类和宠物,应该是:被催婚N年只喜欢小动物日常有点邋遢的刑侦队长X喜欢和野狗打架脾气暴躁不容易接近但很喜欢吃罐头的流浪猫。wwww
第四十八章 白沙公爵是如今陛下的姐夫,他的妻子婕妮。詹森是陛下的亲姐姐。 奥斯克鲁所用的“陛下”并非欧姆自古以为的“皇帝陛下”。他们并没有“皇帝”这个概念,只是奥斯克鲁语的直译,算是个巧合。用他们的母语来解释,意为“山巅之云”。 这里的“陛下”在奥斯克鲁看来并非“统治者”而是某种意见领袖,因此其下才会有“审核会”的存在,从欧姆的角度来说,审核会相当于内阁。 陛下自小受姐姐扶持长大,非常重视这位姐姐,白沙公爵的地位自然也就是玫瑰公爵无法比拟的。 在审核会里,这二人已暗中交手数次,其目的都是为了将审核会的天秤完全拉到自己这一方来。 而审核会手里的“刀”,正是各地巡逻队,巡逻总队是有资格进入审核会参议的,虽然没有什么决定性的权利,其地位也不是其他部门能比的。 这其中种种,风哪怕见多识广,却也未必能想得明白。 到了会客厅中,隐约响起轻缓的音乐。 白沙公爵戴着半截银质面具,端起酒杯朝森峤举了举,示意欢迎。他是个类狼人,魁梧高大,胸口的白毛从敞开的衣服里露出来,毛乎乎的,让人很想上手摸摸。 尖而略长的耳朵从帽子里探出一截来,他沉声开口,声音十分好听:“森队长,久仰大名。” 森峤站在入口处,行礼:“公爵大人。” 他又将风拉到面前,按了按她的肩膀:“感谢大人给风一个机会,亲自来向今天的事道歉。希望大人能原谅她的无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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