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一把按住了她的手。 少年的手干净、白皙,皮肤很薄能轻易看到下面的血管。 他的温度覆盖在风的手背上,暖洋洋的,但因为微微颤抖,让人生出几分疼惜。 风拍了拍他的手,难得多了几分耐心,对他笑了一下。 她比划着示意——不用担心,喝一点点,别人发现不了。 端午却丢了杯子,将酒瓶放到一边,推着风去门口罚站。 “你要学会懂规矩。”端午道,“这样下去不行。” “?” “不管森队长怎么疼爱你,等他腻了……”端午一顿,又自嘲起来,“算了,他腻了你也无所谓吧?你随时可以去流浪。” 他好奇起来,问:“流浪是什么感觉?” 风想告诉他,可张了张口,没发出声音。 端午摆手:“算了。” 风沉下脸,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她垂下的视线看见端午放在身侧的手,那只手很好看,比自己的好看多了,她主动拉过握在手心,拇指还在对方手背上蹭了蹭。 端午吓了一跳,想把手收回来,风力气很大,抓着不放。 端午被抓疼了:“嘶……你放开!” 风放开手,撇了撇嘴。 端午这下是相信了,这家伙好像是真的喜欢自己。 他皱着眉,道:“你别胡思乱想,我和你不可能的。” 风转开头,没看他。 “配种这事不是我们说了算的,再说了,一旦等到我们只剩下配种的价值,这日子也就到头了。” 风又想起了收养自己的邻居奶奶,面上逐渐空白起来。 端午靠在墙上,长腿懒散地一叠,道:“其实没有喜欢的人很好,被主人拉去配种的时候,也不会有什么感觉。喂,你在外面流浪的时候没遇到过其他的欧姆吗?我是说,和你差不多大的?” 风点头,又摇头。 端午看不懂,只得算了,脑袋枕在墙上发呆。 白沙公爵和森峤出来时,端午和风就那么站在门廊上像两尊石像般发呆。 白沙公爵让端午过去,端午习惯性地跪下,白沙公爵摸了摸他的头,让他贴靠在自己腿边,问:“相处得还好吗?” 端午温顺道:“很好,主人。” 森峤走到风的身边,见风盯着端午发呆,眉头微微皱了皱——这一晚上,风盯着端午的时间太多了。 小家伙很随性,很多东西都不太在意,也不往心里去。她胆子大、豁得出去,有自己的脾气,心情好还是不好全在一念之间。可她今晚明显不太对,她对另一个欧姆的关注太明显了。 森峤抬手按在风的肩膀上,微微使力,让对方回过神来。 白沙公爵并不在意,对森峤道:“那我就不送你了。哦对了,重阳的事你既不在意,过几天我就把他接回来了。” 端午悄悄松了口气。 森峤点头:“他一定吓坏了。” “哈哈哈——”白沙公爵毫不在意的笑起来,“我明白你为什么会收养野生欧姆了,‘黑鳞尾’居然如此有善心,真是难得。” 森峤笑了笑,朝公爵行礼,随即带着风离开。 走出门廊时,风回头看了眼,白沙公爵正勾起端午的项圈,端午被勒得不得不整个人仰起来,但他未得命令不能起身,只能一手扶住了公爵的腿,脸色涨得发紫,十分狼狈。 大门关上,风再看不见了,她回过头,森峤却正看着她。 “你有问题。”森峤道。 风:“……” 上了飞行器,森峤启动了自动驾驶,他抱着手臂将尾巴搭到了风的面前。撸尾巴,会让风降低防备,缓解心情,这是他试探出来的。 风果然抱住了他的尾巴,拿手指在鳞片里抠来抠去。 森峤忍着痛,问:“你真的喜欢他?想清楚了?” 风摇头。 森峤道:“你俩不是一路人。” 他怕自己话又说重了,叹气道:“但也不是完全没可能。” 风撸尾巴的手一顿。 森峤的尾巴尖晃了晃,道:“这里头的事很复杂,我没法一一告诉你,告诉你也不会懂。你只需要知道,如果这次你立下大功,到时候白沙公爵可能就不是公爵身份了,端午的下场也就不好说了。到时候如果他失去了公爵的庇护,我或许能拿你的事去跟总队那边要个人情……” 话音未落,风“啪”地甩开了森峤的尾巴。 她撑着下巴靠到窗边,看着窗外,不理森峤了。 森峤:“?” 森峤迟疑地看她:“这样不行?你不喜欢?” 风想说我何德何能,想说我又不是非要和他配种,想说这种“心动”的感情不代表任何事情,它只是一种情绪,未必等于希望得到或者拥有。 但这种感觉太复杂了,复杂到她也无法完全理解,于是只能沉默。 “看来是真的喜欢他呀。”森峤笑了,竟有些感慨,“我养的小家伙,终于长出了一点心。” 风一怔,森峤却不再说了。 翌日森峤重新开始上班了,他穿着制服,站在镜子前理衣襟,镜子里风穿着略显宽大的校服,披头散发的赤着脚来回跑着,给新买的小白花换水。 “有点烂根了。”森峤过去看了一眼,道,“水别加太多。” 风皱着眉,修剪了根茎,又倒了一包保鲜的营养粉。但似乎也没什么用,这次买的花非常脆弱,花苞许多还没开就枯萎了,蔫耷耷的,没什么生气。 “下回换一家店买。”森峤安慰她,“去把鞋穿上,别着凉。” 风将花瓶小心翼翼地放在窗台边,看了它好一会儿,有些舍不得。 之前森峤有帮忙,但这次是她第一次亲手修剪,亲手养到现在的,还不到一周的时间,花看起来就不太行了。 好难啊,养育一个生命。 森峤拿了梳子过来,帮她梳了个马尾。 他的动作已经愈发熟练了。 风几口吃掉面包,喝掉牛奶——其实她不太喜欢牛奶的味道,更喜欢米汤。但森峤说要喝牛奶才能长高。 森峤将她抱上飞行器,又给她擦了下嘴:“说了多少次,吃完饭漱口洗脸。” 风冲他哈气,一嘴的牛奶味,森峤便朝她嘴里塞了颗水果糖,甜腻的味道瞬间化开。 森峤在学校停机坪将风放下,风从椅子上拿下帽子,森峤无奈:“校服不配这个帽子。” 风没理他。 走出停机坪,风就将鸭舌帽戴上了,她将书包取下来提在手里,像提了块板砖似的,走出了大佬的气场。 莉塔远远看见她,迟疑了一下,没打招呼。 和风倒是很乖的跑了过来:“风!早啊!” 风点了下头。 走到教学楼前的小操场上,大班的教室在右边,风朝右边看了眼,瞧见了无精打采的重阳以及他身边的端午。 少年一改在家的温驯模样,微微扬起下巴,有些高傲有些冷淡,跟她第一次在游乐园见到的模样差不多。 随即有人朝他打招呼,他便露出笑容来,瞬间抵消了那股冷淡,笑容鲜活有温度。 她一边走一边看,直到一个影子挡在她前头。 莉塔皱着眉:“你看端午做什么,我提醒过你……” 她暗示那张纸条,风却不当回事,转头往教室的方向走。和风紧张地拉住她的衣摆,小小年纪就操碎了心:“你、你怎么和她也认识?你不要又惹事啊。” 莉塔似不甘心,又追了上来:“风,我……”她低声道,“今天有体育课,我会去找你。我们谈谈。”
第五十章 体育课雄性欧姆和雌性欧姆不用分开上课,先跑一圈做热身运动,然后就开始学跳舞和礼仪。奥斯克鲁的宫廷舞是一定要学的,然后是交谊舞,祭日舞。奥斯克鲁没有真正的“葬礼”,他们只会在“渊敖”进行悼念,悼念的却也不是死亡,而是放在浩瀚宇宙里看起来无限漫长的时间,也指代无限克隆的生命。 风从未跳过舞,手脚僵硬如木桩,而且不知道为什么,别人看起来很正常的舞姿,在她眼里却觉得分外羞耻。 大班在另一头上体育课,学得是待人接物的礼仪。风同手同脚的跳着,趁老师觉得辣眼睛移开目光时,偷偷朝端午那边看。 端午站得笔直,领口下露出的一截脖颈修长白皙。风这一刻无师自通地明白了,为什么有的人喜欢看别人的脖颈,为什么有时候脖颈会成为一种暧昧的诱惑。 就算是男孩子,那挺直的肩背,微微低头时露出的后颈,皮肤下偶尔绷起的青筋,一样充满了诱惑力。 谁说只有女性才会有性魅力,才会有性价值? 风看得有些分神,直到老师走到面前,拿教鞭打了她乱挥的手,她才吃痛地回过头来。 玛丽老师看了眼大班的方向:“看谁呢这么专心?” 小家伙们偷偷摸摸笑起来,风揉了揉被打红的手背,背回手站直了。 “你出来跳一遍。”玛丽老师指了下前方。 “……” 恰好大班那边休息,一行人坐在篮球架下头,正面对小班这边。 小班的小家伙们个头不高,风在其中鹤立鸡群的,十分突兀。 重阳拿手肘撞旁边的人:“哎,是她!” 端午靠在篮球架杆上,背后硬硬凉凉的不太舒服,闻言只随意瞥了眼。他的视线落到前面一排的莉塔身上,只短短几天,莉塔瘦了许多,校服都撑不起来了。 那漂亮的金发似乎也失去了光彩,每当他看过去,对方都在走神或者发呆。 他跟莉塔是很熟悉的,如果真要配种,他唯一想到的能接受的人,也就是莉塔了。就像莉塔也会第一个想到他一样。可这种事不由他们说了算。 重阳突然大笑起来,拍着膝盖浑身发抖:“你看她!哈哈哈哈哈——!我就没见过能跳得这么丑的!” 大班的人都笑了起来,端午回神,也朝风看去。 她像是不会走路不会动了似的,玛丽老师拿教鞭在后头戳一下才动一下,同手同脚,极其不协调,还面无表情的,看着有些诡异。 最后她似自暴自弃了,一把扯了校服外套丢在地上,踩在外套上随意乱舞了几下,像狂躁的狮子,将头发都晃散了。 小班的小家伙们想笑不敢笑,主要是玛丽老师的脸色太吓人了。 “你给我站好了!”玛丽气道,“别踩校服了!你这是骂谁呢!” 风翻白眼——踩校服当然是骂你们。我一个哑巴,还不能有点自我表达需求了? 她收了手,蹦出一身汗,随意抓起衣摆擦了把脸。 周围一阵倒抽气的声音。 玛丽拿教鞭打她的腿:“这是什么粗鲁的动作!赶紧放下!” “再拉裙子都要掀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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