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b?nd?n,英语中?这个音标跟汉语拼音中的e不是同一种发音,读的时候你要这样”,程珣一手抓着向晚的胳膊,一手指着自己的嘴巴,“舌头卷起来 ?” 向晚虽然读完了高中,但英语学的连半吊子都不如,这也不怪她,当时教他们英语的那位老师也没读过大学,属于高中生教高中,他语法教的还可以,但发音简直是灾难,向晚跟着他学了三年,自己都觉得自己讲起英文来生硬又难听,但她接受能力挺快的,程珣给她示范了几遍她就会了,睡觉时,她非得把这些天背过的单词一个个念给程珣听,让他检查一下还有没有发音不正确的。 陡然成了程老师的程珣听了一大晚上的单词,纠发音纠的自己的舌头都险些捋不直,最后,小妻子一翻身就着了,留他在黑暗中发了好长一段时间的呆,好像少了点什么似的。 因为不用上班,向晚一觉睡到八点多才起床,程珣正在厨房做饭,向晚散着一头长发跑过去,看了一眼锅里咕嘟咕嘟烧开的水问:“吃什么呀?” “面条行吗,再给你放点这个”,他去揪妻子的耳朵,“你爸卤的。” “光吃面条不顶饿” 程珣捞过她的后脑勺,就往她嘴唇上蹭,向晚不停拍他的手,“没刷牙。” 程珣不听,重重的吸了两下才松开,“补上。” 什么补上,向晚洗刷完下去卖大饼时才想起那俩字的意思。 这个程珣。 天气很好,透窗而过的阳光把室内照的温暖又亮堂,向晚拿出一套新衣服让程珣试,程珣二话不说就把身上那件绿色军裤脱了下来,向晚这才发现他连棉毛裤都没穿,大冬天的光着两条腿,而且他身上的那件内衣还是红色的,不是枣红,而是朱红,看上去特别鲜亮,向晚一下笑的不行,程珣纳闷的问她为什么要笑。 向晚指了指他的身上。 程珣说:“生日的时候我妈给我买的,她老说穿红色会辟邪。” 向晚哦了一声问:“你不冷吗,穿那么少?”,程珣说骑车的时候穿太多,会出很多汗,他走到向晚跟前,问:“行吗?” 向晚上下打量他一下,说:“可以” 姜慧茹的手艺很好,他裁的裤子不像市面上卖的那样肥肥大大的,而是很贴身,那条斜纹黑裤裹在程珣的两条长腿上 ,就跟画报上的男模穿西裤的样子差不多,只不过程珣上身穿的是夹克,要是成套的西装的话,可能会更好看。 向晚说:“你去你爸妈那儿就穿这套吧!”,她一顿,问程珣,“你准备什么时候去?” “我先去车站看看有哪天的票,你愿意跟我一起去吗?”,没等向晚回答,他又说:“不耽误你学英语,到了那儿我仍然可以教你。” 向晚故意说:“其实也不差那几天,等你回来再学也不迟。”,她走去床边收拾被子,程珣倚在写字台上给他讲述农村过年多么多么有意思,向晚回头看他一眼问:“你想让我跟你去吗?” 程珣几乎是毫不犹豫的说他当然想。 那你直接说不就可以了,那么啰嗦。 向晚脱掉身上那件土黄色绒衣,换上她妈妈做的棉袄套上罩衫,先跟程珣去了车站,去晓峰岭的车年前还有明天的一趟,两人买好了明早八点的那一班,然后又去百货商店买了些礼品。 两个人跟上次一样,先坐车到清云,出了车站程珣本来想再带着向晚去找那位姓林的叔叔,程凯文的电话上也是这么说的,可程珣却看到不远处有个欣长的身影朝他们走来,阳光下笑的很是灿烂。 “哥!”
第三十五章 那少年跟程珣一样又瘦又高, 脸上还带着三分稚气,由于头发理得很短,五官显得尤其扎眼, 有种很清朗的帅气, 向晚问程珣,“是你弟吗?” 程珣点点头,“程砚, 我们家的捣蛋鬼” 说着,那捣蛋鬼就走到了跟前,他咧嘴笑着看了一眼程珣,再去看向晚时就有点不好意思了, 脸微微朝下埋着,不停挠头,程珣说:“这是你嫂子。” “嗯,嫂子”, 程砚接过向晚手里的包, 伸臂朝前一指,“走吧, 车在桥头上。” 程珣问他什么时候回来的, 程砚说一个礼拜前。 “林叔今天有事,爸让我来接你们” 程珣拍一把拖拉机的后车斗,“你什么时候学会开这个的?” “就在刚才”,程砚看着他哥一脸不愿意相信的表情说:“骗你的,我刚到林场不久就学会了, 那边成天拉木头。”, 他把摇杆插到前面的排气筒内, 弯下腰用力抡了几圈, 拖拉机突然轰隆隆响了起来。 程砚拍拍手说他哥,“快上去吧,还愣着干什么。” 程珣先扶向晚坐上去,两人靠在后车斗内,一会儿就被冷风吹的鼻子耳朵全红了,向晚小声跟程珣说:“我不知道程砚回来,没给他买礼物。” 程珣把她的手拿过来攥在掌心里,“没事,一家人哪有那么多讲究 到了农场的家里,程珣见父母都不在,问程砚他们去哪儿了,程砚说今天生产队杀猪做糍粑,他们都去帮忙了。 程砚给向晚倒了杯水,说他先把车还到大队去,待会儿,可以让他哥带她去看看,很热闹,说完他就一溜烟跑了,程珣想让向晚先休息一会儿,但向晚按捺不住,她一心要去见识一下程砚所说的那种热闹。 于是程珣就带着向晚去了村支部的大院里,院子里围着很多人,程珣找了好一会儿,才在最西边的一个长桌前找到她妈妈,沈玉竹身上系着只围裙,正站在几个妇女中间做糍粑,不远处放着只大大的石钵,一个壮汉抡着木槌在打糍糕,他身旁围着的那几个人,像是替换他的。 沈玉竹完全是一副农村妇女的打扮,厚实的手工棉袄加粗布罩衣,脖子上还系着块格子围巾,但她气质太好,这么一穿反而增添了一种清水雕饰的美感,她看了看儿子,又看向晚,问他们累不累,两人都说不累。 沈玉竹切下两块糍粑让他们吃,糍粑是纯糯米打的,外面裹着一层细细的黄豆粉,吃到嘴里又绵又糯,程珣吃完了又让他妈切了两块。 “我爸呢?” 沈玉竹说:“屋里喝茶呢” 挨着沈玉竹的一个胖胖的大婶打量了几眼程珣,不确定是不是那个当初跟着他父母一起来到他们庄的毛头小子,问她道:“沈医生,这是你大儿子吗?” 沈玉竹说是。 “哎哟,都这么,可真出挑,都快不敢认了,怪不得当初三环死活闹着要……” 沈玉竹适时的用手挽住向晚的胳膊将她朝身前带了带,截住胖婶的话头,“这是我儿媳妇。” “呀”,胖婶又吃了一惊,“从城里来的吧,长得可真水灵,哎呀沈医生你可真有福气,这么年轻就做上婆婆了” 沈玉竹沉默着笑了笑,这么多年过去,她跟丈夫从遥远的城市来到这里,她没想到自己今生还能听到福气这两个字。 一旁的胖婶做糍粑的空当,不停朝向晚身上看,又朝对面的几个妇女递眼神,“人家白是吧,脸上跟抹了粉似的。”,回头招呼向晚说:“姑娘,你站过来点。”,向晚听话的走过去,胖婶在她脸上研究了一阵,接着把成果告诉其他人,“没抹粉,人家天生的白,哎,其实三环也不错,就是黑了点。” 三环就是绕不过去了,程珣无奈的把向晚牵去了打糍糕的那里。 向晚小声问程珣,“三环是谁?”,程珣装作没听到,向晚又重复了一遍,程珣曲起手指敲了敲她的额角说:“不认识。” 这时,抡木棰的人停下来休息,程珣靠过去拍了拍他的后背,示意他把棰子给他,他脱下身上的夹克毛衣扔给向晚,卷起衬衫袖子,也学着之前那人的样子,抡着棰子一下一下的去敲打石钵里的米糕,锤下去的时候费不了多少力气,但糯米的粘性太强,往外拔木棰得需要极大的气力,没多长时间,程珣的后背就湿了,脸上脖子上也出了一层汗。 他喘着粗气重新站回到向晚身旁,向晚撸撸袖子也想上,程珣拽住她说:“你可拉倒吧” 向晚不服,说:“我在船上天天拉电缆,论力气不一定比你差。”,反正其他人也在休息,向晚走过去把木棰抱在手里,拔了几次都拔不出,情急之下猛地去拽,木棰是拔出来了,可向晚却往后趔趄了好几天,险些摔在地上,把程珣笑的不行。 不多时,大灶上的水烧开了,农村人一年一度的过年杀猪晏开始了,向晚不敢看,就独自跑去了门外,几个女孩子正在玩跳皮筋的游戏,向晚小时候也玩过,此刻重拾好奇心,也加入了他们。 中午饭是大锅菜,加了白菜豆腐还有粉条还有肉片,因为桌椅有限,年长的坐着,向晚和程珣程砚以及其他年轻人,站在屋檐下吃完了午饭,然后拿着分好的五斤猪肉回家。 只不过是隔了几个月,沈玉竹和程凯文的堂屋已经装上了厚厚的毡布帘子,程凯文把厨房里的碳炉子拎了过来,又有人来找沈玉竹看病。 向晚几个窝在一旁,聊天嗑瓜子,钟凯文也凑过去说:“小向,上次我给你的书都看完了吗?” 程珣听他爸说这话,只是笑,程砚就不一样了,直接开口说:“爸,你就不要在嫂子面前摆老师的架子了,人家又不是你学生。” 钟凯文不生气,只是温和的等着向晚给他答案。 向晚说:“都看完了,我下次给您带来”,程珣揪揪她的袖子,“你,一家人怎么这么客气。” 哦,向晚不好意思的笑了,她是觉得钟凯文实在太像一个学者了,她不敢不尊敬。 “我现在想找几本英文书看,但不好找。” 钟凯文说:“我这里倒是有一本,不过你得问过”,他看一眼沈玉竹继续道:“问问你妈妈的意见,是我们两个人的,我不好做主。” 向晚问程凯文书名是什么。 程凯文说:“Gone with the wind” 一瞬间,向晚就明白为何程珣的英文发音那么好了,她也不觉得难为情,直接问程凯文这句话的汉语该怎么翻。 程砚说:“大风刮过。” 钟凯文呵呵笑着拍了下小儿子的脑袋告诉向晚叫飘。 飘,向晚喃喃念了一下这个字,不太理解这个名字的涵义,眼看着炉子里就要没碳了,程凯文吩咐小儿子去院子里拿,他们烧的是大块碳,得用锤子一下下敲碎了才能烧,程砚自从回来后就接任了这项任务,他把簸箕夹在腋下,对程凯文说:“有你们这么使唤人的吗,大的回来了,活还是小的干,小心哪天我也带个媳妇儿回来,你们就不敢欺负我了。” 程凯文说:“做梦吧,哪家姑娘能看上你啊?” 程砚一甩头,“看上我的人多了,我要求高。” 晚饭是程珣做的:小鸡炖蘑菇,粉蒸肉,还有几个炒素菜,其实单靠程凯文和沈玉竹挣的那几个公分,他们是拿不出什么像样的东西招待孩子们的,但好在沈玉竹的医术高,那些找她看病的人一拨接一拨,他们见沈医生不收钱,就想办法在别的方面给她报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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