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我觉得你的想法都很有道理,但是我们换个角度来看,宋持风是不是也会有这样的困扰呢?”林诗筠想了半天,才有点儿苦恼地说,“他也会像你一样担心未来,担心爱情,担心你有一天不爱他了。哪怕他能把你捆在身边,但同床异梦又有什么意义呢?” 宁馥微微一愣。 “宁啊,我觉得他的城府确实很深,可能这也是在他的那个位置上必须有的能力吧。我作为你的朋友,真心建议你,如果你真的要和他继续谈恋爱,也得多长个心眼儿,别连自己被坑了都不知道,毕竟我们只是普通人。但是,宁啊,我觉得你也不用把他想得太可怕,因为他再怎么不普通,也只是一个人而已。” 中秋、国庆连假,其中前两天,宋持风被宋老爷子锁在家里团聚;后七天,宋老爷子带着妻子去国外,顺带捎走了宋星煜,而宋薄言回了研究所,宋持风便一个人到了杨开远的度假山庄来。 杨开远对此也感到挺意外的,毕竟上回宋持风已经带着宁馥来过一回了,看宋持风也不是那么没有创意的人,怎么还总来呢?杨开远怀揣着一种“我这度假山庄果然还不错”的自豪心情,见到宋持风的时候还愣了一下,颇为没有眼力见儿地问了一句:“风哥,就你一个人啊?” “那还要几个人?”宋持风甩上车门,车子便被接待的人开去停车场,“我不喜欢趁长假搞团建,吃力不讨好。” 凭这两句话,杨开远只能掌握到大概的情况,不知道具体情况是宋持风和女朋友吵架了呢,还是两人的关系结束了。然后等宋持风开口说出那句“上次我住的那套房还空着吗”的时候,杨开远懂了。看来这位是和人家吵架了,受情伤了,来故地重游。 “空着呢。那套房是我的自留房,上次你住过之后还没人有这个荣幸进去过。”杨开远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从前台拿好了房卡。他把房卡递给宋持风后,两人一起上了观光车。 路上,杨开远看似无心地感叹一声:“风哥,你知道吗?上次我的那个表弟啊,和女朋友吵了一架,那个女孩儿不理他了。他直接就把人家摁到墙上强吻了一通,吻完两人就合好了。你说神奇不神奇?” 杨开远自顾自地说了半天,想给宋持风一点儿灵感,但看宋持风一直没有要开口的意思,连一个“嗯”都懒得赏给自己,便识趣地闭上了嘴。 到了地方,宋持风一人走上楼梯,打开门,就看见房里的陈设一如上次自己和宁馥一起来此推开门时的那样,就连沙发上抱枕的角度都如出一辙。落地窗外依旧是广阔的绿地,只不过窗前再不见上次的那株白色鸢尾。 宋持风在沙发上坐下,自然地想起刚才杨开远说的话。宋持风听得出杨开远是故意那么说,想告诉自己怎么哄女人,让自己去哄一哄宁馥,哪怕说上两句话,也好过现在两人分开各自独处。 宋持风又何尝不想?那天他本想直接改签当晚去往敦煌的飞机,但奈何因沙尘暴,当地所有的航班都暂时取消,等他第二天登上飞机过去的时候,宁馥的电话已经关机了。他当时一个人站在酒店大堂里,忽然感觉在这么广博的大地上失去了方向。 以自己对宁馥的了解,宋持风知道继续给她打电话也是没有用的。她现在需要的是时间,是空间,是能够让她静下心来好好思考的环境。而他没有选择的权利,只能将自己置于被动等待的境地。她想要冷静的时间,他就给她时间;她想要独处理清思绪,他就暂时不去打扰。只是这才不过几天不见,他已经想她想得发疯。 熟悉的房间,熟悉的景色,空气中好像还留有熟悉的气味。宋持风在沙发上倒下,闭上眼,窗外的风吹进来,还留有一丝属于夏季的暖意,拂过皮肤的触感也好像和五月时的别无二致。 “宋持风。”女孩子的声音忽然浮现在耳畔,宋持风在沙发上睁开眼,看见的却是精致的陈设,是窗明几净,是在风中翻飞着的窗帘,唯独不见那枝白色鸢尾。那一声呼唤是幻听。 “宁馥……”宋持风无比失落,无力地重新闭上眼。在这一刻,只有黑暗能够给他如同致幻剂一般的安慰,能给他一种虚幻的期待。哪怕他自己的心里也清楚,这种期待其实根本不可能存在。 “他再怎么不普通,也只是一个人而已。”在之后的很多天里,林诗筠的这句话一直萦绕在宁馥的脑海中。 都说“旁观者清,当局者迷”,宁馥第一次如此深刻地体会到这句话的意思。她不清楚为什么自己在知道宋持风所做过的那些事情之后,就不自觉地把他想成了一个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人——工于心计,没有情绪,没有感觉,没有七情六欲,连爱情也只是被他当作手上的一张牌,他仿佛一台冰冷的机器。还是林诗筠提醒了自己说,宋持风也只是一个男人,一个普通男人。 “宁宁啊,我洗完了,你进去洗澡吧。”眼看国庆假期到了最后一天,宁妈正在一旁烧水,准备试试今天刚买的庐山云雾茶。 本来宁馥带着父母到酒店,给自己开了个标间,给父母开了个双人间,结果前两天宁妈忽然拽着宁馥笑着说:“我还是想和宁宁住一起,让你爸自己住单间去吧!”然后宁妈就把宁爸一个人打发到单间去了。 不过宁馥最近正好也想身边有个伴儿。两张床挨着,她和妈妈一起睡,两个人可以聊到实在扛不住困意,闭上眼睛就睡着。 宁馥洗完澡出来,宁妈的庐山云雾茶已经泡好了,房间里茶香四溢。甚至宁爸也来了,坐在宁妈的床上看电视。 “你们快来看这个,真是疯了!”宁爸的目光完全被电视上播出的内容吸引住,甚至他在不知不觉间骂出一句脏话,“光天化日之下,砸别人的店,还有没有王法了?!” 宁馥顺着宁爸的目光看了一眼电视,就看见画面正好由远及近,拍到了门店招牌上相当具有设计感的“泛切”二字,而门店招牌下,有人手持铁棍、木棒,有人两手空空,但目的出奇地一致,一群人一同往泛切门店的内部拥去。 这个时间,警察与记者还没赶到,看得出这段视频也是在旁边围观的群众用手机拍摄后被电视台采用为素材的。所幸门店玻璃窗的透明度极高,观众通过不断抖动的镜头,依旧能清楚地看见男性店员直接被“武力镇压”,女性店员则是迅速彼此掩护着后退。此起彼伏的尖叫声与周围嘈杂的议论声交织成这“人间地狱”的序曲。 宁爸对除了工作以外的事情都不是很了解,磕磕巴巴地向妻女复述着刚才记者介绍的情况:“好像是这个切泛还是什么公司,应该是压价抢生意吧,反正遭到同行的记恨,同行就找人来砸切泛的门店。” “天啊,这也太过分了吧。”宁妈停下手上的动作,拎着热水壶皱起眉头,“真是疯了!做个生意做成这样,疯魔了!” 宁馥听着父母小声地议论,木木地站在电视前,看着画面里一个个面目狰狞的人挥舞着手中的武器,将门店外墙的玻璃砸碎。清脆、尖锐的声响通过不专业的设备呈现出来的效果更显尖厉刺耳。画面就到这里结束,随后被切回电视台正常播放的高清画面。记者带着摄像机拍摄了一片狼藉的泛切门店内部,对着镜头满脸严肃地说:“目前案件正在侦办中,我台将持续关注。” “好了好了,别看了,这些地痞流氓估计不用多久就被抓起来了吧。”宁妈听见结果之后才重新低头把茶杯里的水斟满,“过来喝茶吧。” 宁爸嗯了一声,走过去:“不过压价也确实挺遭同行恨的。我感觉对手公司既然能做出这种事儿,指不定之后还能再做出一点儿什么来。” “唉,希望赶紧把坏人抓到吧。”宁妈叹了一口气,把茶杯推到丈夫的手边,抬头才见宁馥还呆呆地看着电视出神。宁妈感到有些好笑,走过去推了推宁馥:“怎么了?被吓傻了?你的胆子没这么小吧。” 宁馥这才回过神儿,摇摇头:“没事儿。” 她不知道为什么,心里总感到有一点儿不安。要知道泛切电子现在可是宋氏旗下的企业,能这么明目张胆地和宋氏对着干,而且能做砸店这种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显然是已经失去了理智的人。这样做的目的除了打击报复、鱼死网破之外,宁馥再想不到其他。但是就连她这个外行人都知道,泛切不断地压低价格,这可不是泛切自己就能做决定的。 宁馥越想越觉得不妙:“妈,我去一下洗手间。”她拿着手机直接进了洗手间,关上门,点入通话界面的时候连心跳都隐隐地加起速来。不至于,应该不至于,宋氏总部的安保那么严密,不可能让这种奇怪的人闯进去。但她为什么这么忐忑、这么害怕?心脏就像是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不断地在胸腔里乱撞。 这几天跟她通过电话的人很多,除了工作室的那帮女孩子,还有舞团的人,包括团长、副团长、江燕和余晓枫。通话记录很乱,指尖在屏幕上来回滑动,她正处在焦虑的情绪中,目光几乎无法聚焦,屏幕上宋持风的名字出现了好几次才终于被她发现。 “喂?”电话响了两声才被接起,宋持风的嗓音有几分干哑,听起来好像他已经睡下又被她的电话吵醒。 宁馥听着听筒里传来的男人还算平稳的声音,松了一口气的同时,也意识到自己刚才的猜测确实过于神经质,只不过看见泛切门店被砸,就过度地联想到宋持风会有危险。 她看着镜子里尚未来得及收起慌乱的表情的自己,张了张嘴,一时之间却又不知道要说点儿什么好,甚至起了趁他还没发现是谁打来的电话时自己就先挂断的幼稚念头。 “宁馥?”直到听见男人叫出她的名字的这一刻,她仿佛整个人也被他从身后抱住压在洗手台上,没有后路,动弹不得。但毕竟两人相隔很远,宁馥在庐山,宋持风在庆城。他没有办法真的把她抱紧,把她逃跑的后路阻断。 手机的听筒里响起两声提示音,宋持风再向屏幕看时,电话已经被挂断了。房间里,与手机屏幕发出的光对应的光亮,只剩下从门上小小的观察窗透进来的光。万籁俱寂,窗外远远地可见城市的灯火。 刚才短暂的电话就像是一场瑰丽的梦境,让宋持风有过片刻的怀疑,怀疑自己是不是继幻听之后再一次出现了幻觉。但就像是上天对他的怜悯,通话记录里宁馥的名字无比清晰,没有留丝毫可怀疑的余地,印证着刚才宁馥真的给他打了一通电话。虽然通话时间很短,只有二十秒不到,而且他也没有听到她的声音,甚至还没有想清楚她怎么会突然给他打一通不说话的电话,只是这已经足够让他高兴了。他正想着,杨开远的电话又打了进来。 “喂,风哥,今天砸泛切的那几个‘小瘪三’(对无业游民的蔑称)已经被抓到了,刚才在警局里他们都交代了,说是收了钱故意去闹事儿的。”杨开远应该是从警局出来正往外走,迅速将嘈杂声甩在身后,伴随着车门闭合的声音,周围彻底安静下来,“雇主就是今天伤你的那个神经病。这是什么事儿啊?故意拦车捅人,他真不怕被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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