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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纪泽收拾好茶几，拿着扫把去扫地上的包装袋，扫把伸进沙发底下抵到了一个硬物。林纪泽蹲下来看了眼，是本书，是他还没用过的新书。可这本新书看上去已经不新了，正反两面都印着焦黄的圈，周围还星星点点落了些辣椒油。 “郝思嘉。” “咋啦。”郝思嘉手上打着字，随口应着。 林纪泽把书丢到了茶几上，郝思嘉才抬起头来，“你轻点，别把我这 LV 箱子的……” 在看到趴在茶几上那本破烂不堪的医学书后，郝思嘉乖乖把还没说出来的话咽下去了。 “这是第几本了？” 林纪泽那语气和神态像极了教训顽皮女儿的老父亲，想到上次林纪泽扒了她的裙子，打她屁股的事，郝思嘉耳朵不禁有些烧。 “错了错了，我错了昂！”郝思嘉冲着空气给了林纪泽一个飞吻，把手机递给了他，“你用我手机再买几本，你那电脑也旧了，也重新买一台，还有什么想买的，今天都买了啊！” 类似“渣男”哄女友的台词，郝思嘉说着顺嘴得很。 郝思嘉的头发有些打结，右脸颊上还沾了一小块零食屑，居家服的领口上印着辣条滴下来的红油。看着这样邋遢的郝思嘉，不知道为什么，林纪泽气消了大半。林纪泽还真的接过了郝思嘉的手机，“行！那我买套房子，再买一架飞机。” 郝思嘉打字的手指都没停，笑着回了句“好”。 郝思嘉太知道林纪泽是怎么样的人了，不会多要你一分的人。他从不愿意欠别人什么，所以即便她真要给林纪泽买套房子，林纪泽也不可能会要。 晚上林纪泽煮了一大桌的菜，几乎全是郝思嘉喜欢吃的。林纪泽的厨艺好，就连平时饭量不怎么样的顾贺今天也破天荒地吃了两碗饭。 吃完饭，郝思嘉又埋进沙发里，开始处理还没看完的邮件。等所有的弄好，郝思嘉瞥了眼时间，已经过零点了。 屋里很静，侧卧和客房的门都关着，郝思嘉想着他们两人应该都睡了。她捏了捏发酸的脖子，把架在大腿上的电脑挥到了一边。脑子用多了，肚子又饿了。扫了眼离自己有些远的拖鞋，郝思嘉干脆光着脚下了地。 厨房还亮着灯，郝思嘉以为林纪泽忘关了，可走近却看到了站在岛台边上的林纪泽。岛台上整齐放着四排一次性塑料ᴶˢᴳ袋，林纪泽戴着手套，在往袋子里分装下午切好的腊肉片。 应该是洗了头，林纪泽搭在额前的头发半干，头顶暖色调的灯光投在林纪泽纯白的睡衣上，竟也衬得他温柔了。 林纪泽做事总是有条不紊，郝思嘉很少看过他急躁，除了她故意去惹林纪泽的情况，林纪泽平时几乎是个没有什么脾气的人。都说没脾气的人该是温柔的，可林纪泽和温柔这个词实在不搭。 他挺冷淡的，像只永远养不熟的猫。 “怎么还没睡？”郝思嘉故意伸手翻乱了林纪泽排整齐的袋子，“你不是老干部的作息时间吗。” 林纪泽也不生气，没搭理郝思嘉，淡淡把那袋“离队”的腊肉放回原位。郝思嘉觉得没意思，绕到了林纪泽身后，脑袋一下一下撞着林纪泽的后背，没头没尾地来了句，“我挺喜欢吃腊肉的，我妈以前过年会晒上十几条，切得薄薄的，什么也不用放，放在饭上蒸一下，就很好吃。” 林纪泽的抓着袋子的手顿了一下，过了一会儿才回了声“嗯”。 “林纪泽。”郝思嘉拍了拍林纪泽的屁股，“我饿了。” 林纪泽给郝思嘉下了碗面，烫了青菜，洒了香油，照旧煎了个三角形的荷包蛋，还蒸了一小碗腊肉。 郝思嘉注意到筷子底下架着一个银圈，“什么时候买的筷枕？” 不知道是不是没听到，坐在沙发上的林纪泽没吭声。 郝思嘉挑开筷子，拿起银圈一看，发现那不是个筷枕，是个银镯。手镯通体没雕花，只缠了一半的银编，设计简单，但也精致漂亮。 “真漂亮诶！”郝思嘉提了音量，带着笑意问道：“送我的啊？” 林纪泽没说是，但也没否认，“ 小佐村一个奶奶送的。”说完又补了句，“半缕手镯。” “谢啦！”郝思嘉不客气地把银镯戴到了手上，还拿着手机拍了几张照。 面烫，郝思嘉随便点了个综艺看，吃得很慢。节目挺无聊的，也不知道里面的那群人在傻笑些什么，郝思嘉扫了几眼屏幕上吐槽的弹幕，最后摇了摇头关掉了页面。 屋子突然安静下来，远处马路上偶尔驶过几辆车，郝思嘉吹了吹面，她听到林纪泽不太大的声音。 “生日快乐。” 郝思嘉转头望向了沙发，林纪泽坐在那儿，脸上没有一点表情，这让她不禁怀疑她刚刚听到的那句“生日快乐”是不是幻觉。 “林纪泽。” “说。”林纪泽翻着书。 “要不我俩就这样凑合过一辈子吧。我付钱，你做事。” 高兴时，这话郝思嘉经常会挂在嘴边，可林纪泽却从不回应。 “赶紧吃。”林纪泽没抬头，但盯着书页的眼睛清亮了些，“吃了我洗碗。”
第14章 Ch.14 肌肉猛男 周六，郝思嘉陪叶静姝去了相亲会。这不是第一次了，大概每隔两三个月，叶静姝就会被她妈逼着去一次。叶静姝今年 28，在老一辈人眼里，早就到了该结婚的年纪。他们觉得女人长了岁数，就不值钱了，过了三十，就很难找到好对象。也许不只是老一辈人这么想的，整个社会，都在用年龄衡量女性的价值。大概是因为女人多了个子宫，所以有了可笑的“适育”年龄。 可同样是二十八，郝思嘉就完全没有被催婚的烦恼。虽然知道不该这么说，但叶静姝有时候还是挺羡慕郝思嘉的，郝思嘉永远自由自在，大概因为不关心，刘霞芳从来没有催过郝思嘉。不过即使被催婚，郝思嘉她也不会在乎的。 “女人不该是水果蔬菜，有什么保鲜期，女人应该当红酒，越活越值钱。”这话每次叶静姝相亲之前，郝思嘉都会给她灌输一遍。 相亲会是一个钻戒品牌赞助的，男女一比一，一共五十对，定在了一个五星酒店的宴会厅。到了要先在门口签到，领一个号码牌。 厅里摆了五十张小圆桌，女方固定座位，男方看到心仪的对象，就可以坐下来聊几分钟。郝思嘉就坐在叶静姝边上，几乎没有男人来找她聊天，而叶静姝那儿却门庭若市，这是两人一起去相亲会的常态。 郝思嘉的魅力叶静姝太知道了，所以刚开始她纳闷为什么没有人来找郝思嘉聊天，她觉得可能是那些男的明白自己配不上郝思嘉。可郝思嘉说：“玩归玩，结婚的话，他们会找‘适合’结婚的人。”叶静姝问什么样的是适合结婚的，她记得郝思嘉的回答——“乖的、低调的、好骗的”。男人自私精明，所以在夜店会找郝思嘉那样的，相亲会找叶静姝这样的。 “你多大了？”坐在叶静姝对面的男人扶了扶眼镜。 “28。” 眼镜男皱着鼻子点了下头，“那年纪有点大了。” 叶静姝跟郝思嘉使了个眼色，“那你呢？” “我三十四。”眼镜男看起来还挺满意自己的年龄的，“男人跟女人不一样，男人三十一枝花。” 郝思嘉嚼了嚼嘴里的饼干，用舌头扫了一下黏在大门牙上的碎屑，花你妈。 叶静姝也并不想跟这个普信男浪费口水了，索性来了句，“其实我也三十四了，也是一枝花。” “你！”眼镜男感觉被戏弄了，推开椅子就起身了，扫了眼旁边座位上的郝思嘉，直接略过她走向了邻桌的女生。 下一个男的条件还不错，985 毕业的研究生，在国企工作，身高长相也都还可以。 鉴于上一个经验，叶静姝先报了自己的年龄，国企男摇了摇头说自己不在乎女生年龄，可他随后报了自己的择偶标准——身高 163-168cm。叶静姝一六四，她想自己勉强达标。可那男的说完又补了一句，“体重 42-45kg，最好还是控制在 43 以下。” 叶静姝默默翻了白眼，在这儿挑猪肉呢。叶静姝刚想骂回去，坐在一边的郝思嘉就帮她开了口，“那你还是搬个凳子去看时装秀吧，模特都那样长的，不过她们未必看得上你。” 国企男转头打量了一下郝思嘉，像是挺满意她的身材的，“你……” “别你了。”郝思嘉扯了扯嘴角，毫不留情道：“我也看不上你。” 相了几个下来，叶静姝的心理恶心都快转变成生理恶心了，她妈的“查岗”信息正好发过来，叶静姝给她妈拍了现场的照片，回了个电话。 郝思嘉靠在椅背上，吃着活动方发的小饼干，看着在这宴会厅里聊得热火朝天的男男女女。个别会拘谨，少数厌倦，但大部分都是带着笑，滔滔不绝地说着自己的优势，比如性格有多开朗、有多热爱生活、家里有几套房、父母退休金有多高……或者直接拿出了好几把豪车的钥匙，自认为“不着痕迹”地显摆着。 郝思嘉觉得这个相亲会倒挺像个求职现场的，个个绷着、装着，向一个素不相识的人，展示着自己的经历和过往，没成功就找下一家，成功了就要签下一份“劳动合同”，然后当牛做马。 “小姐姐！”郝思嘉冲工作人员招了招手。 工作人员还以为郝思嘉是向她要花的，“您好，是找到心仪对象了吗。” 郝思嘉摇了摇头，指了指已经被她吃空的水果盘，“这个小饼干挺好吃，能再给我来一些吗。” 工作人员愣了愣，“好，您稍等。” 郝思嘉在座位上刷着工作室刚发过来的海报样片，感觉有人挡住了灯光，以为是工作人员回来了，没抬头，说了声“谢谢”。但来人没走，还坐下来了。 “你好。” 郝思嘉瞥了眼坐在对面的男人，大概四十来岁，头发往后梳，打理得一丝不苟，郝思嘉能闻到从他头上飘来的香精味，那味道是零几年挺火的一个牌子的定型摩丝。那个广告成天在电视上放着，郝思嘉这会儿脱口而出了，“大家好才是真的好？” 男人一怔，有些僵硬地摸了摸头发，反应过来郝思嘉是在问他用的摩丝，“对，好迪。” 男人开始了自我介绍，从名字到年龄，最后几乎把他的整个前半生和盘托出。他说他没什么本事，但运气好，早些年炒股赚了点钱，当时房价还不贵，他就买了三套房，在市中心，现在价格翻了三倍。 男人挺实在的，“我有一辆老普桑，比较旧了，如果你不喜欢，我就换一辆。” 这话郝思嘉都不知道该怎么接了，郝思嘉刚刚骗他，说自己是酒吧气氛组的，月光族，就小学毕业，家里还有瘫痪在床的老父亲和脑子不太灵光的弟弟。这男人除了年纪大了些，长相和条件都还是不错的，所以郝思嘉实在纳闷，放着那么多贤惠优质的女人不要，非要来找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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